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不自想未來有望(3 / 3)

女子躺在男人的懷中咕噥著,語氣中攜著深深的睡意朦朧,她說的不真切,同樣不甚清醒的男人也聽得不真切,恍惚間將女子往臂彎中緊了緊,男人迷迷糊糊應了聲知道了,這才真正入睡。

他其實不想睡呢,醒來後就不能再抱著憐,他又怎舍得這夜晚的時間?也不知為何,躺在女子身側,看女子清甜的睡顏,他也就自然而然地閉眼安睡了。

深夜迷蒙,清淺的眼波流轉,清淺的棉布白衣隨風飄曳,清淺的手指緩緩在空中移動著,清淺的足靴輕磨著屋頂,清淺的水亂雲居然又為某人守夜了。

“唉,上輩子欠了她的。”就他做到這種程度上了,某人還老是沒良心地抱怨自己不關心她。

自知道她懷孕,也計算不清他幫她守了多少夜了。可不就是隻有她這麼一個妹妹麼,到頭來,那沒良心的小王八蛋也不會說自己一句好!不過……說到妹妹……嘖,似乎他還有一個來著。唔,算了,雖同樣是一母同胞的妹妹,他和人家可不親。他要是和人家親了,憐雲那小王八蛋不得打死他?就算那小王八蛋打不死他,那個“妹妹”唯一認定的哥哥也會給他排頭吃。

把手裏的結印做好,封在了孟家堡西北角的小院子上頭,那地方嗡嗡震了兩下,恢複了平靜。

“明明是你的情敵,還要我來收拾。”嘖,什麼世道!“區區一個怨靈,心智未開,也想傷害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此生最重要的人是他的親親愛人,第二重要的人就是他的親親妹妹了。若說是女人,當然他的親親妹妹是唯一重要的了。

心智未開的怨靈麼?若心智開了,隻恐是有多遠就躲他寶貝妹妹多遠了。

孟隱淵不該存世的骨血,沒了也就沒了,可女人的執念卻令那已失的骨血以另一種形式存在。還未成型的胎兒是沒有靈的,那股怨念是它母親對恨的執著,執而生念,念而後怨,怨靈形成。恨的是誰?自然是他可愛的妹妹了。

“青柳,那個男人靠不住,你就在我不方便的時候替我保護憐雲,知道了嗎?”

憐雲會感到不安很正常,這麼強烈的怨氣,普通人感覺不到,她怎能毫無所覺?

“青柳知道了,亂雲大人。”

這是水憐雲回到孟家堡後水亂雲第一次來,也是青柳第一次見到水亂雲,他沒見過這樣的男子,明明笑得溫和,明明長得俊美,卻讓人從心底害怕到發抖。

“你先下去吧。”他就再待一會,也好撫平一點心裏的愧疚。

以他寶貝妹妹少得可憐的智商,怕是這輩子回不了家了……好吧,他斷言太早。不過,她這一世要想弄清楚為何偏偏是她要回梅家估計是有點難度。知道她不喜歡這裏,他也有能力讓她離開,可他不能,也不願,是他對她不起。

嘖,什麼對不起!他就是對她太好了,現在才會把有關她的事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其實有青柳在,大概他出不出現都沒什麼關係。

青柳躍下屋頂,回了房,整個空間又隻剩下那個清淺的男子。

再等會兒吧,等到他們醒了,他就離開。他想,應該用不了多久吧,那兩個人一個什麼都不懂,一個任性得從不深究自己心愛的女子想要的是什麼,這樣的兩人即便是在累極的情況也不會睡得很好。到他們醒來,他不會等太久的。

清淺的月亮低低地掛在西邊,清淺的男人優雅地打了個嗬欠,單薄的衣衫揮動,屋頂上已沒了男子的蹤影,看來,有人醒來了。

醒來的某人也許沒發現有人守了她一夜,也許發現了並不放在心上。

掛在腰間的手臂沉得她喘不過氣來,女子嘟了嘟嘴,拉開男人的手,剛鬆了口氣,複又發現那讓人透不過氣來的重量又一次壓到了她的身上。

“起那麼早做什麼?再睡一會兒。”

“既然醒了就起來,我沒賴床的習慣。”他不是也醒了,就不信他還能再睡得著。

腰上的重量撤了下去,女子順勢坐起,掀開被子,愣了下,後知後覺地回頭看了眼仍舊躺在床外側的男人。“孟隱淵?”他怎麼還是昨天晚上的樣子?她對她的靈力了解得很,對他下的暗示隻能維持一個半月左右,天一亮他應該……

“怎麼?”是不習慣?是了,她從來沒有在他懷裏醒來過的經驗。

女子搖了搖頭,在男人給她讓開了位置後下了床,換上衣服。

“你也快起,一起吃早點,爹娘也快離堡了。”想一起吃飯也就隻剩早餐、午餐了,她這種親情淡薄的人或許不在乎,她眼前的男人看上去還像個孝順兒子,會在意才是。

“知道啦……”

話剛落,星兒端著熱水進了屋,見少爺躺在主子床上,驚呼出聲,嚇得險些把手裏的水盆甩出去。而她那個如天人般的主子,一點也不知道她在驚些什麼,張著雙無辜的大眼,滿是疑惑地看著手足無措的自己。

算了,這不是她一直就盼望的麼?主子一直都是一個人,即便主子自己不在意,可她看著還是心疼啊。主子明明比她小,那樣小小的身子,裝了那麼強大的意誌,懂事的小姐,淡漠的小姐,單純的小姐,世故的小姐,矛盾的小姐,什麼時候都是一個人的小姐,讓她疼到骨子裏的小姐……

小姐不在的那七年,少爺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裏,心裏早就原諒了少爺了,見少爺將小姐帶了回來,她高興得成夜成夜睡不著覺,現在真是太好了。

“少夫人,先梳洗吧。”

伺候主子洗漱完畢,星兒識趣地先出了房門。希望,少爺和主子能成為一對人人欣羨的神仙眷侶。小姐從不等待,少爺,你可要加緊步伐,追上小姐,讓小姐愛上你啊。

雖然很疑惑為什麼孟隱淵還是那樣的孟隱淵,不過她不介意,這樣的孟隱淵她相處起來反而更舒服。

所以,當吃完早餐,孟隱淵抱著一大堆公文、賬冊闖進了她的書房時,她隻的微笑了下,叫青柳收拾了下桌子,給他騰出塊地方。

就好像是在比賽誰的工作量比較的大似的,二人馬不停蹄地處理著手頭的工作,期間隻顧得上喝杯茶,日頭已經正中了。

“走,吃飯。”

女子放下手裏的策劃案,揉了揉臉,拍了拍肚子。這是個十分不雅的動作,看在男人眼裏卻是無人能及的可愛。

她現在吃的比以前多了,與她的身體原因大概也是有關係的,普通人是要靠著食物活的。嗬嗬,就是這樣的女子,讓他心都醉了。現在的她和他一樣,沒什麼不同。

“今天午餐吃什麼?”

停下手裏的筆,孟隱淵頓了頓,揚頭。“為何問我?”

“咦?你不是有菜單麼?”如果她沒想錯的話,那麼她早、中、午,哪怕是點心都是他擬訂的,想知道午餐吃什麼問他不是最快麼?

“你知道?”

為她做這些根本就沒想讓她知道的,反正他能為她做的事也不多。

“我餓了,快走。”

還不到一個人吃兩個人補的程度,可她就是餓了。況,最近的菜也讓她食指大動,有時這樣想著,能嫁給一個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人也不錯啊。

瞧,外頭的風景真的不錯,和她的心情一樣呢,什麼時候她的院子裏多了那麼多的紫草和白色小碎花?嘖,一大片一大片的,看著真好。

跟在她旁邊的男人一路記下女子的表情,在自己心底長長的計劃單上又添上一筆。

他的妻子,打小就無欲無求,想要的東西很少,他能給她的東西就更少了。他能留住她多久?不是說不想,她與自己之間的不同就不存在。他好怕,有朝一日,她又會在他麵前消失,那時的她,心中對他,對整個孟家堡一點印象也無,半絲留戀也不見。

“憐兒,走慢點,前麵有段路不太平整。”

看到女子被腳下突出的小石子絆了下,咒罵了聲,向裏半步,圈住女子的腰。“我扶著你走,不許拒絕。”

“知道啦,孟隱淵。”

水憐雲對出現在自己腰際的手並不在意,反而往那邊靠了靠,借著男人的力量,走路省了很多的力氣。

男人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那麼刺耳,尤其是從自己心愛的妻子口中叫出。有哪對夫妻成婚十一年(是十一年吧?應該是,但爺好像忘了憐到底是十四結的婚還是十六……),相處十七年,作為妻子的那樣生硬地稱呼丈夫的全名?

“夫人,請喚為夫的作夫君。”不能忘懷,那年是憐第一次那樣叫自己,也是成親這麼多年來憐唯一一次叫自己夫君。

“哦。”

水憐雲也記起了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叫眼前摟著自己的男人為夫君的,他的納妾婚禮上。

“既然答應了,那……叫兩聲來聽聽。”

女子剛想斥責男人都一把的年紀了,居然還那麼無聊,抬頭所見卻是男人充滿期待的眸光,唇抿得死緊,表情分外嚴肅,隻是眼睛深處亮亮的,仿佛一聽到她否定的答案那光亮就會瞬間消失不見一樣。

最終屈服,女子張了張口:“夫君?”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看到男人愈加晶亮的眸子,水憐雲暗歎自己沒選擇錯誤。

“再叫一聲。”男人懇求。

“夫君。”也對,一開始他就要求的是兩聲,她答應了卻叫了一聲,行,滿足他。

“再來。”男人接著懇求。

“夫君。”可以,反正一日不過三嘛,還在範圍呢。

“再叫。”

“喂,你夠了哦。”嘖,這樣子看上去很傻啊。

“我不管,你再叫我一聲。”她欠了他十多年了,就這麼幾聲哪夠?

管他去死,女子充耳不聞,腳下自在,悠閑地漫著步,有人扶著走就是省力。也許,她是說也許,也許就這樣在這裏走上一輩子,應該,她說應該,應該是件不錯的事才對。

“快點,大不了就叫一聲嘛。”

男人還是不依不饒,掐著女子腰間的軟肉,逼女子就範。

現在這樣就好,總有一天,他要讓憐重新戴上屬於她的那方古戒!他不介意耍盡卑鄙的手段,隻要憐留在他身邊就好。

啊,這景色真好,出了“憐隱”更是百花放,陪著憐看一輩子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