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遇老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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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杭州之後,我找了個酒店,囑咐林鍾好好照顧阿染,自己回了鋪子。王盟還沒回來,我給他放了兩個月的長假,早的很。

我知道自己這次是鐵了心的要去長白山,晚上一個人坐在出租屋裏理了理思緒。

三叔應該知道總有一天我會上長白,也知道對於把我卷進去的這件事不會輕易放手,所以早在幾年前就為我安排好一切。他大概也猜的到二叔的脾氣,所以這些人平時也未曾耳聞,就算二叔想查也得費一番力氣。

能保命的大壯,陰陽眼的阿染,還有神秘的林鍾,他們到底能幫得了我什麼,三叔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一下子覺得頭痛的要命,於是從床底下掏出一個小盒子,盒子裏是一塊鬼璽,還有一片衛生棉。

那片衛生棉是最後一次在鬥裏胖子企圖用來震懾粽子的那片,想起來就好笑,當時胖子把衛生棉丟了,可是我又鬼使神差的給撿回來了,尋思著放家裏夏天都不用點蚊香,確實挺方便的。我還記得胖子拿著那片衛生棉對著屍體道:“趴下,把手伸出來。”

我一下子就樂了,然後跟抽風似的開始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低下頭把臉埋進掌心。

我從來沒想到這會成為悶油瓶留給我的除了鬼璽以外唯一的東西,要是被別人看見我一大老爺們兒對著一片衛生棉發笑,指不定給送瘋人院去。

衛生棉上的血跡已經開始變色,指縫間有熱熱的東西留下來,感覺到大壯在我身邊輕輕舔我的手背。

壓抑了兩年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了來。我知道,我很快就能夠再見那個人了。是生是死,我都會帶他回家。

第二天晚上忙完手頭的事,本來想去看看林鍾他們,商量一下具體的事情,結果不經意接到一個電話,裏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老吳。”

我愣了一下,隨即叫了出來:“老庠!”

他嗬嗬一笑:“你在家?”

我衝著電話就吼:“我****的蛋,幾年一點音信也不給我,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其實經過秦嶺那件事後,我和老庠再也沒有聯係過了。他是複製體,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老庠,可是這麼多年,很多事情我會習慣性的想輕鬆。這種時候看見故人,心裏還是很感歎的。他最後寫給我的信裏提到,再過兩三年他就會完全失去記憶的能力,他現在還能記住我,我有點奇怪。

他說:“我現在在樓外樓,你快點過來。”

我“靠”了一聲就披上衣服出了門。樓外樓雅座,我一眼就看見老庠坐在靠邊的位置上朝我招手,他看起來幾乎和當年一點變化也沒有,戴著一副眼睛,隻是穿了一身西裝,幾乎有點成功商人的感覺了。

我在他對麵坐下來,心情真是複雜到不行,這個人不是我的兒時玩伴老庠,但他確實又擁有老庠的全部情感和記憶。他曾經想殺了我,但最後我也因為他得救。電話裏還好說,真正見了麵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氣氛頓時尷尬起來。他看我在一旁沉思,歎了口氣,給我倒了一杯酒:“老吳,我要走了。”

我“啊”了一聲,奇怪到:“去哪裏?”

他抿了一口酒才答道:“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兩三年後我就會完全失去記憶,我沒時間了,隻是想來見你最後一麵。”他苦笑一聲:“我沒臉見你,但是你是我在這個世界最後信任的人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話,隻好說:“你剛才說要走了,是什麼意思?”

他搖搖頭:“不說了,來喝酒,咱哥倆最後一次喝酒,”他的眼圈有點發紅:“不管你拿我當怪物還是人,我都認你這個兄弟。”說罷仰頭將酒灌盡。

結果這頓酒一直喝到半夜,我們幾乎沒怎麼交流,隻是一杯一杯的喝悶酒。我突然想到上學那會兒跟老庠喝酒的時候他都會一直“娟啊麗啊”叫個不停,這麼安靜的喝酒倒是頭一遭。我的酒量不好,沒過多久就趴桌上了,老庠比我好一點,他搖了搖我:“老吳?老吳?”

我有氣無力的衝他擺手:“不行了。”

他聽了我的話就起身結賬去了,又過了一會兒攙扶著我下樓,沒過多久一輛黑色小車停在我們麵前,然後老庠把我扶進去,車子在安靜的路麵行駛,我看著窗外的路不是到我家的那一條,就說:“我要回家。”

老庠愣了一下,然後道:“太晚了,直接送你去酒店吧。”

我一下子坐起身來:“你今天叫我來不會隻是為了喝酒,你把我支開到底是什麼事?”

老庠直勾勾的盯著我:“你沒喝醉?”

我冷笑道:“跟不熟的人,老子從來不敢多喝。”

2

車子刹在路邊的一個小胡同口,老癢從車上走下來,司機跟在他身後,我深吸了口氣跳下車。路燈下老癢的臉色極其難看,神色也十分疲憊,他點了一根煙,靠著牆根慢慢蹲下來:“老吳,你不信我。”

我一聽就想跳起來罵他:“我CAO,他娘的不信你老子見鬼才會大晚上的跑出來跟你喝酒!!不信你老子就不會接你電話!!我TM真想抽你!!”

他被我罵的有點發懵,過了一會兒才說:“對不起。”

我擺了擺手:“你他娘的廢什麼話,從小到大哪次說謊沒被我看穿?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仰起頭看著我,思考了一下才開口:“老吳,我不會害你。”

我扯了個笑:“害不害不是你說了算。”

他還想說什麼,手機響了。接起手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他“嗯”了一聲就掛斷電話。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老癢,你幹了什麼不要騙我,我TM最恨被人騙。”

他慢慢站起身來,躲閃著我的目光,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的開口:“鬼璽,我拿走了。”

“我CAO!!”我立刻就想衝上去給他一拳,旁邊的司機一把捏住我的肩膀,毫不客氣在我膝蓋窩踢了一腳,我整個身體頓時失去平衡,頓時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老癢背對著我,聲音有點異樣,他說道:“老吳,我們都是身不由己,我不想看你也卷進來,不要恨我,我不會害你。”

我想站起來,但是身邊的男人死死壓著我的肩膀完全動彈不得,我隻有憤怒的朝他吼:“你他娘的要鬼璽幹什麼?你這樣是犯罪知不知道?我那麼相信你你TM的到底要騙我幾次啊!!我****大爺!!幹!!”

他像沒聽見我說的話一樣,把手中的煙頭扔到地上狠狠碾滅,然後緩慢低沉的說:“老吳,我走了。這輩子是我對不住你。”

我突然覺得有一種無力感,一瞬間頭痛的要命,眼前的人影都似乎有些模糊,我說:“要別的都可以,不要拿走鬼璽,那個不行。”

我真佩服自己,在這種時候竟然還能拿出跟客戶砍價的語氣來。

可惜老癢沒再理會我,隻是一聲不吭的走向那輛黑色轎車。我一看他要走就急了,掙紮的更加用力:“草!!別走啊!!!你不能拿走鬼璽的!!張起靈還在裏麵你拿走了我怎麼辦?!!解子揚!!解子揚!!”身邊男人緊緊製著我,我雙手被反剪在身後,隻能胡亂踢他,老癢的身子鑽進了車裏,很快便消失在我視線裏。我一直在吼:“解子揚!!解子揚!!”到最後已經帶了哭腔,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那麼絕望的時候,即使被困在鬥裏遭機關暗算都沒有過。

喉嚨到最後幾乎已經發不出聲,身後的男人放開鉗製我的雙手,一恢複自由我就揪著他的領子:“解子揚去哪裏了?他要幹什麼?”

對方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就甩開我。我心裏又氣又急眼睛發紅,衝上去要跟他拚命,隻是喝了酒身子本來就有些發軟,麵前這個人也是練家子,他掄圓了拳頭一拳直接打在我肚子上,我登時就感覺一陣泛嘔,腸子都擠成一堆。還沒等緩過來又是一拳堵在我鼻梁上,頓時就感覺熱熱的東西順著鼻子流了下來。他一腳把我踢趴在地,皮鞋在我背上碾了幾下,我聽見他臨走前輕蔑的聲音:“廢物。”

我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嘴角流出的血混著灰塵狼狽的要命,鼻梁估計斷掉了。TMD王八蛋下手真狠,我在心裏狂罵,***下次再看見一定整死他。

我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全是眼淚,和著血跡粘粘糊糊的,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多狼狽。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麼,我失去的是再見悶油瓶的機會。

我在這時候突然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就像是很多年的努力都付諸一空,如果當年悶油瓶進青銅門留給我鬼璽,成為我這兩年苟延殘喘的動力和最後的念想,那麼老癢就是將我最後的這一點念想,都毀掉了。

我和悶油瓶最後的聯係,沒有了。

我躺在地上大罵自己吳邪你真是個廢物,那個人背負了一切最後還替你守了十年的大門,你他娘的就這麼把大門鑰匙給丟了。他還在等著我,他等著我接他出來。

兄弟,我很想放聲大笑,我TM這輩子就折在兄弟這兩個字上!

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直到聽見有人從身旁經過,在我身邊停下腳步,似乎正低頭觀察我。我用盡全身力氣從地上爬起來,撒潑似的衝他叫囂:“你TM的看鳥啊!”

然後對方嚇了一跳,遲疑的問:“小三爺?”

3

我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身邊的小夥計送我過來,給臉上的傷上了點藥,正是叫我小三爺的那個人。我見過他幾次,以前是三叔手下的人,三叔走了之後就沒再見過他。

小夥計看著我問道:“小三爺,你這是怎麼了?”

時隔這麼多年,突然有人叫我“小三爺”還真是不習慣,我突然想到現在是二叔在打理生意,是不是應該叫我“小二爺”?想著想著就笑起來。小夥計估計是被我笑的有點發怵,小心翼翼的又問:“小三爺?”

我擺了擺手:“沒事,出門被人搶劫了。”

小夥計嚇了一跳:“這地界還真不太平?小三爺報警了嗎?”

我一下就樂了,幹我們這一行,對條子是能避則避。這小夥計還真是天真,於是擺出一副老大人的姿勢教訓起他來:“條子能抵什麼事?這種事碰上了算誰倒黴。”突然想到什麼又問他:“這兩年也不見你,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