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清這樣的情形呢?那就好像一個正在探索著國際FBI到底有多少人的神秘特工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拍他肩膀的手。袁亞夢原先一張熱情澎湃的臉在看清身後被她撞到的那個女生之後迅速變成了苦笑加不屑。尤其是看到那個女生旁邊站著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康葵葵和另外幾個同樣花枝招展的女生時,袁亞夢的眼睛裏似乎真實地倒映出了一群垃圾桶裏才會出現的破鞋子。
袁亞夢朝那個女生擺了擺手,說:“對不起。”轉身想要離開。那個女生喊住了她,她這樣說:“嘿!你。等等。”袁亞夢停下來,稍微放鬆了一下臉部肌肉,調整了一下表情,才微笑著轉身,問:“你喊我有事嗎?”
女生長了一張小巧的瓜子臉,但過於肅然的表情使她的臉有了放大的趨勢,她見袁亞夢停下來,朝袁亞夢昂著頭皺了皺眉,又轉過臉看向一邊的康葵葵,問道:“這就是尹梳城的那個女朋友,袁亞夢嗎?”
袁亞夢正想反駁,隻見康葵葵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說:“嗯!”
袁亞夢愣了一下,同時,一隻白淨的手伸向了她的臉。
如果說,有人敢打孔佳楠,孔佳楠一定會在那個人的手掌落下之前狠狠地、沒有一絲情分地打在那人的身上,鄙視著對方說:“你以為你會有我哥的特權嗎?打我?”
如果有人敢打張池,張池則一定會一把抓住那人的手,然後,看似多此一舉地冰冷著本就冰冷的聲音問:“你想幹什麼?”那種帶著喜馬拉雅山上千年寒冰的語調絕對足夠讓那個人凍僵在原地好長時間。
但是,袁亞夢和孔佳楠不一樣,跟張池也不一樣,袁亞夢被那個叉著腰一臉輕蔑地注視著她的女孩打完之後,隻是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她有點回不過神來,驚慌地捂著被打紅的臉,盯著即將落下的又一巴掌。
理所當然的,是張池在第二巴掌落下之前,豁地衝到袁亞夢身前,一把抓住女生的手臂,冷冷地盯著她看了幾秒後,問:“你姥爺操到你媽啦?”
隨後,不需要等待答案,她隨手把女生朝身邊的桌子甩去。女生在朝旁邊摔去的過程中,高跟鞋在腳上不隻絆了一絆,雙腳像裹油條一樣裹住,狠狠地撞到了桌子邊沿,桌上的茶具、杯盤,水果和花籃仿佛像是一下子從大麻袋裏倒出來般嘩啦啦地躺在了地上。
張池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轉身走向袁亞夢,袁亞夢仍舊呆呆地捂著微紅的臉站在原地,沒能回過神來。但她也馬上意識到張池在大庭廣眾下的這一舉動是多麼匪夷所思,又多麼的……偉大。
多麼奇妙的世界……袁亞夢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生,狠狠地在自己臉上揉了兩把,放下手,轉身同張池一道離開。
事情也沒能就這樣輕易地結束,要知道躺在地上的那個一臉猙獰地瞪著張池和袁亞夢背影的女孩是康葵葵的好朋友,有句話說得好,叫做:物以類聚。
女孩‘呼’地站起來,一手扯住正想離開的袁亞夢的頭發,迫使袁亞夢昂起頭,身體也向後傾斜過來,險些摔在地上。女孩卻還不放手,她把袁亞夢的耳朵拉到自己的嘴邊,惡狠狠地衝著她的耳孔說:“你以為你是誰啊?屁顛屁顛地跟在張池後麵就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嗎?”
袁亞夢正被迫著痛苦地昂著頭,聽到這句話話,她豁然睜大了雙眼。
周圍的女人都沒有想到會忽然出現這樣的變故,一個個用手捂著嘴,驚呼著,有的甚至激動地跳起來,張池轉過身就看到袁亞夢因為疼痛和憤怒而泛了紅的臉正被迫斜仰著,精致的臉頰被頭頂的光亮照出了一層灰色的霧氣,張池咒罵著衝上去,用身體隔開她們倆,卻不想女孩扯得更拚命,並且高聲地嚷嚷著:“你還不是隻會倒貼在別人身上,不害羞……尹梳城也是你倒貼過去的吧?啊……你是個什麼東西?”
袁亞夢在燈光照耀下的臉越發灰暗。
張池見女孩不放手,也一把扯住女孩的頭發,狠狠地向後拽著,仿佛想要硬生生地扯光手中的所有頭發。
這是一個舞會場外的角落,被燈光照亮的舞池在桌子的另一邊,但此時這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把這個細小的角落裏裏外外圍得密不透風,一個個睜眼看著裏麵黏連在一起的三個女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看著她們瘋狂地撕扯著。張池扯著的女孩扯著袁亞夢,三個人被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如果孔佳楠此時沒有去衛生間,而是正站在人群中間,她一定會冷笑著說:“這不是老鷹抓小雞遊戲裏麵的三隻瘋雞嘛!”然後,二話不說地衝過去加入她們的行列。
韓磊陌走到三人旁邊進行阻止,很有紳士風度地勸說:“有什麼事情放了手再討論,可以嗎?”
三人仿佛沉浸在了某種忘我的境界,沒有停戰的趨勢。直到不停搖晃的她們一個不穩摔在地上,重重地摔成一團,張池的背狠狠地磕到了身後的桌角,不自覺地悶哼從她的喉嚨裏發出來。
韓磊陌看到了,也聽到了,他衝過來,一手抓著女孩的手臂,一手托著張池被磕傷的後背,怒道:“都給我放手。”
張池也把一隻手抽出來,撫了撫自己背,並隨著自己的動作微微顫動了一下,但嘴上卻還對女孩說著:“還不放手?”
所有人都同時放的手,韓磊陌把張池扶起來,問她:“你沒事吧?”
張池擺了擺手,表示沒事,舉步走向袁亞夢。袁亞夢正低著頭理著自己被抓得亂七八糟的一團頭發,看到張池伸過來的手本能地朝旁邊讓開了一步。
張池的手舉在了半空,沒落下。
另一邊,那個一頭輕巧碎發的小臉女孩仍舊不甘示弱地瞪著她們,並且交叉著雙手放在胸前,冷笑著說:“我沒說錯吧?小醜級的人物,誰要你的啊。”
張池朝前邁開一步,她不介意拉開第二戰。
尹梳城登場了,他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在所有目光集聚的焦點處,站在袁亞夢的身旁,左手搭到袁亞夢的肩膀上,右手撫了撫袁亞夢仍舊有些亂的劉海,低沉地開口:“她是我女朋友,我追了很久才追到的,請你不要胡說。”
說完,轉身帶著局促不安地袁亞夢離開人群,忽然又想到什麼,他回過頭,正好看一邊睜大雙眼的張池正用手捂著自己的後背,和韓磊陌的手緊密地交疊在一起。他把視線撇開,看向另一邊的女孩,惡意地說:“何思思,是吧?請你以後不要把情書放在我的桌上,我怕我女朋友誤會。”然後,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