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對兩人吩咐道:“樓上的貴客需要熱水,你們快些給人家送去,好好服侍,等過了今天你們便轉正了,以後都不用再這麼辛苦了。”
兩個年輕人應了一聲是,便極為順從地上了樓,老板看著兩人的背影暗暗搖頭。這兩個年輕人看起來弱不禁風,想必是從中原逃出來的,這年頭,聽說中原好多達官貴人喜歡豢養男童,男童逃走的事已經見怪不怪,他這店也先後遇到過好幾個,隻是最後都受不了苦又乖乖兒回去了。這兩名年輕人是十天前到這裏來工作的,他本來不想收留他們的,但是那兩個年輕人一直懇求,加上旅店缺少人手,不得不暫時收下,想著他們應該跟那些人一樣,做不滿試用期便會覺得辛苦而離開,卻沒想到這兩人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因為紮哈爾圖的中原人並不少見,但是都是常年奔波在外的商人,像這樣細皮嫩肉的年輕人還真是少見,也正因為這個問題,兩人也遭到不少客人調戲,給店裏惹出了不少事情,但是從另外一方麵來說,也讓旅店賺了不小一比。
這兩人,自然是從京城逃來的唐瓷同江鬱。
屋裏備有熱水,唐瓷敲開門走進去,身後的門出乎意料忽然關攏,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著他的喉嚨,唐瓷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幾天來,他有過一進來便被人撲倒的經曆,但是被人用匕首抵著喉嚨,還是第一回。
勉強定住了心神,唐瓷舉起雙手,眉眼安順地道出自己的來意:“尊貴的客人,我是來為您搓澡的。”
匕首終於從他頸部撤離,唐瓷鬆了口氣,身後的男人走了出來,仔細打量了唐瓷一會兒,疑聲道:“你是中原人?”
唐瓷恭敬地應了一聲是,男人上下瞅了他一陣,忽然冷哼一聲,道:“中原人都不是好東西!”
男人邊說完,不屑地走向木桶,他脫掉上衣,露出健碩完美的身體,唐瓷看著他精壯的背部,輕輕揉了揉眼,上前為他調配水溫:“中原人的確生性狡詐,很不討人喜。”
男人驚訝地看著他,這個人身形纖細,比他宅邸的女人看起來還弱不禁風,仿佛輕輕一折就要斷掉,應該是中原人最討厭的‘小白臉兒’,難道他也被中原人傷害過?
唐瓷調好水溫,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眉眼安順寧靜,和粗獷豪邁的迦樓人完全不同。他看著你的眼神不像迦樓人一樣熱烈,極為平淡,平淡地就好像……眼中你跟空氣塵埃沒什麼分別,但是卻並不令人討厭。
“你是中原人,為何要說中原人的壞話?”他問。
唐瓷輕輕一笑:“事實就是如此。”
“但是也並非所有中原人都是如此。”他道,“我認識的一個朋友就十分豪爽,很對我的脾氣。”
唐瓷流目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纖細的手臂,上前站到桶邊為他搓背,“您從哪裏來?”
背上的手沒有繭子,觸覺柔和溫暖滑膩,比女人的手還舒服,像極了一塊溫潤的玉撫在身上,他享受地閉上眼睛,道:“我剛巡視完回來。”
唐瓷微感驚訝:“巡視?”
“我是右王托締手下的一名士兵,巡視領土是我的責任。”他仍是閉著眼睛,用極為平淡的語氣道。
“誒——原來大人是右王殿下的助手。”唐瓷柔和一笑,“右王殿下現在還好麼。”
男人微微皺眉,百無聊賴地看著前麵的屏風:“他有什麼不好的,有美人陪,有美酒喝,還可以賞花,不知道有多逍遙呢!”
唐瓷輕聲笑道:“那就好。”
男人忽然仰頭看著他:“中原人,你會養花麼?”
唐瓷輕輕‘啊’了一聲,眉目含笑看著他:“那要看什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