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遇老庠(3 / 3)

大清早的他那邊特別吵,我跟他寒暄了一會兒,他依舊像當年一樣口無遮攔,一口一個“小天真”。最後快掛電話的時候他說:“天真,這一趟準備去哪兒?”

我驚得差點扔了手上的電話,下意識的就抬頭看天花板上有沒有針孔攝像機。他在那邊咂了咂嘴吧,得意道:“你他娘的屁股一撅胖爺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沒事能想起給胖爺我打電話?糊弄誰啊,得,什麼也別說,你現在還在杭州是吧?記得給胖爺我擺一桌好菜接風。”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掛斷電話,再打就關機。我在心裏狂罵,早知道就不打這通電話了,他娘的這是要過來攪合,這事情就沒完沒了了。

我不想把他拉下水,他本來就與整件事情無關,被卷進來實屬偶然,好不容易脫身過兩年平靜日子,就被我給打亂了。

但是對胖子我又實在沒轍,從某種程度上講,他和悶油瓶一樣,在決定事情上根本沒有旁人插手的權利。

我自個兒在屋裏琢磨了一會兒,就回家了一趟。

這兩年來我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回家飯桌上的主題總要圍繞“單身”和“結婚”兩個詞上,幹脆就說生意忙的緊,有的時候打雷天我都會怕一個天雷下來劈死我這個不孝子。但是我沒辦法去接受一場又一場的相親,那些女人其實挺不錯,隻是每次跟她們吃飯的時候我都會走神,腦子一晃就是悶油瓶最後跟我道別的模樣,走神的結果往往都是對方憤然離去,有一次遇到個脾氣火爆的姑娘甚至還把滾燙的咖啡澆在我腦袋上。

那個時候我真想拿把刀衝進青銅門剁死悶油瓶,他就像小時候一個未完待續的晚安故事,鬧得人心癢癢,摸不著碰不到,把你的生活攪得一團糟。

飯桌上老媽問我:“小邪,隔壁老王家兒子結婚了。”又來了,我歎了口氣放下筷子:“媽,你這麼著急幹嘛,你兒子這麼年輕帥氣才貌雙全,怎麼會怕沒姑娘看上。”話剛說完腦袋就被敲了一下,我媽用那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表情看著我:“就知道貧,自己說說我給你找了多少個姑娘,每次都黃了,說,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我失笑,擺了擺手:“沒有,這種事情要看緣分的。”我媽有點不高興的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就繼續吃飯。我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事實上別說兒媳婦,就連我自己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如果我死了,他們怎麼辦?

但是我沒有別的路可走,爺爺當年費勁心機想要我們這一代能夠完全脫離這個怪圈,可惜冥冥自有天意,局被打亂,所有的一切回到原點,我們亦不可逃脫這種宿命。

老九門的人,沒有誰能全身而退。

我破天荒的陪我媽聊了一下午的家長裏短,最後走的時候還被硬塞了一袋蘋果。我媽說:“沒個姑娘就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默默的下了樓,在小區門口站了很久,心裏難受的要命。直到接到胖子的電話,他在電話那頭說道:“天真,我現在在你鋪子前,你他娘的怎麼關門了?”我匆匆攔了輛出租車就去接他,兩年沒見胖子,當我看到他背對著我站在門外時,心裏竟然湧上一陣無法抑製的激動。就像這兩年我一直活在一個夢裏,胖子就是那個把我叫醒的人。

我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轉過頭,白白胖胖的臉在看到我的瞬間咧開一個笑,然後給了我一個愛的擁抱,他說:“唷,小天真,幾年不見還發育了?!行啊,有點男人味,再這麼下去就趕得上胖爺我當年的風采了。”說著就來捏我的臉,我一巴掌拍開他的肥手怒道:“別他娘的動手動腳,兩年不見你怎麼又胖了?”

我說的是實話,我以為經過雲彩那件事後,胖子肯定會消沉一段時間,或許下次看見他時就成了個瘦子。可惜這種猜想最終也隻是個猜想,他看起來又胖了一圈,臉倒沒怎麼變。

胖子得意一笑:“那是,胖爺我這兩年刀山火海,全靠神膘護體,小天真羨慕還是怎麼的?”

我“呸”了一聲,“誰他娘的羨慕你?你沒事來杭州幹什麼?我可沒工夫招呼你。”

他摸了摸嘴巴說道:“這兩年沒有天真跟著去倒鬥,粽子都不出來,忒沒激情了,胖爺我嫌沒趣兒,這次上長白山探望小哥,天真也帶我一個?”

我一下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雖然我早就知道他可能會這麼說,但真正聽他說出來的時候,竟然有一種心酸的感覺。

我說:“何必呢,這事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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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提出要跟我去長白的時候我說:“何必呢,這事與你無關。”

話一出口我就愣了,這句話聽起來怎麼該死的熟悉。等想起來後才發現這不是以前悶油瓶經常對我說的麼?靠。我突然就有點能夠明白悶油瓶當時的心情了。有一個人,跟你有很好的交情,你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不想把他卷進去,你隻能說:這事與你無關。

現在想來,當時悶油瓶一心想要找回他的記憶,確實不關我的鳥事。但是我偏偏還********的跟著他不放,對於一個隻會拖後腿的青頭來說,他沒有一拳把我打暈丟進墓裏和粽子當好朋友,實在是太厚道了。

想得出神的時候就聽見胖子中氣十足的聲音,他說道:“怎麼和胖爺我無關?我和小哥那是生死之交,你個小屁孩懂什麼,再說最近金融危機,胖爺我必須得下趟地撈點東西。”

我心說這人的思維真不是我可以理解的,金融危機關下地鳥事。但是看著他那張胖臉又找不到反駁的話,最後隻有找了一個很沒底氣的理由:“這他娘的可是玩命的活,說掛就掛了。到時成了胖粽子別怪我。”

他很誇張的笑了兩聲,把本來就大的肚子挺了挺:“怕死的摸金校尉不是好摸金校尉,胖爺我見過的粽子做成標本都能開個博物館展覽了,這次要是遇見什麼東西老子就活逮一個帶回北京當寵物,夠不夠拉風。”

我看他越說越興奮連忙打斷他,其實這個結果也在我意料之中。如果我和胖子之間掉個位置,我是他的話,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苦笑一聲,一不小心就感歎出口:“這就是兄弟間的羈絆啊。”

胖子很讚同的點點頭:“對,兄弟都算個**蛋,走,咱吃飯去吧。”

我忍住給他一下的衝動,平複了一下心情點點頭道:“走吧。”

把胖子帶回家的時候林鍾已經回酒店了,隻有阿染坐在屋裏看電視。胖子看見阿染立刻看著我大驚道:“天真,兩年不見私生女都有了?”

我大怒道:“別他娘的胡說八道,你在兩年蹦出個十幾歲的私生女給我看看。”

他點點頭,但是立刻又想到什麼似的看著我痛心疾首道:“天真,看不出你還好這口,現在都時興老牛吃嫩草?”

我懶得跟他廢話,走近了才發現阿染看的竟然是《開膛手傑克》,頓時有種吃麵吃到蒼蠅的感覺。胖子緊隨其後湊了過來,看了看阿染讚歎道:“小姑娘長得真可愛,天真挺有眼光。”

我白了他一眼,打發阿染去睡覺。阿染一到晚上就會犯困,大概是小孩子生物鍾的習慣,不像我經常在半夜躺在床上瞪天花板,怎麼都睡不著。

我把阿染和林鍾的情況挑重點告訴了胖子,等說到鬼璽被老癢搶走了的時候胖子有點吃驚,他像不認識我一般打量了我半天才說道:“我說你還真是天真無邪,那孫子又不是第一次騙你你還信?”

我大怒:“我他娘的怎麼知道他會搶鬼璽,他又不需要進青銅門救小哥。”

我確實沒料到老癢會和鬼璽扯上關係,我一直當他是誤入局中的局外人,他的目地是複製一個老癢媽媽,目地達到之後就徹底出局,與這其中渾水再沒一點關係。但是現在看來,他顯然隱瞞了什麼事情。

胖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我道:“我說你怎麼這麼傻,那鬼璽可是個好東西,出手沒個百來萬的絕對拿不下,他娘的總有一天吳家產業會被你敗光。”

我心說吳家產業又不是我在打理,撐死了就是****後當個繼承人罷了。敗不敗光都是幾十年後的事情,老癢搶鬼璽也絕對不是拿去賣的,那東西燙手,他敢賣還不一定有人敢買。

胖子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皮夾裏掏出了一張照片遞給我。我接過來一看,那竟然是一張悶油瓶的照片。

照片裏的悶油瓶目光並沒有看鏡頭,顯然是偷拍的。他****著上身坐在石頭上,左肩處青色的麒麟紋身隱隱綽綽。他抬頭看著天空,我幾乎可以想象的到他淡然如水的眼神。時隔兩年,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竟然有一種自己身在夢中的錯覺。

我捏著照片問胖子:“這什麼時候照的?”胖子居然很不好意思的說:“這不是在巴乃那邊時候麼,當時拍照片給你們看那邊的情況,剛好看到小哥擺這個姿勢,我看小哥這姿色,拍一張拿回去賣應該還能賺一筆,就照了張**照。胖爺我看你對小哥念念不忘的,這不大方的送給你了,夠意思吧。”

我看著他深深吸了口氣,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還能想到這碼事,我是該稱讚他膽子太肥還是腦子太瘦。但是我還是把照片收好,然後跟胖子扯淡了大半夜,我發現我們絲毫沒有因為兩年的時間而產生隔閡,即使本身發生改變,但是相處模式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

在我上長白山之前,我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胖子來了之後,我突然整個人的思考方向都不一樣了。每個人都有一個定位,比如老癢是我從小到大的兄弟,就算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也不能端起槍來斃了他。如果小花是發小,那麼胖子就是同伴。我會對所有人隱瞞,但是對同伴卻隻有坦誠。悶油瓶進入青銅門後,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同伴,就隻有胖子了。

我突然想到自己上長白並不是去赴死的,我不能一直揣著消極的思想。胖子在我身邊睡的很熟,呼嚕震天響。我忍住一腳將他踹下床的衝動,把被子緊了緊。

我知道我上長白,除了悶油瓶,現在還多了一個理由,就是同伴。於是就在心裏默默哼了句:小三爺你大膽的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頭。

我不會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