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七章 萬般塵埃定(1 / 3)

從護雲莊回到淩殤閣之後,雪雲晴還是沒能想起被不小心遺忘的往事,在她不甘心的再三追問下,雪雲霽隻好將她與他在那場大火中失散後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仔細地講給她聽,隻除了他娶天筱和文清延的死這兩件事。

他承認是他自私,可是正如花飄兒所說,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這樣的真相,說不定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到時候,他還能救得了她嗎?差點失去她的痛楚,他還能再多承受一次嗎?

自從家裏出事以來,這短短的幾個月裏,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身心俱疲的他已經承受不住哪怕一丁點的節外生枝,隻想等雪雲晴的身子痊愈和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後,尋一個不會被人打擾的地方,一家人平平靜靜地過日子。

“宜兒,讓你玫姨帶你出去玩兒,不要打擾你娘休息!”一進門就看到膩在妻子身邊不肯離開的兒子,雪雲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不要嘛,人家好久都沒有見到娘了啊!”雪書宜老大不樂意地嘟起嘴巴,小手抓住娘親的衣袖不鬆開,“娘,你喜不喜歡宜兒陪著你?”

雪雲晴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抱住他,“喜歡。”

“那你讓爹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有了母親這句話撐腰,小家夥的膽子大了起來,“爹好壞,每次都叫我乖乖的不要打擾娘休息,可他自己卻一點都不乖!”

“臭小子,你還學會告狀了?”雪雲霽伸出大手將他拎起來,放在自己膝頭,“你倒是說說看,爹什麼時候不乖了?”

雪書宜不服氣地看著他,“就是昨天,我看到你趁娘睡著的時候偷偷親她了!”

“臭小子……”

“娘,救我!”

看著一大一小像頑童一樣,圍繞著她追逐嬉鬧的父子倆,雪雲晴又好氣又好笑,“好啦,不要鬧了,像什麼樣子?”

“爹老欺負我!”雪書宜鑽進她懷裏,小臉兒上是找到了靠山的得意洋洋。

雪雲晴聞言又是一笑,溫柔地抹去他臉上的汗珠,“不怕,以後有娘在,他就不敢再欺負你了。”

雪書宜重重地點點頭,“嗯!”

“臭小子,別高興得太早,你看我敢不敢……”

雪雲霽說著,伸手將母子兩個一同攬到自個兒懷中,霎時間一家三口亂做一團,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口一抹清麗的白色人影,正安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清秀可人的臉上掛著一抹淡然的微笑。

“雪大哥!”

屋子在一聲輕喚之後,總算安靜了下來,雪雲霽回過頭,見到來人不由得愣住了,“天筱?有事嗎?”

“嗯。”門邊的人正是天筱,“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說,可以嗎?”

“可以。”雪雲霽點點頭,其實他回來之後一直想找她,隻是苦於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所以才一拖再拖,沒想到她今日竟然主動前來找他,隻是,不知道她想跟他說些什麼?

“晴兒,我出去一下。”

“嗯,去吧。”

兩個人並肩走出了淩月惜蘭,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但卻很有默契地沿著水廊往岸邊走去。成親以來,這樣的獨處漫步不是第一次在他們之間出現,但雪雲霽有一種預感,也許會是最後一次!

就在他思考著該如何打破兩人長時間的沉默時,天筱突然開口了,“我今天……是來跟你辭行的。”

“辭行?”雪雲霽詫異地看著她,“你要去哪裏?”

天筱停下腳步,目光從他臉上掃過,眺望向遠處飄渺的水霧,“我娘生前跟菩心庵的慧納師太交好,我小的時候也經常去玩兒,很喜歡那裏的清靜自在,所以我想搬過去。”

“菩心庵?”雪雲霽皺起眉,那裏是庵堂,她去什麼地方不好,偏偏要去那裏?該不會是太過傷心絕望,想不開要出家吧?

“嗯。”似乎早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天筱隻是簡單地應了一聲,沒有多做解釋,“我已經跟師太說好了,她也答應收留我。”

“為什麼突然要搬走?”

“也不是突然要搬,這件事我已經想了很久。”天筱收回目光,淺淺地笑了一下,依然不看他,“之所以現在才走,是因為放心不下你和宜兒,如今晴兒已經沒事了,看到你們一家人開開心心的樣子,我也就可以安心地離開了。”

雪雲霽直到這一刻才明白,她是在怕他為難,怕他會因為愧對於她而無法說出口,所以她才主動離開他,“天筱,對不起。”

“為什麼你跟遲暮哥哥都要跟我說對不起?”天筱搖搖頭,清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從未出現過的憂傷,“你們沒有對不起我啊,你們隻是……隻是不能愛我,這……也不是你們的錯……不能怪你們的……”

雪雲霽沉默了片刻,“你不一定非得走。”

“不走,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呢?”天筱垂下眼瞼,“我爹做出了那樣的錯事,雖然淩伯伯和遲暮哥哥都說他做的事跟我沒有關係,可我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無論如何都會覺得愧對他們,留下來,我隻會更加內疚、更加難過!”

“可你一個人就這麼走,他們又怎麼能放心呢?等我處理完剩下的一些事,也會離開這裏,不如到時候你跟我們一起走。”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天筱感激地看著他,“謝謝你,雪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的存在,已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如果我再跟著你們一起走,你怎麼跟晴兒解釋呢?”

“我……”雪雲霽被問得啞口無言,是啊,他怎麼跟晴兒解釋才好?

天筱輕輕拉起他的手,這是她最後一次握他的手了!“其實你不用擔心我,菩心庵就在城郊,離淩殤閣並不遠,如果我想,隨時都可以回來的,況且遲暮哥哥也答應了會常常去看我,所以不會有事的。”

聽完這番話,雪雲霽總算稍稍放下心,“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會的。”天筱點點頭,從袖子裏抽出一張信箋遞給他,“這是休書,我已經幫你寫好了,你……簽一下名吧。”

雪雲霽接過來,纖細雋秀的字跡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一如她的人。原來,她什麼都已經為他想好了,甚至不用他提及,她就主動寫好了休離的文契,半點都不讓他為難,可是為什麼他卻覺得這封休書好似有千斤重?如果他真的在上麵簽了字,那與過河拆橋的小人又有什麼區別?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慮,天筱淡然地笑了笑,“你不必感到愧疚,這是我自己要求的,既然不愛我,就還我一個自由身,這樣做對你對我都好,不是嗎?”

“對不起。”雖然知道她不愛聽,但除了這三個字,雪雲霽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簽了它,然後和晴兒幸福地過日子。”天筱的臉上,從始至終都是那抹淡然的笑意,“不過也不著急,你什麼時候簽好了再派人給我送去吧。”

雪雲霽點點頭。

“那……我走了。”

“保重!”

天筱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水廊的盡頭,望著她纖細卻堅強的背影,雪雲霽久久沒有動。也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曾經辜負了這樣一個心胸開闊、深明大義的女子;也不會忘記,曾經有人給了他一份不求回報的無私的愛!

“爹,姨娘去哪裏了?”不知過了多久,一隻小手扯了扯他的衣擺,不解地問道,雪雲霽彎下身抱起年幼的兒子,轉身朝屋子裏走去,“她走了。”

“不回來了嗎?”

“嗯。”

數日後。

在淩殤閣的全力追查和通緝下,終於查到了導致雪家幾乎滅門的罪魁禍首,也是唯一的漏網之魚——歐陽顯的下落。原來,早在上次文清延叛逃,又遭遇淩殤閣圍捕之後,身負重傷的他一路逃竄,在命垂一線的時候,被一位雲遊的得道高僧所救下,在高僧的開導之下大徹大悟,從此遁入了空門。

由於整件事的起因也在於雪龍威當年種下的孽果,所以雪雲霽決定不再追究,也決定不重建雪雲山莊,免得無謂地耗費人力、財力和物力。

他唯一的打算就是,把淩殤閣閣主的位子還給淩遲暮,然後帶著一家人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子裏,買下一處宅子,安安靜靜地過往後的日子。

俗話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在雪雲霽一家人動身離開的這天,淩遲暮、簫逸、花飄兒和杜雪凝四人,一直將他們送至城門外,才停住送行的腳步,依依不舍地揮手作別。

“你們要保重!”雪雲霽與曾經一起經曆過生死的摯友一一擊掌告別,“回去吧,等我們安頓下來,就派人前來通知你們;如果有空的話,我也會帶晴兒來看你們的。”

“其實你們不一定非得要走。”淩遲暮看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馬車,“淩殤閣裏又不是沒有你們一家人安身的地方。”

雪雲霽笑了笑,“已經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怎麼好繼續叨擾?”

“你我是兄弟,說這話太見外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雪雲霽拍了拍他的肩膀,“隻是,經過這麼多事之後,我真的感到累了,不想再卷入任何的紛爭,隻想平平靜靜、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

聽他這麼說,淩遲暮點點頭表示理解,便不再挽留。

“晴兒。”一旁的花飄兒走到馬車前,握住雪雲晴的手,“雖然我們相識的時日不長,而且你也都不記得了,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知不知道?”

“嗯。”

雪雲晴點點頭,她雖然還是記不起她們曾經發生的事,但這幾天下來,她完全可以感受到自己與眼前這個女子之間,確實存在過特殊的情意,她微微側過頭,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也是,不要忘了通知我們喝你跟簫大哥的喜酒。”

花飄兒聞言,俏臉難得浮上一抹紅暈,“放心,如果真的會有那麼一天,一定不會忘了你們的!”

她們二人在這邊說著悄悄話,另一邊,雪雲霽也悄悄把淩遲暮拉到了一邊,“遲暮,臨走之前,我還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你是放心不下天筱吧?”沒等他說是什麼事,淩遲暮已經猜出了他的心思,“你就放心地走吧,我會替你常去看她的。”

雪雲霽感激地點點頭,“謝了!”

“跟我就不用客氣了!”淩遲暮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就算沒有他的請托,他也會經常去看她的,誰叫他也欠著她的呢?

“天不早了,上路吧。”

馬車漸漸地駛出了眾人的視線,帶著滿滿的不舍與牽掛,直到再也尋不著任何的蹤影,四個人才折回身,緩步朝城中踱去。

“遲暮……”

“你什麼都不要說,我不會答應的。”簫逸剛一開口,就被淩遲暮給打斷了,像是早就料到了他要跟自己說什麼,“我剛剛接手,很多事情要做,你在這個時候跟我請辭,於公於私都不合情理。況且,你不但自己走,還要連飄兒都拐走,等於害我同時失去了左右臂,如果換作是你,你會答應嗎?”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專心地走著自己的路,眼睛也是直視著前方並不看向任何一個人,簫逸和花飄兒互視了一眼,心照不宣:看來一時半刻,他們是無法像雪雲霽夫妻那樣,遠離塵世的事事非非,過上悠閑自在的日子了。

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並肩而行四個身影漸漸地隱沒在西沉的斜陽之中……

番外篇 天筱的幸福

(一)

汴京城郊外。

轉眼又到了一年的冬天,北方的冬天總是來得很突然,在人們還沒有做好過冬的準備時,第一場雪便已經洋洋地飄灑起來,晶瑩剔透的雪花像是報幕的精靈,徐徐地拉開了盛大而華麗的冬日序幕。

每年的這個時候,辛苦了整整一年的人們,就會抓住這樣難得的空閑機會,暫時放下手中的活計或是生意,呆在溫暖的家裏,一家人圍著爐火,一邊享受天倫之樂,一邊欣賞美麗的初雪景象。

但還有一些人,卻恰恰喜歡在這樣的季節裏,帶上弓弩裝備,四處尋獵著因為連續幾日大雪,早已斷糧而不得不出穴覓食的獵物。

一望無垠的皚皚白雪上,突然有一團銀灰色從林子裏竄了出來,留下一串串小巧的足跡。離得近了,可以看清楚那是一隻小狐狸,它的後腿似乎受了傷,在它經過的白色上,一道刺眼的紅色將腳印串聯起來。

繼而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隻見十數匹駿馬從同一片林子裏奔出,顯然是一路追著它而來,領頭馬上的人正張弓搭箭,朝著麵前不停逃竄的獵物瞄準。

那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五官俊朗非凡,緊盯著獵物的雙目更是炯然有神;從他頭頂束發的紫金冠可以看出,此人非富即貴;在他身後的玄黑色披風上,有一條用金線織繡而成的巨龍,隨著披風揚起的動作,那金龍如同蜿蜒直衝雲天。

弓滿,箭發。

長箭撕裂空氣飛向不遠處似乎已經跑不動的獵物,就在即將完成主人賦予它的使命之時,一個白色的人影突然從斜裏衝出來,不管不顧可能會射穿他的凶器,將銀狐抱在懷裏,仔細地檢查著它腿上的傷勢。

馬上的男子在她衝出來的那一刻,眼明手快地發了第二箭,將之前的那支射偏,險險地擦過白衣人的肩頭,釘在前麵的雪地上。馬群隨後趕到,將白衣人和僥幸逃過一劫的獵物團團圍住。

“你……”玄衣男子身後的隨從正欲大聲叱喝,卻被他抬手製止,在主人的示意下,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地看著被圍在眾人中央,卻似乎毫無察覺的人。

離得近了,可以看出來被包圍的白衣人是個女子。她將銀狐放在自己的臂彎,小心地抬起它的後腿察看傷口,大概是被觸動了傷患,本來窩在她懷中的銀狐突然抬起頭朝她“嗚嗚”地叫了幾聲,看起來竟像是孩子在向母親撒嬌!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伸出一隻手輕輕地安撫它,另一隻手則從自己的裙擺上扯下一塊,仔細地將它仍在流血的傷口纏裹妥當,這才抱著它起身,同時也被自己的處境嚇了一大跳。

從玄衣男子的角度,正好能夠看清楚她的長相,小臉兒隻有巴掌那麼大,五官精致,肌膚白皙,清秀的麵容上粉黛未施,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雙美眸裏滿是驚訝,還有迷茫;在她白色的大氅裏,是一身藏青色的素袍。

竟然是一個尼姑!

看了那一眼之後,玄衣男子再次舉起來手中的弓箭,瞄準了她懷中的銀狐。

“不要!”這女子正是天筱,察覺到他的意圖,她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下意識地護住懷裏的小家夥,“求求你不要殺它,它已經受傷了……”

她哀求的模樣說不出的楚楚可憐,可玄衣男子卻絲毫不為所動,手中的弓箭頓了一頓,瞄準的靶心從銀狐身上移至她的眉心,“要我不殺它,除非你願意用你的命來代替它!”

他說話的時候,眼中有一種肅殺的神情,讓天筱忍不住顫了一顫,好殘忍好可怕的男人!

低下頭看了看懷中似乎也察覺到危險,正不安地往她懷裏縮的小家夥,她抬起眸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錚”地一聲輕響,長箭離開彎弓,撕裂空氣朝她而去,堪堪地擦著她左邊耳朵飛過,鬢邊幾縷發絲顫顫巍巍地飄落下來。她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看看是怎麼回事,隻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被淩空提起,陡然落在一個人懷裏。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想殺你,你剛才已經死在那隻箭下了?”陰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張開眼睛!”

天筱聽話地睜開眼睛,在她麵前的地上有兩隻長箭,其中一隻從另一隻箭柄上穿過,將之前的那隻牢牢地釘在地上,那樣的力度,幾乎將它從中間一劈為二!

看了那一眼之後,她搖了搖頭。

“為了這個小畜生,你寧願拿自己的命跟我換?”玄衣男子說著大手一揮,那隻銀狐便從她懷抱裏滴溜溜地滾下馬,到了地上之後還連著翻了好幾個跟頭,可見他使了好大的力。

“啊!”眼看著小家夥掉下馬去,天筱輕呼一聲,想也沒想就跟著跳了下去,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在一人多高的馬背上,而摔下去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她沒有直接落在硬邦邦的地上,而是有一雙有力的臂膀抱著她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之後,緩緩地停了下來。

“哦——”耳邊傳來一聲悶哼,卻不是出自她的口中,天筱詫異地看著聲音發出的地方,隻見剛才還在馬背上的玄衣男子,此刻卻被她壓在身下!

“你……”為什麼剛才還拿著弓箭要殺她的男人,此刻卻救了她?

她不是尼姑?玄衣男子的注意力卻被別的東西所吸引,那就是她因為滾落而披散在自己身上的一頭烏黑柔順的青絲,不知為何,他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絲竊喜!

再往上看去,隻見她神情呆呆的,像是被嚇到了,他抽出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麼,傷到了嗎?”

天筱這才回過神,搖了搖頭,“沒……沒有……”

“沒有還不站起來?你想壓死我是不是?”

“哦。”天筱急忙爬起身,遲疑了一會兒,怯怯地朝著臉色難看到不行的男人伸出手。

玄衣男子看了她一眼,這才將手遞給她,由著她用盡吃奶的力氣將自己拉起,一邊拍掉身上的雪花,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

“我……”聽他這麼一問,天筱就知道自己闖了禍,隻希望不會因此牽連到師太她們!“公子,真的很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玄衣男子冷冷地打斷她,冷冽的目光讓天筱忍不住縮了縮肩膀,“天……天筱。”

“家住哪裏?”

天筱搖搖頭,“我沒有家,暫時借住在前麵的庵堂裏。”

見她這次沒有再答非所問,玄衣男子臉色緩了一緩,提身縱上馬背,伸出一隻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把手給我!”

他的語氣裏有不容許人拒絕的威嚴,天筱下意識地將手放在他手心裏,由著他將她拉上馬背,然後調轉馬頭朝來的方向馳去。

“你要帶我去哪裏?”直到馬隊奔馳出了林子,天筱才察覺不對勁,掙紮著想要離開,卻被身後的男人用大掌鉗住了纖腰,“不要亂動,你既然執意救走了那隻銀狐,那就由你代替它成為我今天的獵物吧。”

淩殤閣。

“什麼?天筱不見了?”聽完慧納師太的話,淩遲暮大吃一驚,不明白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會說不見就不見了!“好端端的怎麼會不見呢?”

慧納師太微微地歎了口氣,“她昨天申時的時候說有事出門,就再沒有見過她,本來以為她悄悄地回來了,誰知今天清晨做早課的時候,依然沒有看到她,這才知道她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