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2 / 3)

“十二個超完美人中,穆先生是最冷靜睿智的,我相信他做得到。”

男人不再出聲,遵從命令,俯身抱起穆。

兩人漸行漸遠。身後的一切,都歸於寂靜,承受著冰冷風雨的吹打。

在遙遠的地平線上,走來一襲修長的影子,黑色法袍隨風而動,漸漸朝昏迷在地的狄米絲靠近。

永恒帝國,由人工磁場所推動的大氣環流調節了氣候,四季分明,萬象更新,處處美不勝收。

一座希臘式的宮殿,傲然矗立在一座獨立於其他國土的島嶼上。兩座島嶼間,橫亙著一道石岩斷崖,海水流經此處,驟然陡落,如千百萬條白練飛瀉而下,氣勢磅礴。瀑布與河道同寬,與飛架兩島的永恒大橋平行,高達五百米,長兩公裏,極為寬廣細致,像一層新娘的婚紗;當陽光燦爛時,便會營造出道道彩虹與永恒大橋媲美,讓人如同置身仙境。

王宮外,是一片春光。王宮內,則是一片陰沉。這裏的一切,都是暗色調的。如果說,外麵的世界是光,是暖春,那麼這裏麵的世界呈現的就是影和嚴冬。

王宮的心髒地帶,正殿正方,隔著宏偉的中央階梯,深赤的寬大絨椅上,坐著一身黑衣的銀發男人,氣息陰沉,氣勢懾人。

銀,白的延伸色,如月光般皎潔柔和;黑,最深的顏色,如子夜般神秘莫測。兩種極端色彩集於一身,如此突兀,又那麼和諧,就像光與影的共存。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空曠的正殿內,響起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讓人捕捉不到方向。銀眸凝視的前方,單膝跪著一個黑衣黑發的女子,她低垂著霧綠色的雙眸,態度恭謹。她的旁邊,躺著昏迷不醒的穆。

“希望君主再給穆先生一次機會。”

“我曾給過他兩次機會,不是嗎?既然不被我用,我不在乎毀掉他。”依然是清淡無溫的語調,銀眸裏的寒光卻勝過任何凶殘的野獸。

他是基因工程的最優產物,是凝聚暴力與文明、速度和美感的生物,過著至尊無上的生活,隻有見到獵物,才表現出強烈的野性和攻擊力。

“君主,如果沒有穆先生,‘四度空間’就不可能打開。”鬱夜提醒。

“再造一個‘超完美人’對我來說輕而易舉。”他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撫摩著軟亮的獸毛,以平淡的聲音道出冷酷的本性。

跪在地上的鬱夜感到強大的壓迫感,卻沒有一絲恐懼。表麵上,她以恭謹的言語說服君主,實際上是在拖延時間。

“君主造‘超完美人’的前提是保留他們的靈魂。因為對您來說,失去靈魂的‘超完美人’隻是一個機器。君主可以再造一個‘超完美人’,卻不能再造出一個穆先生,穆先生的強大不僅在於他的力量,更在於他的精神。他的精神號召力僅次於聖教皇,希望您三思。”

永恒用唇形勾勒出笑意,目光所經之處,空氣仿佛被凍結,讓人毛骨悚然,“為達目的,我不在乎造一個機器出來。”

大廳中頓時寂然無聲,空氣沉靜得仿佛在這一刻間凝固。

“我要見我的兒子!他在哪裏?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惡魔,把他怎麼樣了?”

就在這令人難以喘息的時刻,一個女子衝入大殿,朝王座上的男人吼叫。她的膚色白如雪,神情惶恐,眼神錯亂。

靜跪一旁的鬱夜,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歇斯底裏的女子突然停住了腳步,震驚地望向躺在地上的紫發男人。他一動不動,血痕和塵土沾染了他美好的麵容。“穆先生……”

望見她的刹那,永恒的臉色驟然沉了幾分。見她轉移目標正要舉步上前,他身形一閃,瞬間來到她身側,將她攬入懷中,坐回王座上。

“放開我!你這個魔鬼!”多拉拚命掙紮,不在乎弄破輕薄的衣裙,甚至不惜傷害自己,“我要見我兒子,今天我一定要見到我兒子……”

穆躺在地上,耳畔隱約傳來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閃電般的劇痛刺穿他胸口。他聽著妻子含淚喊著他的名字,漸漸地陷入黑暗中……然後,眼前的顏色變得透明了,就像一隻神奇的手,抹去了黑色的屏障。隨著視線的清晰,周圍的聲音在瞬間變得真實——依然是女子歇斯底裏的喊叫,但不是狄米絲的聲音。

他緩緩睜開眼睛,渙散的眼神漸漸凝聚起來。麻痹的神經開始複蘇,心和身的痛苦陣陣襲來。

他咬緊牙,掙紮著站了起來,飄逸的紫色長發反射出深幽光澤。抬頭望去,看見上方的豪華座椅上,交纏著一對身影。當事人似乎還沒有發現他的蘇醒。

“是誰告訴你,我對你兒子怎樣了?”陰沉的嗓音,聽起來讓人心驚膽戰。

平時,她的情緒極少波動,平靜得就像一尊會動的塑像,沒有人氣。唯有她兒子有事,她才會變得歇斯底裏,變得近乎瘋狂,甚至不惜以自殘來表示抗議和憤怒。

“你真以為自己可以隻手遮天嗎?”懷中人憤怒指責,滿臉淚痕和狂亂絲毫沒有折損她的美,“你做了什麼心裏清楚,不要以為你做什麼都可以瞞天過海。今天見不到兒子,我就死在你前麵!”她的聲音和眼神驟然冷硬起來。

鬱夜垂首靜聽,沒有退下或勸說的意思。

永恒緩緩綻出一個笑容,掬起了她一縷細軟的黑發,像對待無價之寶般輕輕地摩挲著。

“你知道,我非常非常不喜歡別人威脅我。”他很輕、很輕地開口,眼底有針尖似冷銳的溫柔,然後,任由柔亮的發絲從指間滑過。話音剛落,揉弄發絲的手抬起她倔強的下巴,俯下臉狠狠吻住她。

“唔……”多拉奮力掙紮,卻無法逃脫他的蹂躪。他的唇挑逗著她,手也伸進了衣服下,放肆地撫摩著。

筋疲力盡的穆正要上前,卻被鬱夜用行動阻止了,示意他站在一旁靜心觀看。

“啪!”

一道巴掌聲,清晰地在正殿空間裏響起。

空氣瞬間凝固。

液體在永恒臉上滑落。他伸手,緩緩拭去,是血,但不是他的血。平靜的臉驟變,抓起那隻甩他巴掌的手,沒有意外地在雪白的手腕處發現一條血痕。

“把她兒子帶上來!”他冷聲命令,單手壓住她左手的傷痕。

“是。”鬱夜領命,轉身離開正殿。

銀眸轉移了目標,落在前方,優美的薄唇微微揚起弧度。

“又見麵了,穆。”

“為什麼要傷害無辜的人?”穆質問,平靜的外表下,湧現出一絲憤怒,“你要的隻是能醫治你的醫生,為什麼要傷害一個母親和孩子?”

那個邪惡的男人高高坐在上方,依然麵帶微笑,那是嘲諷的微笑。

“你以為,憑一副殘破的身體阻止得了我嗎?”清冷的嗓音仿佛融進了空氣,讓人判斷不出它的方向,“不過,你能活到現在,的確是個奇跡!你的生命力頑強到令我讚歎。”

穆微微收攏十指,壓製住內心的激烈情緒,“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治愈你,隻要你答應放了這對母子。”

永恒短而冷地笑了一聲,銀眸散發出讓人心膽俱寒的陰暗之光。

“穆,你沒有和我談判的籌碼,從一開始就沒有。”

去而複返的鬱夜牽著一個小男孩走進來。小男孩的五官完美極了,身上流著布提斯貴族的藍血。他神情安詳,但紫羅蘭的眸子充滿了靈氣,不像是一個飽受恐嚇、虐待的孩子。

“卡諾!”多拉急切地呼喊,激動的目光緊緊鎖住兒子小小的身體。她想跑過去擁抱他親吻他,可是永恒將她鉗製在懷中,無法動彈。

“媽咪!”小卡諾看見媽咪,開心地跑過去。

永恒突然抽出右手,完美的臉上浮現一絲陰冷而憐憫的微笑。被鉗製在他懷中的多拉猛然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強烈恐懼,不由自主地揪緊他胸前的衣服,在他懷中顫抖,“你想幹什麼?”

“你敢在自己身上劃一刀,我就在你兒子身上劃一刀。”優美的薄唇,輕緩地吐出殘忍的字句。

話音未落,一道銀光激射而出——

穆臉色驟變,危機感迫使他爆發了潛在的力量,施展超光速,在光影到達之前將孩子抱走。

一片刺眼的白光閃過,地毯被撕裂,大理石地板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其間的石塊碎成了粉末。

穆的額上瞬間流下一滴冷汗。雖然成功救人,但病痛中使用瞬間移動讓他元氣大傷。大氣摩擦產生的高熱侵襲著他的神經,劇痛刺入筋骨,他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上。懷中的孩子並沒有哭,隻是有些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剛才的一切速度太快,快到超過了常人的目力。

“下一次,運氣就沒那麼好了。”永恒沒有大怒,隻是不以為然地冷笑。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鬼!你敢傷害我的孩子,我一定殺了你!”多拉憤怒得渾身劇烈顫抖,雙手在他身上撕扯,掙紮中撕裂了永恒胸前的衣服,使得大片胸膛袒露出來,結實優美的線條,流溢著蜜色,泛著誘人的光澤。

“這我一點也不懷疑。”永恒冷笑,高高坐在豪華座椅上,以君臨天下的氣勢傲然俯視懷中的絕色女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有多寶貝你的兒子。為了他,你可以對你的丈夫恨之入骨,將深愛你的丈夫拋棄,讓他死在恐怖分子的手上。為了你的兒子,你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森冷的語氣帶著赤裸裸的諷刺,以及……許多太深沉太晦澀的情感。

“終有一天,我會殺了你!”多拉握緊雙拳,幾乎要在唇上咬出鮮血。不管忍受多少屈辱,她都要保住她的孩子,保住格羅斯特家族的唯一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