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些事情(2 / 3)

恍惚中我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又什麼都不明白。我一把推開他,站了起來。

悶油瓶的目光很柔和,他抬起頭來看我。我也盯著他,緩緩道:“你說什麼?”

他沒有說話,我一瞬間煩躁的要命,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衝他吼:“你TM叫誰?”

悶油瓶的眼睛很黑,礦燈微弱的光線下更是深邃的要命。我心說這麼漂亮的男人真是要命了,我要是個女的肯定會迷上他。

可是他怎麼就親了我這個大老爺們兒呢?更讓我無法接受的是,他叫的人還是齊羽。我想起上學那會兒,隔壁班一個頂可愛的姑娘放學後把我約到後山,交給我一封情書。我當時對那姑娘也挺有好感,結果人直接來了一句:“請幫忙轉交xxx,你們不是好哥們嗎,謝啦~”這姑娘特俏皮的衝我眨了眨眼就拍拍屁股走了,留我一個人在後山心涼了半截。從那以後,我就知道了人一定不能自作多情。

悶油瓶不是俏皮的小姑娘,我也不是還在上學的毛頭小子,齊羽更不是什麼好哥們兒。但是我現在的心情,的確跟那個時候有的一拚。事實上,這一次的打擊更甚,我看著他,從內心生出一股深深的恥辱感。

我說:“我是吳邪,不是齊羽。”

悶油瓶搖頭,直勾勾的看著我,道:“吳邪就是齊羽。”

如果之前我的情緒是完全來自於自身感情外,那麼這一句話,已經將我努力平複下來的心情掀起一場風暴。

我向他強調:“我不是齊羽,我是吳邪。”

他的聲音也很堅持:“吳邪就是齊羽。”

我說:“你憑什麼這樣說?”

悶油瓶垂下頭,輕聲道:“兩個齊羽,有一個。是替身。”

他沒再說下去,而我,像是在寒冬臘月被人澆了一桶冰水,從頭到腳,都冰涼成一片。

一直以來,被刻意回避的問題就這樣生生擺在眼前,而且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我感覺整個人的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無法否定的事實。

他抬起頭,目光竟然不再像剛才那樣茫然,而是清清涼涼,平淡若水。

我看見他也站起身來,我的整個身體籠罩在他的陰影下。悶油瓶的聲音像是隔著很遠的地方傳來,他說:“世界上隻能有一個齊羽。”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這局麵十分的有趣,就問:“你的意思是,必須抹殺一個?”

他的黑金古刀就在手邊,熟悉的紋路,一瞬間我卻覺得異常陌生。

“打算犧牲我嗎?”我問。

很久,我才聽到他回答:“對不起。”

我閉了閉眼,然後笑了起來:“兄弟,你的演技太爛了。”

他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怔然,我摸了摸包裏的匕首,從來沒覺得自己演技這麼好過。簡直可以去領奧斯卡最佳演技獎,我真想給自己發個小金人。

“你知道道上叫他什麼,啞巴張。做事之前沒好好查閱資料,一看就知道工作不敬業。啞巴都成了話癆,你TM以前是怎麼混的。真以為眼神裝憂鬱點就能當梁朝偉?”

我向後退了一步,離開他身形的陰影,感覺眼前十分明亮。

“不好意思,老子玩你的。”

“我和張起靈在鬥裏出生入死的時候,齊羽還不知道在哪個荒野裏啃蘑菇呢。”

在這個時候,我竟然還起了開玩笑的心思,“當著邦德邪先生的麵,現個原形怎麼樣?”

4

我在陰森森的宮殿裏,和眼前的悶油瓶僵持著。

一個人如果做出太反常的舉動,如果本身毫無意義,那麼反常的,就是這個人了。

在我心裏,悶油瓶是一個強大到不用任何解釋的人,他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理由。如果他要殺人,那麼大可不必向我解釋。存在即合理,他最大的破綻,就是解釋的太多了。

什麼“吳邪就是齊羽”“隻能有一個齊羽”,我不認為悶油瓶會對我說出這些話,更不相信他決定抹殺我的存在。我的潛意識裏甚至認為三叔可能害我,但是悶油瓶絕對不會。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推理,他說的這一係列話,與他殺我這件事本身沒有一丁點關係,而悶油瓶是一個目的性很強的人,他做事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就算他在殺我前要向我解釋,那麼解釋的絕對不會是這些。仔細看來,就會發現這是一種很拙劣的轉移注意的方法。

這個人,很明白我心裏的弱點,用最熟悉人的麵目,說出我心底最恐懼的事,有這樣的對手,真的是太可怕了。

當然以上全都隻是我自己的猜想。

是的,隻是猜想。我憑借的不過是自己對門油瓶的信任和了解,加上自己毫無根據的猜測。前走三後走四,但是我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如果悶油瓶不像悶油瓶,那麼我隻能認為他不是悶油瓶。我隻能賭一把。

但是顯然眼下的情況已經對我十分不利,如果我賭輸了,他就是悶油瓶,那麼我所做的一切都將成為自以為是的笑柄,並且會死在這個我無比信任的人手上。如果他不是,那麼我現在,就真的是孤軍奮戰了。

“悶油瓶”看著我,突然笑了一下,然後整張臉突然發生了變化,他的臉像拉扯的橡皮泥一般漸漸浮起另一個輪廓,那是一張十分熟悉的臉,蒼白的樣子立刻勾起了我久遠的回憶。那是霍家老太。

我幾乎是看見她的同時就想起在張家古樓她慘死的樣子,當時我讓胖子砍下她的腦袋,這將成為我一輩子無法釋懷的事。做出這個決定,我很悲哀,但是從來沒有後悔過。

現在我的麵前就站著這個熟悉的女人,她歪著頭,脖子折成一個詭異的角度,腦袋搖搖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我的腿上帶傷,根本不可能逃跑,就看著她一步步逼近。腦子裏第一個念頭就是我CAO他娘的,當初沒把這老太婆的屍體和我爺爺葬在一起真是個錯誤,這麼快就輪到現世報了。一想到剛才還和這東西親了一下,我簡直要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要是爺爺地下有知,會不會以為我碰了他的女人?爺爺曾經的女人親了孫子,他娘的關係也太混亂了要擱戲劇裏就是一出現代版《雷雨》。

她歪著頭,嘴裏發出“咯咯咯”的響聲,我聽的頭皮一陣發麻,老太婆現在已經變成真人版的血屍了?但是眼下又毫無退路,我擠出個笑,對她道:“那啥,婆婆,冤冤相報何時了,你也和我爺爺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不是嗎?非得趕盡殺絕是不是太過了點,我可是您初戀的孫子。”

我剛說完就感覺臉上一涼,她的額頭已經抵住我的,和我臉貼著臉。我眨了眨眼,就跟她那雙隻有眼白的眼珠子對上了。

那雙眼睛太可怕了,一看就有一種十分不詳的感覺,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一下子繃得緊緊地,霍老太婆還維持著死時候的樣子,嘴巴張得很大。我幾乎是立刻就要彈開,可惜腿上有傷,一拉扯就疼得要命。我驚異的發現霍老太的身體竟然跟張貼畫似的緊緊貼在我身上,去他娘的,這玩意兒太惡心了。更讓我震驚的事還在後麵,她的頭發一瞬間迅速瘋長纏住我脖子,我頓時喘不過氣來。這是什麼情況?霍老太還兼職做禁婆了?

來不及多想,我手上的匕首已經朝著身上東西狠狠捅過去,與此同時,眼前突然飄過一個熟悉的影子,那種陰森森的被窺視感一瞬間特別強烈,但是這目光又不是來自麵前基因變異的霍老太。我的腦子裏突然飛快閃過了一些東西,千鈞一發的時刻,手上的力道愣是生生給壓了下來,匕首隻淺淺的紮進了口子。

我突然想起在山洞裏的黃皮子,之前這些畜生迷惑我的心智讓我看到幻覺,現在這情況倒是有幾分相似,我不認為世界上會有禁婆血屍和霍老太的合並體,如果這一切都是幻覺,那麼事情就說得通了。

幻覺之所以為幻覺,就是因為眼睛所看到的都是假的。當時我以為悶油瓶要殺我,舉著槍對著齊羽,清醒過來時才發現麵前的是胖子。我現在看到的霍老太,如果也是幻覺,模擬黃皮子的思維,極有可能就是悶油瓶。一想到這裏,我感覺自己後背都出了一陣冷汗,狗RI的要不是我動作快,那刀子可就紮進去了。

脖子上的頭發越纏越緊,勒的我喘不過氣來,我覺得自己眼睛都一片模糊,但是手上的匕首卻是再也不敢前進一分了。

我CAO他大爺的幻覺黃大仙,快玩死老子了。這種隻有一次機會的選擇題,錯一步就全完。我怕一刀捅進去再睜開雙眼時,看見的是悶油瓶死不瞑目的屍體,這玩笑可就開大了。

5

手裏的刀子無論如何都是捅不下去的了,脖子上的發絲卻是越纏越緊,我心說真他娘的走背運,怎麼什麼事情輪到我這裏都是個異數。感覺自己快不能呼吸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一陣鈴鐺響的聲音。

那陣鈴鐺響的聲音非常的熟悉,我立刻就想起青銅樹上的六角鈴鐺,聲音同樣的空靈飄渺,但是這一陣鈴鐺聲卻是含著非常尖銳的衝擊力,不刺耳,但一聽就如同有人拿著一盆涼水往我腦袋上扣,胸口處一陣發悶,整個人卻是清醒了。

我看見自己跨坐在悶油瓶身上,手裏的的刀沒入了他的胸膛,還好不深。我連忙鬆開手,悶油瓶臉色蒼白,看見我的動作,似乎鬆了口氣。

我聽見胖子在身後喊:“我CAO天真你總算醒了,嚇死胖爺我了,我還以為你要對小哥先奸後殺。”

我愣了一下,剛才的一切果然是幻覺嗎?胖子他們就在門口邊。

“你們什麼時候到的?我怎麼了?”我問小花。

他皺著眉道:“我們跟著你的狗找到這裏,發現你拿刀對著啞巴張,叫你也不理,跟夢遊一樣。啞巴張要我們不要動。”

我轉過頭去看悶油瓶,他看起來情況並不怎麼好,包紮好的傷口又被我添了新傷。我張了張口,正想說什麼,突然又有了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那種陰冷的注視感一下子就讓我頭皮發麻,我立刻就轉過身去,發現在礦燈的光線照耀下,角落裏出現了一個半人高的身影。

我走近了幾步,那種被注視的感覺越發強烈,身影漸漸清晰起來,正是之前我們在山洞裏發現的烏木雕像。

那尊雕像詭異的眼睛直勾勾的的盯著我,我突然覺得自己腦子有點恍惚,連忙退後了幾步。同時感到後背發涼,我們誰都沒有抱著雕像跑的習慣,難道這玩意兒一直跟著我們?頓時心下一陣駭然,這東西莫不是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