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祜祿氏最近火氣挺大,誰七老八十的還要照看懷孕的女兒都會辛苦,況且這個女兒除了撒嬌癡纏豪奢狂妄就沒有個能拿出手的地方。鈕祜祿氏一聽董鄂七十的話,哪裏還忍得住,“我還給她做皮襖,你也不看看我多大歲數的人了?你就繼續慣著她吧!”
“嘿,爺不慣著她還能怎麼著?”董鄂七十也吹胡子瞪眼睛,他就理解不了,自家福晉怎麼就那麼看不上閨女呢,“閨女懷著身子呢,讓她想吃吃、想睡睡,這算個什麼事兒?知道你沒能培養出個樣樣拔尖兒拿得出手的閨女你覺得失落,可黛檬不是一貫就這樣嗎?再說有多大的福氣都是天注定的,閨女琴棋書畫是不行,但不是有姑爺樂意捧著她嗎?你就少說幾句。”
鈕祜祿氏也是看出九爺對自家閨女好的沒邊兒,於是口頭上也就不忌諱了,直接跟董鄂七十吵吵起來,“什麼叫多大的福氣是天注定的?就算原本長生天給了她天大的福氣,讓她這麼敗壞下去哪裏攢的住?閨女這麼奢侈的毛病是我養出來的?琴棋書畫不會也就算了,沒誰想要個才女的名聲,可她這日日吃的,每天身上戴著的都是什麼?宮裏頭的娘娘用的可有她好?她這樣能留得住福氣就怪了!”
黛檬委屈地撅嘴,可她不是小孩子了,哪裏還會強脾氣地故意跟額娘對著幹。九爺一看到黛檬的表情立馬打起了圓場,好在這幾天已經做得駕輕就熟,他給董鄂七十和鈕祜祿氏分別倒了杯茶,淺笑著開口道:“阿瑪額娘,都別氣。看看,你們倆說這幾句還不都是為了黛檬好?黛檬如今就是個暫住在娘家的姑奶奶,哪裏還要阿瑪額娘操心呢?這不是還有我管著她嗎?知道額娘是怕黛檬折了福分,可我這偌大的身家不留給黛檬和幾個孩子,還能留給哪個?以後我定會多勸著黛檬些,讓她好好惜福。再說了,阿瑪,您也是的關心則亂,哪能讓額娘再動針線,我看府上針線上的人做的就很好,讓他們年前多辛苦些也就是了。額娘,這是我偷偷孝敬您的,連黛檬都沒瞧見過。”
九爺說著,就從荷包裏掏出一副琺琅鐲子,也不見得多名貴,可九爺這些日子跟鈕祜祿氏說了好些話,早弄明白她在意的物件,要說鈕祜祿氏也是嬌生慣養的命,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又到了這個年紀,沒什麼稀罕的物件了,最大遺憾不過是當年做小姑娘的時候在鈕祜祿府上弄丟了一副琺琅鐲子,然後又在表姐出嫁的時候看她戴在了手腕上,於是就心心念念地惦記著。
論起討好人,但凡九爺想做就沒有做不成的,這對琺琅鐲子一掏出來,鈕祜祿氏就濕了雙眼,她略帶顫抖著接過了鐲子,念叨著,“跟這對一模一樣,我丟的就是這樣的。其實哪有多好看?隻是我就是不明白,想要當麵跟我說就是了,何苦偷了去?”
董鄂七十尷尬地摸了摸滿臉的胡子,也不好意思跟福晉再吵嚷。
黛檬也就這麼看著九爺把阿瑪額娘都勸服好,這樣的結果皆大歡喜。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過了大年就是雍正四年了,守歲的時候黛檬熬不住還是早早歇下了,阿瑪額娘年歲大,九爺把他們也勸說進屋休息,就回到黛檬的屋子裏躺在她身邊兒,撫摸著她圓滾滾的肚子沉思,雍正三年就這麼安穩地過去了?
如此,甚好!
到了第二天,黛檬驚奇地發現,不過是過了個新年,自家九爺就變得仙風道骨了,貌似有什麼沉重的東西突然就飄然遠去了一樣,問他,他卻顧左右而言他,總之不肯說些實在話。
肚子越來越圓,眼看著到了陽春三月,距離預產期就剩下一個月了,京裏竟然傳來了消息,讓九福晉進京待產。黛檬托著沉重的身子,注視著變了臉色的九爺,有些事情明了了起來,可惜,現實並不如九爺所期待的那般。
九爺狠狠地攥著手裏的聖旨,讓即將臨盆的婦人坐半個多月的馬車回京待產,這可真是大好的消息!是誰攛掇了四哥?上個月紫禁城養心殿裏的探子傳回來的消息還不是如此,怎麼風向就變得那麼快?
黛檬將溫熱的小手搭在了九爺的拳頭上,“我們的手段又不少,根本不會出事兒,你冷靜些。”
九爺狠狠地歎氣,“我哪是不冷靜?我隻是心寒。若是連四嫂的話都不聽,我可真想不到咱們當今聖上還會聽誰的勸諫了。”
黛檬也無奈,雖說她離開了大清有幾年,但這幾年來她的替身跟皇後四嫂的關係依舊親近,這聖旨鬧得不明不白的,哪怕京裏真有人想讓她回京也該是圈攏著皇後下道懿旨才好看,這聖旨下的,很有些詭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