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小門子牽來了黑瑪瑙站在一邊兒,小圖子拿袖子胡嚕了一下臉,然後舉起胳膊要攙扶大格格上馬。
安珀卻退了一步,小臉皺成一團,“小圖子,你跟小門子換一個位置,你去牽著馬,讓小門子扶我上馬。真是的,多大的人了還不愛幹淨,竟然拿袖子擦鼻涕,哼。”
饒是小圖子銅皮鐵骨也不禁紅了臉,大格格說他不愛幹淨,他好委屈,他若不是為了引出大格格的同情心,何苦這麼埋汰自己?竟然被嫌棄了。小圖子耷拉著腦袋跟小門換了位置,可他的手剛碰到黑瑪瑙的韁繩,黑瑪瑙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全噴在了小圖子的衣服上。
“哈哈哈,”安珀很不厚道地嬌笑了起來,“小圖子,連黑瑪瑙都說你不愛幹淨呢。你呀,今兒個還是回去休息一天吧,本格格給你一天假,一會兒去何伯伯那裏領賞錢去,再讓針線房給你補做一件衣裳,我走了!”
於是小圖子隻能佇立在風中,看著騎著駿馬的一眾護衛將大格格護在一個圈子裏,越跑越遠。
但他還是沒忘記去師父那裏領賞錢,這是大格格親□待的,福晉說過了,他的首要任務就是要聽話,看,他是個多聽話多懂事的小太監。
“小圖子,這天還也沒下雨啊,你怎麼像是從水裏剛撈上來一樣?”何玉柱勞心勞力一輩子,如今看起來已經老得很了,隻是身子骨倒還十分硬朗。主子爺和主子福晉是少有的寬厚人,竟然允許他一個沒根兒的閹人在貝勒府裏榮養,當初一起進宮的幾個老夥計死的死,散的散,獨有他還有個好結果。於是他越發把主子爺和福晉放在心裏,而府裏第二代唯一的格格那就是他的眼珠子,不然也不會費盡心力調、教出小圖子這麼個會貪會貧會耍賴會耍寶的猴兒崽子放在大格格身邊兒伺候了。
“師父,別提了,人背馬都欺,您瞧瞧,我這一身狼狽可都是被馬所賜。可那黑瑪瑙是大格格的心頭好,我被它噴了一身,也算是我的福氣了。”
何玉柱搖著頭哼笑,“你一天不耍嘴皮子我都要不認識你。也好,你這麼個性子,留在大格格身邊兒也會讓她時刻開心著。可光這些還不行,拳腳還得繼續練著,你如今不過是個三流的好手,還遠遠不夠。我看內家的功夫你也該學一學了,人不都說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你得把氣力練得更足一些。等再過幾年大格格大婚了,你跟著去就不光是逗格格笑這麼簡單了,即便是未來姑爺給大格格臉色看,你拚了一身剮也得給姑爺點兒顏色瞧瞧。”
“您老就放心吧,”小圖子取出放在師父櫃子裏的太監服,把身上這件贓衣服的給換了下來,又用涼水擦了一把臉,“拳腳師父說我還有那麼點兒天賦,隻要多用些功夫,二流好手一準兒是沒問題的。不過師父你也太過擔心,大格格上麵兒五個哥哥呢,誰敢給她臉色看,我們府裏的五個阿哥能把他打殘咯。”
“話可不是這麼說,”何玉柱往煙袋裏放了些煙絲,卻沒點上火,就這麼吧嗒了兩下過過幹癮,“你還小,聞不出味兒來,我瞅著主子爺和主子福晉最近對府裏管得更緊了。我跟著主子們大半輩子了,什麼風浪沒見過?就是聖祖爺大行的那年,主子爺也沒透出多大不同來。如今看來,怕是宮裏要有大動靜了。寶郡王也真是個有趣的,誰不知道曜親王出身高貴地位穩固,他還一個勁兒地蹦躂個什麼?還上杆子來找我們府裏大格格的毛病,真是不知所謂。要不大格格怎麼會火氣這麼大,一大早就出去跑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