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不自想未來有望(1 / 3)

今天的星兒起得格外的早,剛想著為主子準備梳洗的熱水要去主子房裏拿銅盆時,被也是剛起的青柳攔住了。

晨起的太陽還不帶熱度,隻有早起的那麼幾隻鳥兒唧唧喳喳地跳來跳去,本該看了心情舒暢,但見了青柳,星兒就一肚子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東西憑什麼不讓她伺候主子?他以為他是誰啊?憑什麼他就能在主子身邊跟前跟後的?

“小丫頭,你最好聽我的,現在進去,有什麼樣的後果我可不負責。”

聽聽,聽聽他說的這是什麼呀?她是小丫頭?她今年都二十有七了,六年前在少爺的安排下同堡裏的長工劉南成了親,孩子都有兩個了,居然叫她小丫頭?

不過看他一臉篤定的模樣,星兒還是沒敢進主子的房。以前她可以拍著胸脯說堡裏最了解少夫人的非她莫屬,現在這個討人厭的小鬼好像比她更了解主子的樣子。

就這樣星兒回到了現在她與劉南的住所,心裏想著主子到底什麼時候起床,沒她伺候到底行不行諸如此類的問題。

水憐雲到底什麼時候起床?

反正孟隱淵醒的時候她還在睡著就是了。

孟隱淵醒得也不算早,他自己也能感覺到,都已日上三竿了。昨天下午同殘霧公子談過之後心情糟糕地想殺人,借酒澆之下的結果就是喝得酩酊大醉,甚事不知。

因長時間的睡眠喉頭有些幹疼,仍閉著眼的男人皺了皺眉,甫一睜眼,就發現眼睛幹澀漲疼得厲害。莫非……昨夜自己醉了之後又哭了?

嘲諷地勾了勾嘴角,這種事多發生幾次自然也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昨天夜裏可能做了個好夢呢,雖然不記得做的什麼夢,可是幸福的感覺還遺留在身體裏,那種幸福隻能由憐來給他,想必昨天的夢與憐有關了吧。是否憐答應他永遠不再離開他?憐對著他笑了?憐說愛他了?

嗬嗬,他到現在鼻息見仿佛還殘留著憐的香味,懷裏還好像殘留著憐嬌軟身軀的觸感……等等,不對!香味?觸感?

再顧不得閉眼回味,猛得睜開眼睛,入目的景象足夠讓他想自殺上一千回。

天!他借著昨夜醉酒都對憐做了什麼?

女子背對著他側臥在床的裏側,他的兩條手臂正恬不知恥地緊緊摟住了人家的腰,並且到現在都死不悔改的不想撤下來。正是女子這樣的姿勢,他這樣的角度才能一眼就看見女子裸露在被子外的頸間那枚觸目驚心的齒痕。不用比對了,他清楚得很,那絕對是他的傑作!

他甚至不敢掀開被子,他怕看到被子底下憐被他折磨地慘不忍睹的身軀。

他到底該死地都對憐做了些什麼?

不!不要恨我……

男人恐懼得渾身發抖,顫著身子下了床,抖著手將床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不敢再回頭看女子一眼。他怕……他好怕,好怕對上女子含恨的目光。

天啊,他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呢?他怎能再做出這種會讓憐憎惡的事情來?憐怕是再也不會原諒他了吧?也對,他都做出這種事了,又如何乞求憐的原諒?

憐……你一定會覺得答應我回孟家堡是個天大的錯誤、可悲的笑話吧?

落荒而逃,仿佛身後有著窮凶極惡的餓鬼在追趕,即便是逃離了“憐隱”又怎樣,“臥龍軒”內還不是一樣的冰寒刺骨。

爹娘明天午後就要離堡,以繼續七年前因他而被打斷的雲遊,如此孟家堡就剩下他們兩人。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她還肯不肯與他同桌進餐,那是他唯一能出現在她麵前的機會了吧?

“少爺,您回來啦?今早少夫人沒去膳堂用早膳,您要去看看麼?”

替他整理屋子的貼身小廝嘉桐見主子回來了,倒上杯熱茶,立馬將少夫人的動向告知少爺,這可是少爺認為最重要的事了。

“知道了,我現在很累,不要打擾我休息,午膳我就不去了,你先出去吧。”這樣的他教他如何麵對憐?他真有勇氣承受憐憎惡的眼神?

“咦?”

少爺的做法真怪,對少夫人日思夜想的是他,現在對少夫人不甚搭理的還是他,真讓人搞不懂。

正想著讓少爺再解釋些好讓他知道他該怎麼應對,回應他的是少爺毫不留情的關門聲。

他能躲過午膳,也許還能連晚膳都缺席,那明天呢?後天呢?之後的每一天呢?他想見她……

唇間逸出苦笑,手卻狠狠地砸上了身側的牆,手骨錯位的聲音引不起他的注意,傳來的刺痛也改變不了他的表情,本就爬滿了痛苦,這點傷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到了中午嘉桐還在將少夫人的一舉一動報告給少爺聽。

“你說她臉色蒼白?”

停下了筷子,反正也沒什麼胃口。

“對,少夫人臉色很差,飯也沒吃兩口,早早就回去了。”

果然,還是帶給她傷害了……可是,那是他的渴望,深沉到令他都不敢碰觸,在醉了酒後就更由不得他自己控製了,他瘋了似的想要她,借著酒意乘機侵犯她,這樣的事聽著令人不齒,天知道當他發現他從憐床上醒來時除了感到恐懼外更多更深的是竊喜。他……又得到她了,她的身體深處有他留下的痕跡……

如果憐知道他存有這樣的想法怕是會更後悔隨他回來吧?

“把東西收拾一下,你先下去吧。”

他不能再任性地這樣躲下去了,憐厭惡著他的不成熟,逃避是憐所不喜的。即便會被憐一劍穿胸,他也要承接憐給他的痛。這是他欠憐的,還欠得那麼得意。

有了心理準備,孟隱淵在懼怕的同時開始期待晚上的來臨,能見到憐,這是再好不過的事,就是不知道她身體怎麼樣了,落荒而逃後再擔心也不敢當麵去確定。

時間在男人不經意的等待中被枝頭的風兒刮走,伴隨天邊最後一道晚霞的光芒漸失,男人也坐到了餐桌上,女子就坐在他旁邊,撥弄著碗中的米粒,柳眉微蹙,煩惱之色滿布。

這樣的表情對孟家當家和當家夫人來說是見所未見的,顧著新奇,猜想不到出了什麼天大的事讓他們不知道是天生喜怒不形於色還是天生沒什麼人類正常該有的情緒的兒媳婦表露這樣的煩惱。

扒了幾口飯,食之無味的女子放下了飯碗,白玉銀頭的筷子在指間穿梭把玩,“啪嗒”掉到了地上碎成了兩半。

“果然……”還是脆弱啊,不堪一擊。

女子的喃喃入了男人的耳,想知道女子在“果然”些什麼,也知曉女子不會給他答案,俯下身子拾起地上斷裂的筷子,放到一旁婢女呈上的托盤上,命人重新為少夫人擺上筷子。

“憐兒,有什麼在困擾著你麼?”

在齊香伶的暗中示意下,身為公公的孟亭延勉為其難地開口詢問。

“爹,沒事,憐隻是有些身體不適。”困擾著她的問題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為她解答的,她已經習慣了絕對的力量,那種力量淩駕於一切之上,沒有那種力量作為依持,她會覺得困擾也很正常。亂雲經常說她笨,她雖嘴上不承認,心裏倒也清楚得很,比起亂雲來,她這點水準,的確是不算太聰明,沒有了力量對她而言豈不是更危險了?

“不舒服?那就先回去歇息吧。”

婆婆知道兒媳婦神色不對的原因後立刻下令身體不適的兒媳婦離席休息去。

“娘,我送憐兒回去。”

孟隱淵立刻拿過桌邊的擦嘴巾拭盡了嘴角,交代一聲同女子一起離了席。

齊香伶看了他們離去的背影良久,轉頭對著孟亭延抱怨:“你說,這天下的兒子是不是都一樣?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也不想想是誰生他養他到大的!跟前跟後,媳婦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當初他對荷依也不見這麼小心翼翼過啊。不肖子,白眼狼,白養他了!”

“你呀……”為妻子夾了片雲腿,孟亭延幹脆連話都不回了。女人的心就是不可理喻,兒子對兒媳婦不好時她天天罵兒子,不但罵兒子,有時連他都罵進去,現在兒子對兒媳婦好了,她又覺得兒子白養了。

“我知道,我看了也開心嘛,畢竟咱們求的就是這天。要是哪天隱兒對憐兒冷淡了,我才該急了呢,我就是抱怨幾句,兒子從來也不對我噓寒問暖的嘛。”

恨恨地咬了口雲腿,齊香伶白了丈夫一眼。

“唉,有為夫的對你噓寒問暖還不夠麼?”

“那怎麼一樣啊?”

“怎麼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嘛!”

一幹仆眾對這種無聊的戲碼已經看厭了,做著自己的本分工作,對此情況視而不見。他們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少夫人什麼時候對著少爺冰山融化春回大地啊?他們也想看看少夫人笑著的模樣啊,都聽星兒說,少夫人笑時的模樣可美了,比那九天玄女還要美,他們是沒見過九天玄女長什麼樣,既然少夫人笑起來比九天玄女還美,他們當然要看,就是不知道少爺有沒有這種本事了。

孟隱淵有沒有這種本事他是不知道的,但是水憐雲任他進了“憐隱”而沒把他趕出來他是知道的。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愣在門外,不知道該不該進女子的臥房。

“進來,我有事要問你。”

女子清冷的聲音含著命令,男人進了門,“坐。”坐在女子指定的圓凳上,看女子坐在他旁邊,肅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身體還好麼?”

女子再次確定,男人在這種情況下是沒法好好和她談的,這樣的小心翼翼她根本是什麼都問不出來。想到了這點,女子站起來,立在男人麵前,直視著男人的眼睛。

“看著我的眼睛,把你的心情放鬆……對,很好,放鬆,回答我,你是誰?”她的能力正在漸漸流失,還是趁著剩下些的時候做點什麼事吧。

“如果你七年沒見到我而忘記是誰和你拜的堂,我不介意用另一種方法告訴你我是誰。”

這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樣才是水憐雲熟悉的,也是她擅長應對的。為此,女子勾起嘴角,她的催眠還是一如既往的有效啊。

“我是誰?啊……”

十分丟人地驚呼了聲,女子發現自己被男人抱在了他的大腿上。

“哼,失憶了?那聽為夫告訴你,你是我孟某人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專屬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