我回頭看了看,估計自己跑得夠遠,除非蛤蟆王子的舌頭是彈簧可以無限拉長,否則這麼遠的距離一定是安全的。
我和阿染靠著石壁坐下來,我不知道悶油瓶他們到了哪裏,不過這一路隔一段路程我就留下了一些符紙作為記號。如果悶油瓶他們找我,看到這些符紙就能順著走過來。
我休息了一會兒,腦子裏很多東西漸漸清晰了起來。
修築了一半的墓室,大概就是因為這隻大癩蛤蟆的功勞。當時的工匠們使用了大量的火藥,竟然沒能將它成功消滅。這裏的人麵蝴蝶和這隻大癩蛤蟆巧妙的形成了某種共生關係。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大蛤蟆每天在這裏吞食人麵蝴蝶,分泌的一些東西大概能很好的消化屍體。之前我們在邊上看到的那些屍體殘骸,有一部分也許是大蛤蟆吃掉的,有一些也許是那些蝴蝶運過來的。這池子裏的水並不怎麼冰涼,溫溫熱熱的屍體坑正好給了那些蝴蝶卵孵化提供熱量。
我在心裏“呸”了一聲,什麼世道,蛤蟆王子居然背著天鵝公主和蝴蝶皇後搞在一起了?媽的那我和悶油瓶當一對模範夫妻都是有可能的。
我正在想的時候,聽見阿染呻吟了一聲。回頭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她整個人都跪在了地上,表情十分痛苦。
我連忙扶起她問:“你怎麼了?”
她搖了搖頭,嘴裏吐出一個字:“疼。”
我心一驚,連忙撩開她的袖子,發現她皮膚表麵起了一層血紅色的小疹子。不知道為什麼我一下就想到屍鱉,心說這丫頭不會是中毒了吧。但是我的身體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我看她疼得都在地上打滾了。心想也許是那些粘稠潭水的緣故,眼下時間緊迫,幹脆死馬當活馬醫,就挽起袖子換了在手臂上方劃了一個小口,擠了些血往她犯紅疹的那些皮膚上抹了抹。
我本來沒報什麼希望,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阿染的表情竟然放鬆了很多。我心說沒想到還真管用,就把口子劃深了點,想幫她把全身塗了一遍。這丫頭還一直不肯,扭著身子不讓我塗。我隻好把血擠到壺蓋上,背過身讓她自己擦。猜是小姑娘害羞的緣故,就說:“不塗可就沒命了,你吳小叔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就你這丫頭的平板身材完全沒有可看性。”
她本來漲紅著臉,一聽我這話竟然笑了,道:“別吹牛了,你沒談過戀愛吧?”
我有一種被人小瞧的感覺,就怒道:“誰說的,我可是情場浪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小孩子懂什麼?”
她就笑的更開心了:“浪子叔叔,你喜歡的人是什麼類型的?”
其實我的血每塗一點在她身上,我都可以聽到她“嘶”的倒抽冷氣的聲音,我估計挺疼的。能轉移她的注意力自然是好事,就道:“我喜歡的人嘛,不要太吵,一定要很安靜,眼睛頭發都黑黑的,很聰明,什麼事都知道。”說完我就愣住了,我CAO這不是在說悶油瓶嗎?
阿染樂的氣息都有點不穩:“吳小叔你真有意思,放這麼多血不疼嗎?”
我愣了一下,確定這丫頭轉了話題,就道:“不疼,我可是男人。”
她又笑了一會兒,就道:“吳小叔,你真可愛,我送你個禮物吧。”
我估計她塗完了,就轉過身,剛一回頭就看見她掏出一把精巧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我。
我皺眉,然後盯著她笑道:“阿染,小孩子不要玩槍,當心走火。”
3
阿染拿槍指著我,我們就這樣僵持著。之前我就知道她不可信,但是完全沒必要殺我。否則在大蛤蟆將我卷走的時候根本不用拿打火機,也更省事。
我死死盯著她,阿染突然撇了撇嘴,將手上的槍朝我一拋,道:“我隻是想開個玩笑,吳小叔你真沒意思,你的人生一定很枯燥。”
我剛接過她丟過來的槍,聽見這話頓時愣了。記憶裏小花也這樣對我說過,當時他告訴我挑斷了我的血管,說這是一個玩笑。
阿染擺了擺手,十分疲倦的對我說:“槍送你了,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
我啼笑皆非,隻好挨著她坐下來。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尤其是我身邊的。無論是阿染這樣十幾歲的小丫頭,還是阿寧那樣的年輕女人,甚至是已經遲暮的霍家老太。她們永遠可以把翻臉這件事說的理直氣壯,如果女人都這麼複雜,那我幹脆別想娶媳婦兒,直接打一輩子光棍得了。好在我喜歡上的是個男人,至少悶油瓶不會麵無表情的朝我舉起一支槍,然後淡淡道:“這是一個玩笑。”
我覺得輕鬆了很多,就問阿染:“你覺得怎麼樣了?”
她點了點頭道:“好多了,你的血看起來很威風。”
我聽見她的話就想笑,於是摸了摸她的腦袋:“你也很威風,很會畫符嘛。”
阿染歪著頭瞅我:“那不一樣,你對每個人都這麼好嗎?”
我歎了口氣,說:“當然不是,我隻是尊老愛幼。”
當然不是,隻是阿染身份太過可疑,那一手功夫也不可小看。如果不是到萬不得已,我實在不希望和她發生什麼正麵衝突。而從目前看來,她還是安全的。
她就笑:“你不看看我送你的禮物嗎?”
我這才想起那把槍,拿到跟前一看,竟然是一把沃爾特PPK。我對槍支這東西並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PPK幾乎已經成為特工人員精明幹練的一種外在象征——007的招牌裝備。盡管我早知道這丫頭不簡單,但還是很疑惑,阿染一直和我們呆在一起,之前的行李也沒什麼不對,且不說來源,她是怎麼裝進身上的?
她注意到我疑惑的目光,就聳聳肩道:“其他的別問了,你會用到它的。”
PPK這種槍非常小巧,便於隱藏,必要時甚至可以在衣服口袋裏直接射擊。她說我會用到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需要角色扮演007抓犯人?還是在和齊羽打起架來的時候悄悄給他一梭子?
我覺得阿染有些地方變得不一樣了,那種感覺很難說,但是這種細微的差異很容易就會被發現。打個比方,之前我認為她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那麼到現在為止,她給我的感覺已經是有點高深莫測了。看到她,就像是看到秀秀,就連秀秀都沒給我過這種感覺,她更像是幼年版的阿寧,一瞬間讓我有種十分強大的錯覺。
她不肯說,我也不會問。我們休息了很久,仍然沒有悶油瓶他們的消息。心說他們不會是被那大蛤蟆給吞了吧?還是他們以為我死了?
我十分不喜歡和胖子他們分開的感覺,更確切的是我不願意與悶油瓶分開行動。有他在的時候我會感覺十分安心。這是一種基於信賴上的安心,和其他方麵沒什麼關係。舉個例子,我和很多人一起下一個很平常的墓,都沒有和胖子悶油瓶去一個凶險萬分的鬥來的安心。
我總覺得我們三個在一起的時候,就像冒險小說裏的男主角,有一種絕對死不了的自信。但是當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就成了一個普通人。
阿染推了推我道:“吳小叔,你在想什麼?”
我回過神,朝後看了看,悶油瓶他們的進度應該不會這麼慢,如果沒跟上來,大概是發生什麼事了。但是眼下我們又不能往回退,否則走著走著就看見一條血紅色的舌頭伸進來,那也太驚悚了。
我拍拍她的頭,開玩笑的道:“用你的眼睛看看有沒有鬼,要是沒有的話我們就繼續前進。”
阿染想了想,說:“沒有鬼,但是有人來過。”
“什麼?”我一愣,阿染側開身子,讓我看見她身後的那塊岩壁,她說:“這裏有個記號。”
我忙湊過去看,那的確是一個記號筆做出的符號,而且我一眼就能看懂,歪歪扭扭的一個阿拉伯數字:9。
我一下就呆在那裏,這個記號留在這裏,必然是有人來過了。但是9是什麼意思?是警告,還是暗示?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一陣鈴鐺的響聲,那響聲我不久前才聽過,正是阿染讓我從術中清醒的聲音。不過這聲音和阿染的又有所不同,在空曠的山洞裏回音異常飄渺,我頓時感覺到一陣心煩意亂。不由得握緊了手上的槍,我看見阿染的臉色一變。接著,前方黑漆漆的通道出現了一個小團的黑影。
那黑影在礦燈的照耀下漸漸清晰起來,顯現出一隻動物的樣子,竟然是大壯。可是大壯不是在我兜裏和我一起掉進深潭了嗎,就算它循著氣味跟過來,也不可能出現在我們前方,除非這山洞有什麼地方是相通的。
但是悶油瓶他們怎麼沒有跟著一起來?
鈴鐺聲還在繼續,我看見大壯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熟悉的六角銅鈴,正隨著它的移動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奇怪的墓
4
大壯脖子上掛著個六角銅鈴朝我跑過來,鈴鐺發出的響聲就像有人在山洞裏竊竊私語,十分鬼魅。我幾次都差點著了這玩意兒的道,連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對阿染叫道:“快把耳朵堵住!”
阿染卻像沒聽到我說的話一般,徑直走向了大壯,然後一把拎起大壯扯下它脖子上的銅鈴。我嚇了一跳,走過去把大壯揣在手裏。看見阿染直勾勾的盯著手裏的銅鈴,就問:“你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