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1 / 3)

嗚——你能想象一個絕世美“男”,身後跟著兩個既壯又惡的醜男被公司保安攔在大門外的情形嗎?

等你看到淩羽薄薄的唇張成O形,怎麼合也合不上的模樣時,就會明白,這是怎樣的糗狀了。

無論淩羽橫想,豎想,覺得這都該是個既風光又有效的方法。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幾百個出場姿勢,幾百句開場台詞,好耀花那個叫杜霆鈞的男子的眼,讓他被這唬人的噱頭嚇蒙了,找人簽來支票,讓她順利完成任務,回楓岸淳麵前獻寶。

可——可她怎麼從來就未想過,在那之前,她必須先從正門進去,到達那個姓杜名霆鈞的男子麵前,然後才可以發揮出預想的“魅力”讓人乖乖受縛。可現在,被她臨時聘來擔當重要配角的兩名“保鏢”竟突然成了累贅,被同樣高大的聖博保安毫不留情地拒之門外——連她一起。

“聽我說,我們是來找貴公司的財務經理杜霆鈞,杜先生的。”笑露白牙,半眯眼睛,臉頰上揚,再上揚,讓人覺得她是個既和善又溫柔體貼——最重要的,絕對絕對不會惹是生非的閨秀女子!天!這位敬忠職守的保安人員來回搜索的眼光何時才能完畢?她僵死的表皮已經快要掛不住了啦。“對不起,請你們離開。”終於,保安搜索完畢,下結論。可疑!再瞄一眼這雖然長得漂亮,卻持著恐怖笑容的女子,以及她身後的兩名彪形大漢,更確定自己的決定明智之極。還想找財務經理?做夢!

訓練有素的他可不是傻子,看著眼前的架式,怎可能不細細盤問清楚就放行入內?每月領用公司發給的優厚俸祿,職責就是瞪著火眼金睛過濾掉行跡可疑的人物,保護公司上下幾千名員工的安全。他可不能讓這群麵目可憎的人肆意亂來,砸了他的飯碗。

“你聽清楚了,趕快讓我們進去,否則——”兩位“保鏢”卷袖子賣力演出,與保安推推搡搡。

“小姐!請你帶他們離開。若再胡鬧下去,休怪我報警處理!”保安下了最後通牒。

哇!報警?討債的霸主反倒被齷齪的欠債者關進警局?傳回楓堤,傳進楓岸淳的耳朵裏還讓她怎麼混?不行!忍一時之氣,海闊天空。當機立斷,淩羽拖著兩名“保鏢”風馳電掣閃離現場。

“淩小姐,你幹嗎攔著我們?哼,否則我早教訓教訓那個襥得臭屁的家夥了。”兩個保鏢憤憤不平地摩手掌。

“喂,我隻是討債,而你們也僅僅是扮演‘保鏢’的角色,別把事情弄混了,好不好?”淩羽沒好氣地橫他們一眼,唉歎著想下一步的計策。

“那——我們的出場費呢?”垂涎地笑。

哈!什麼活都沒幹還想要出場費?搶啊!

“沒錢!要出場費,向我們社長要去。”她隻管討債,至於在討的過程中繁衍出的邊外費用就與她無關嘍。貪得無厭的家夥交由楓岸淳擺平。

望著兩個“橫”著離開的巨無霸,淩羽真是欲哭無淚。瞧,拖欠的劇務費半點眉目也沒有,卻又平添一筆出場費。得!記下了!多出的費用一起扣於聖博才算公平,對不?

翌日,淩羽再闖聖博。

這一次,她總算學乖了。不張揚,不耀目,僅換了件衣服,整理了下發型,戴了副墨鏡,扮演安安分分、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提著借來的公文包,昂首挺胸地走入聖博大門。與那名保安擦身而過時,他正與一名嬌豔尤物做早安“問候”。用纖手掠過發梢,似理似掩地疾步走入。幸好!幸好!那名火眼門神的注意力並未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得以僥幸過關。

終於進入了聖博內部,淩羽嘿嘿奸笑著。昨日被拒門外的羞辱,她要加倍討還。杜霆鈞!等著接招,欣賞楓堤奉送的免費劇目吧。

要從第二關卡蒙混過關可比進門容易得多,她隻需微施笑容,便立刻讓總接待處的小姐眼冒紅心,靈魂脫竅地交待出財務經理的所在處,並親自按了電梯目送她上樓。嗬嗬,撓撓臉頰。有時真會心存困惑,為什麼她的笑容對女孩子更具魅惑力?她長得真的很似男孩嗎?歪著頭研究著從明亮的電梯門板上折射來的模糊容貌,淺笑一下,用手指點去“她”的鼻尖——

“叮”的一聲,紅燈跳上七字符,門打開。淩羽立刻收斂表情,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找不到人來壯氣勢,隻好自給自足,奮力表演嘍。

辦公室前麵有一片空地,用幾組轉角沙發簡單地格成一個小型接待室,一名嬌小的女孩正用雙手在鍵盤上飛快地舞動,完全沒有注意到淩羽的出現。

“咳——”清清喉,以提醒對方她的存在。不知是否音量太小,還是女生太全神貫注,沒有絲毫反應。淩羽翻一白眼,用手指環節輕扣桌麵,再近身叫:“喂!”

女孩順手從桌角——淩羽手邊,拿起卡通水杯,輕抿一口清水潤喉,眼光卻始終未從計算機屏幕上離開過。

淩羽呼氣,吸氣,再呼氣,再吸氣,差點未暈厥過去。她她她……竟然敢當她隱形人處理?

眼冒金星,雙手狠狠地拍上桌麵,在對方詫異回神之際,淩羽俯身貼向她的臉,“奸商就是奸商!不僅齷齪,卑鄙,還目中無人!”淩羽就快噴火了,“我是透明人嗎?還是孤魂野鬼,或是蜉蝣生物?你看不見我?”

口氣很凶、很霸,但因為天生的優良品質,所以任她再怎樣裝惡,歸根結底也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冷!而且冷得個性又漂亮。

撲通!哐當!就見女孩連人帶椅一齊陣亡於桌底,等稍稍清醒後,又立即動作敏捷地手腳並用,一路退至牆角,用著驚恐、更噙著汪汪淚水的眼眸望著她。

“你你你——”秦簡結巴著,仍未平複被嚇亂的心跳。好可怕!哪有人這樣子沒禮貌,在人家用心工作時,猛地顯現一張特寫臉,冷得像有砸場子的嫌疑。

望著眼前淩亂的場麵,淩羽眨吧眨吧眼睛,撓撓臉頰。咦?好大的功效。沒人壯勢的凶神惡煞竟也裝扮得如此到位?還未正式開演呢,就已成功地嚇破了小女孩的膽?嘿嘿,不錯不錯!有了良好的開端才好繼續。不過,看對方泫然欲泣的可憐狀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說!杜霆鈞在不在?”仍持著凶惡的口吻,但臉皮卻不由地放軟了些,一步步向她走。

“你——你找經理做什麼?”淩羽走一步,她就退一小寸——因為實在無路可退了嘛,早已貼上了牆壁。若她有足夠的力氣,恐怕早撞出一個洞遁走了。

“欠債還錢!他欠我們的錢,當然要逼他還清債務才能罷手嘍。”淩羽一腳踹開擋路的椅子。怎麼搞的?她已經解釋得夠清楚了,還退?再退就成壁虎,爬上牆了啦。“喂!我又沒逼你還錢,你怕什麼?”

怕?怎能不怕?驚恐變成了絕望。秦簡恨不得手腳都長有吸盤,即刻攀上天花板逃命去也。小說裏,電視劇裏都有詳細介紹,這類人,根本就是毫無人性的吸血鬼。

“可是——可是——若你與經理有私人恩怨,就不該鬧到公司啊!這——這是不道德的!”在淩羽的怒視下拚完最後一口氣,秦簡講出正義之詞,然後立刻順氣。

“道德?”不提還好,此刻提起,更讓淩羽一肚子火,“哈!原來堂堂的聖博也有道德之說!那麼,你來告訴我,因為小小的私人恩怨而拖欠早該償付的劇務費,要如何解釋?”

“楓堤?你是楓堤的人?”秦簡哽住,偷瞄一眼抽屜,裏麵正夾著那張被總裁夫人壓下的彙款單呢。若被眼前這位氣勢凜然的少女看見,非殺了她不可,“拒付是上層的決定,經理隻是聽命,照章辦事而已啊,你不該把罪責推到他一個人的身上。這樣太——太不公平。你——好——蠻——蠻不講理——”

“蠻不講理?”頭頂青煙嫋嫋!這四個字是從她口中吐出的嗎?這個看來隨時都會窒息的弱女子?淩羽蹲去她麵前,一把拽起她的衣領,再次貼上她的臉,“你有膽再說一遍試試看?”

“啊——”因為緊張得透不過氣,尖叫變成虛弱的低吟,幾乎要再次暈厥時,突見上方探來察看的腦袋。當看清熟悉的和善笑容時,秦簡終於落下委屈的淚水,掙紮著伸出手臂求救,“經——”

“今什麼今?今天你給我說清楚,到底誰蠻不講理?”拉回她伸出的手,整個抱住她,非要個更合理的結論不可。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正小戳她的肩膀,淩羽不耐地甩肩,“走開!別吵!”

“這個——”一個很猶豫卻很溫和的聲音響起,“現在是上班時間,若要親熱的話——秦秘書,找個隱蔽些的地方,這裏——實在很不方便!”

親熱?刷刷刷!瞬間,四道淩厲的目光齊齊掃射!當然,秦簡不過是因震驚而迸發出的回光而已。

淩羽半眯眼眸從下而上地打量西裝筆挺、手提公文包的男子;而他,在看到淩羽的臉龐之後,原本溫柔的表情重重一震,似驚訝、似不能置信地向後退卻一步。

“經——經理,我們沒有!”被冤枉了的秦簡眼淚流得更凶。她、她盡心盡力地維護上司,竟然——竟然被說成調情?嗚——

不過,也難怪杜霆鈞會誤會了。先來看看淩羽與秦簡此刻保持著的姿勢——本就陝隘的空間裏,兩副還算纖細的身體擠成一團;淩羽因擔心懷中的女孩真有暈倒的可能,所以本拎她衣領的手已下移了地方,改圈其細腰,過於貼近的距離在旁人看來根本是正在進行著少兒不宜的動作;而淩羽,今天仍持著她慣有的中性著裝——寬鬆的白色T恤,從背後看來,被誤認為男生更在情理之中。

但,正是這一場景,才讓杜霆鈞震驚得失了呼吸。

“你——”盯著她懷抱著秦簡的姿勢,與那張優雅的貴族化的臉龐,熟悉的情景再次浮現——

他半跪於地,懷抱著已死去了的心愛女子,及耳的短發完全埋住臉頰,淒迷的眼光直延伸向黑暗,娓婉而悲傷地吟唱出最後的歌曲。

是他嗎?此刻的“他”可否重疊上那一刻的他?

“經理?”放開秦簡的身體,淩羽站起,緩緩走向他,“杜霆鈞,杜經理?”

“是!”杜霆鈞忍不住吞口口水,為什麼麵對她,他竟緊張得不能呼吸?那個讓他心煩意亂,困惑了近一個月的“男子”,是他嗎?是他——或是她?“你找我?”

“不找你找誰?”哈哈!哈哈!終於等到一號男主角出現,她設想的幾百種出場方式,幾百句上場台詞,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正想擺開架式開演——等等!情況似乎不對!左看右看,人物,氣氛都還算差強人意啦,惟一不對勁的隻有原先設想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