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受傷,疲憊無力之時,他總能覺得置身於溫暖的香氣中,檀木與青草夾雜的香氣,還有不斷拂過麵龐的輕柔撫摸,讓他全身心都放鬆下來,他常常想,就算自己能夠在這種感覺中死去,也是無怨無悔。
等他醒過來時,卻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睛時,卻是馬車車頂,也不知自己何時被移到了馬車中,身旁是那熟悉的安神香氣,而當自己起身動彈時,才發覺自己身上已經纏滿了繃帶,而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換上了一件紫色的新袍,心中想想,必是宮孤月的衣服,因為易簡他們為了逃離天師的追擊,倉促而逃,所以也沒帶什麼衣服。
他從馬車中出去時,才發現營地已經被移到了一個山穀裏的避風處,而營地因為多人已經被擴大不少,水月宮的一眾女子還有陸川他們混合搭建,此刻正是日落夕沉,眾人開鍋煮飯,倒是顯得其樂融融,令人匪夷所思……
“醒了嗎?”
順著熟悉的聲音轉過頭,九娘正靠在馬車邊上,一臉悠然地彎著月華般的美眸,易簡看到九娘的容顏,心情大好,不由得瑟起來:“怎麼樣,是不是思念我望穿秋水了?”
“望穿秋水不知道,倒是你差點進了忘川水。”九娘說話依舊如是惡毒。
“怎麼,我還差點死了?”易簡自在隨意道。
“失血過多,又身受內傷,未央說,是新傷舊傷一起複發,你倒是厲害,估計這樣下去,你活不過三十歲。”九娘如是說。
“那在我死之前,能不能滿足我一個願望呀?”易簡咧嘴一笑道。
“不能。”
“不用這麼絕情吧……”易簡尷尬道。
“我本來就是這樣,你以為呢?”九娘香肩一聳。
“對了,宮孤月怎麼樣了?”易簡問道。
“你問的是宮卿洛神是吧?她已經脫離了危險,隻要按照未央的方法,應該就能恢複,不過最後想要痊愈還得看你。”九娘答道。
“宮卿……洛神……她和你是一家人是吧……”易簡對這別扭的四個字名字頗為無奈,“不過為什麼痊愈還要看我?”
“龍涎,源生龍涎力量過於霸道,不能直接服用,必須煉製成丹藥,這樣才能為宮卿洛神服下。”九娘解釋著。
“噢,難怪我師父要把那惡心玩意兒煉成龍灼丹,我一開始是以為難以下咽呢,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易簡對於這方麵不是太熟,而沒什麼研究,自然不是很清楚。
“你怎麼有的時候那麼聰明,有的時候就和白癡沒區別?”九娘哼道。
“是嗎?謔謔謔……”易簡神經兮兮地笑起來。
“易大哥!你醒了!”淨月的聲音突然響起,易簡便看到扔掉碗盆的淨月驚喜地跑過來,一把擁抱住,纖臂勾著易簡的脖頸。
易簡頗顯尷尬地看了看一旁的九娘,九娘卻淡然一笑,自行轉身離去,看著九娘漸漸遠去的背影,易簡心中有著奇怪的滋味,總覺得九娘心中似乎還有一些解不開的陰霾,隻是是什麼,卻讓人無法窺探。
“太好了易大哥,你的生命力果然和蟑螂一樣!”淨月興奮地口不擇言。
“不帶這樣說的!”易簡輕笑著翻起白眼,拍著淨月的腦袋,“你該放手了,別人都在看呢。”
剛才淨月的一聲叫喚,早已把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陸川他們還有水月宮的一些姑娘看著他倆直偷笑,看來宮主脫離危險,而且有痊愈的機會,讓她們心情都非常愉悅。
“不放不放!我對自己說過,永遠不會放開你了。”淨月的開放顯然讓易簡一驚,這似乎有些逾越,這還是之前那個在陌上賭坊裏,慵懶淡漠的司馬淨月嗎?
未央剛從宮卿洛神所在的帳篷中出來,看著眾人奇怪的模樣,困惑道:“你們都在看什麼……”
當她順著眾人的目光望過去時,突然尖叫起來:“臭婆娘,你想對哥做什麼?你太不要臉了!”
說著便衝上前去把淨月從易簡身上扯開來,怒氣衝衝的模樣,倒是盡顯潑辣。
淨月黛眉一蹙,冷冷地看著未央:“小丫頭,我們大人之間的事情,你少來攙和?”
“呸!你長得還沒我高,居然敢自稱大人,裝什麼裝?走在外麵,指不定以為你是妹妹呢!”未央氣急敗壞道。
“你說什麼?你這個臭丫頭,居然敢嘲笑我的身材!我這是玲瓏嬌柔!”
“哼!明明就是發育不良!”
看著兩人沒完沒了的口水戰,易簡卻是頗覺得幸福,他突然仰起頭大笑起來,眾人困惑地看著這個突然失心瘋狂笑起來的人,殊不知,這世上,有很多的笑,是不需要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