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州邊境,與北漠的邊界線,雄偉的銅鎖關,比任何地方都充滿岩石與金屬感的關隘,銅牆鐵壁一般的城塞。
萬蕭銘拿著兩包草藥拐進偏僻的弄巷,順著殘破的磚地,一路延伸進深處的木門,他走到門口,似乎覺得背後一陣涼意,他抬起頭來,看著從空中一閃而過的身影,麵色一白,雖然已經接觸過不少,但是他仍然覺得非常不安。
推開木門,出現在他眼前的是熟悉的古舊小院,雖然已經被他打掃幹淨,但是這裏依舊荒廢太久,不久前剛進這裏時,他甚至看到了腐爛在屋裏的屍體,天知道這個偏僻的角落有多久沒人來過了。
他將草藥放在砂鍋裏煎熬,然後走向屋裏,在收拾好的屋裏,那張鋪著全新棉被的床鋪,當初進來時,這裏的床上基本沒有任何的棉絮物體,隻空餘一張床板一樣的木板。
此刻床鋪上正躺著昏迷不醒的男子,而他自然是易簡,當時九娘離開以後,易簡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昏厥,慶幸的是,不知和原因,原本應該會被割碎的心髒卻安然無恙,萬蕭銘似乎明白過來,這應該易派的護心法,若是換做常人,早已死去。
按照以往的經驗,易簡受重傷後,都需要睡眠,加上一些調理,便能夠漸漸恢複過來,為了躲避那些追殺者,他不得不帶著易簡到這種偏僻的地方,雖然此處環境很糟糕,但是至少很安靜,不會影響易簡的休息。
他坐在屋中,呆滯地看著簡陋的房間,不由長歎一聲,他想起之前那具屍體,有多少人正是在窮困與饑餓中死去,有多少人如同龍月城流民窟裏的人一樣,正掙紮在生死邊緣,用自己最頑強的意誌去抗爭,雖然一個大浪鋪嘯過來,他們便會支離破碎。
自己究竟能做什麼呢?什麼都做不了,如果給他機會,自己會怎麼去作為呢?自己沒有易簡的武功謀略,沒有陸川的豪氣幹雲,沒有淨月的聰慧,沒有未央的易學,沒有諸葛源的神機妙算……
萬蕭銘不由愴然道:“原來我活了這麼多年,什麼都不行呀。”
“你才活了十六個年頭,何來多年?”熟悉的聲音突然回答過他的問題。
萬蕭銘聽完便是一陣驚喜,他看到醒來的易簡,看到他安然無恙,心中自然愉快起來:“易先生,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當然,我睡了一場好覺呢。”易簡咧嘴一笑,小心地從床上支撐起來,胸口的傷似乎已經好得差不多,在易派的心法護佑下,一般的皮肉傷都好得非常快,之前與宮孤月戰鬥所留下的創傷,也在這些日子恢複過來。
“易先生,可真是擔心死我了。”萬蕭銘一掃陰鬱,易簡醒來,該是這段時間最好的消息了。
“其他人呢?”易簡問道。
萬蕭銘微微一皺眉,答道:“未央姐姐走了,不知道為什麼,她非常生氣,一醒來就走了,好像是在生九娘姑娘的氣,還有你的氣。”
“是嗎?也是,換做誰都會氣的,陸川那傻小子跟過去了吧?如果不跟他可太過分了。”易簡笑道。
萬蕭銘點點頭:“是的,陸先生決定去保護未央姐姐,臨走時他讓我好好照看易先生,還說,道歉什麼的就不和易先生客氣了。”
“廢話,他要是不保護好我妹妹,我斬了他命根!”易簡開玩笑道。
“還有,淨月姐姐。”萬蕭銘微微一頓,“她被他爹帶走了。”
“司馬翎德?”易簡一驚,想起當初司馬翎德一出現,不容分說,直接下殺手,就知道這對父女的關係相當糟糕。
“易先生放心,看到淨月姐姐受傷,司馬老前輩也並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是她的父親,所以把她帶走,估計是回千門了。”萬蕭銘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