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天舞大樂(3 / 3)

江鬱見唐瓷要幫他看,眼淚就下來了,拉著徐夢之:“我不要他看,他老是整我!”

唐瓷巴巴地望著徐夢之一臉真誠:“小夢你要相信我!上次隔壁老張的手腕扭了就是我給他接的!”

江鬱哭了:“你給人家接了人家半個月都動不了!我不要你接!”

徐夢之被兩人鬧地心煩,拂袖道:“阿瓷你來給他看,實在不行咱們就回去!”

唐瓷連忙上前,也不管江鬱掙紮地有多麼厲害,手伸到他脖子上按了按,痛得江鬱眼淚嘩啦啦往下掉,唐瓷對一邊的徐夢之點頭,道:“是扭著了,不過沒關係,不嚴重。”見徐夢之點頭,對江鬱道,“你別動,我給你扭回來。”

江鬱聞言,涕淚直下:“你別說得這麼輕鬆,一個不小心我這腦袋就廢了!”

“沒關係沒關係!”唐瓷一邊說著一邊把他摁到地上坐著,自己站在他身後,端著他脖子往中間一掰,‘哢’一聲,江鬱痛得跳起來:“唐瓷我跟你絕交!”

唐瓷笑道:“好了。”

江鬱動了動脖子,感覺是有些痛,但對比剛才真是好太多了,狠狠地瞪了唐瓷一眼:“都是你害的!”

徐夢之冷哼一聲,拉著江鬱:“我們走。”

唐瓷上前攔住他們,哀求道:“別走好不好,我知道錯了,你們別生氣好麼?”

徐夢之冷笑,好看的目中滿是怒氣:“你說為了慶祝賺了錢請我們去露露山炮溫泉我們就向上麵告了假跟你來,結果呢,你看看我們現在搞成了什麼樣子!牛跑了,我們傷了,還迷路了!我們還不夠慘麼!你還想怎麼樣!”

唐瓷原本秀美的臉上蒼白一片,低著頭喃喃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我隻是想讓大家開心、真的、我不想讓你們受傷的。”

“夠了!這件事我也有錯,我不該掐你,我更不該信你的跟你來!”徐夢之打斷他的話,想起剛剛江鬱慘不忍睹的模樣心裏就發緊,拉著江鬱離開,“別說了,我們回去了,你自己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江鬱被他拉扯著,回過頭去看唐瓷,隻見他站在原地愣愣地望著自己離開,滿臉失落,陽光照在他身上,有些孤單。

“小夢,我們回去好不好?”江鬱哀求。

“不!”徐夢之正在氣頭上,聞言放開他,側目冷笑,“怎麼?難道還嫌他害你不夠慘?行啊!舍不得他要回去你回去,我不攔你。”

江鬱語塞,憋紅了臉:“小夢,其實、我不是舍不得他,我隻是覺得大家一起出來就要一起回去,我們不能丟下他。”

徐夢之冷哼一聲:“要回去你回去啊!我又沒攔你!你們是朋友你舍不得他他舍不得你,你回去好了!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

說罷扔下江鬱獨自氣衝衝地走了,江鬱看著他的背影,再看看身後唐瓷的方向,知道自己回去說不定也會被唐瓷奚落,隻得小跑跟上:“小夢你等等我!小夢!”

徐夢之:“你不是回去陪他了麼!跟上來做什麼!”

江鬱垂首不語,徐夢之見他如此模樣不由想起那人安眉安眼任他打罵的樣子,唾道:“不稀罕你!”

樹林裏,唐瓷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遠處的山麓,圍脖早就不知道被哪根樹枝掛掉了,風吹起他的衣衫,有些冷了。

徐夢之同江鬱東南西北不分走了好久,方才見到一個村子,此時兩人灰頭土臉一身狼狽,在村頭編鬥笠的王二媳婦見兩人往村裏來,頭也不抬繼續幹活兒,徐夢之瞪了江鬱一眼:“愣著做什麼!還不問路去!”

江鬱憋屈地整理了一下衣裳上前做了個揖:“這位大姐,在下想問個路,不知方便與否?”

“……”

江鬱見那婦人不搭理自己,以為她沒聽見,便紅著臉又說了一遍,誰知那婦人仍是沒反應,徐夢之站在一旁上下打量了那婦人一眼,道:“別問了,找別人吧。”

江鬱尚未說話,一人道:“王二媳婦是聾子,難不成你們是瞎子抑或傻子看不出來?”

兩人看過去,隻見一身穿深藍色夾襖的老頭子坐在草垛子上吸著水煙,嘲諷地看著這邊:“你們問什麼路,問我吧。”

徐夢之麵有惱色,江鬱對著那老人拜了一拜,道:“老丈人,請問此處是什麼地方,去京城要往哪兒走?”

老頭子‘哈哈’一笑,吸了一口煙之後才慢悠悠說道:“此處為野人村,京城呢就在野人山後,穿過那條小道再翻一座馬兒坡就可以看到官道,從官道往北行大約半日路程就可以到了!”

江鬱看了看徐夢之,問道:“那請問丈人,從此村到京城大約要多久?”

老頭子盯著江鬱上上下下看了半晌,那眼神暗昧不清,看得江鬱心裏發怵,末了,揚起下巴指著他身後一臉怒氣的徐夢之:“那位小公子是你什麼人?”

江鬱疑惑地‘啊’了一聲,不解地看著老頭子:這路程遠近跟徐夢之的身份有關係?

徐夢之見老頭子答非所問,上前道:“哼,我是誰有什麼關係,莫非你這人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故意唬弄我們?”

老頭子哈哈大笑:“小娃娃,激將法對我不起作用!”

江鬱心知徐夢之還在氣惱唐瓷,難免有些殃及池魚的舉動,卻是無心的,歉意地道:“晚輩的朋友衝撞了丈人,還望丈人諒解。”

老頭子看了看江鬱,又看了看徐夢之,擺手笑道:“小娃娃就是小娃娃,隻是你們要去京城怕是要等到明天一早了,要知道,這野人山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看你們可憐,今晚就在我家湊合著住一晚吧!”

說罷起身就要往自己住處去,徐夢之冷哼一聲就要往反方向走,江鬱連忙拉住他:“如此那就打擾丈人了。”說著央求似地看著徐夢之,“小夢我們就將就宿吧!”徐夢之掙紮了幾下無果,冷著臉任江鬱把自己拉走。

老頭子姓廖,是一個獵戶,廖大爺有一個兒子一個孫女,兒子早年誤入了野人山,這一去就沒回來,村裏組織人去找,結果被野人山上躥下來的幾個野人嚇地屁滾尿流,人們就說那廖老的兒子給野人叼去了,隻留下廖大爺和十歲的孫女,還好孫女懂事,乖巧伶俐,兩祖孫相依為命了沒幾年,孫女早上出去摘菜,這一去就再沒見人回來,廖大爺驚恐萬分,跑到野人山下一看,自己孫女攜的菜籃子掉在地上,裏麵冬菇青菜撒了一地,看看四周,哪兒還有半個人影兒!

廖大爺‘咕謔謔’吸了口煙,瞪著兩個在廚房忙碌的年輕人,憤然道:“我就不明白了!上輩子我這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讓那些東西來殘害我的兒孫!”

江鬱縮了縮脖子,不敢言語,徐夢之目中閃過一絲訝然,道:“你說就隻有你家遭了那野人?”

廖大爺激動不已,扯著脖子罵道:“這村裏百八十戶人,那野人誰都不拐殺,偏指著我們家的人!難不成就我們家的人長的細皮嫩肉好吃些!”

徐夢之若有所思點點頭:“知道了,吃飯吧。”

廖大爺見了熱氣騰騰的臘肉蒸紅薯,紅著眼歎道:“當年雲兒可就最喜歡給我弄這道菜了!”夾起一塊兒放嘴裏,“恩,味道還可以。”

江鬱看了看徐夢之,小心翼翼道:“其實,我朋友做飯更可口。”

徐夢之一個眼神狠狠瞪過來:“吃飯!”

江鬱縮了縮脖子,廖大爺看著兩個年輕人的目光那個意味深長。

傍晚,山裏氣溫陡然下降,江鬱洗了碗出來,卻見徐夢之坐在門檻上,望著野人坡的方向,神色凝重,江鬱知他在為唐瓷的事煩惱,也不上前打擾,在一旁編織籮筐的廖大爺身邊坐下,問:“廖大爺,這野人坡最近兩年還在鬧野人麼?”

廖大爺盯著手裏的籮筐眼也不抬回道:“啊,前些日子王二還說看到一個渾身長毛的野人‘蹭’地從野人山上衝下來,嚇地他屁滾尿流逃了回來。”

門檻上坐著的徐夢之身子明顯縮了一下。

江鬱又問:“大爺,那野人白天也出來麼?”

“野人何止白天出來!”廖大爺抽空白他一眼,“他們是想什麼時候出來就什麼時候出來,難不成還像我們一樣白天幹活兒晚上睡覺哇!”

徐夢之聽到這裏,再也坐不住,猛地從門檻上站起就往外跑,廖大爺莫明其妙地看著他狂奔的背影,問:“他這人幹啥呢?”

江鬱跟著起身,對廖大爺恭敬一拜:“大爺,叨擾您了,晚輩這就告辭。”

廖大爺冷冷哼了一聲:“你們這些年輕人,腦袋裏不知在想什麼!”

江鬱不爭辯,微微一笑,追著徐夢之離開:他還是放不下唐瓷,唐瓷說得對,其實他就是刀子嘴,心裏比誰都善良,反而像唐瓷那樣的人,就說不一定了。但是,要是換成自己,會有人回來找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