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家子也是委曲比天大,爹娘在王家莊一輩子都是受人尊敬的人,如此慘死,沒人同情他們也就罷了,還落井下石的躲著他們一家,著急的去討好珍珠,關心起珍珠的感受和王老漢的臉色來了。
牢騷歸牢騷,沒辦法,晨生的爹和叔叔把屋子留給女人和孩子,他們要麼去車上睡,要麼去找威武鏢局的趟子手夥計擠一擠,人家雖然沒說什麼,得到的多半是白眼兒。這一家子怎麼都這麼混蛋,爹娘死了,就拿弱女子出氣算什麼英雄。
這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珍珠做出表態,她們一家才能境況好些,芳娘目送丈夫攙著婆婆蹣跚的走了,站在外麵深深的吸了口氣,推門進了珍珠的房間,屋子裏漂浮著若有如無的藥味兒。澄妮正坐在床沿上,呆呆的看著床上的珍珠,聽到房門響,第一時間抬起頭來,當看到是芳娘的時候,哼了一聲道:“你來幹什麼,是不是看看死了沒有!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環兒,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你都清楚,別的我也不說什麼了,看在我們是一個王,同祖同宗,又是一個村子出來的,我就求你不要把我趕出去,讓我也來伺候娘子吧。我不求別的,隻求娘子能看在我們這些小輩的份上,不要過分為難公公。公公畢竟是長輩,不是我們小輩可妄加議論的,還請環兒體諒我們的苦楚。”芳娘一身素服,滿麵淚痕,身體搖搖欲墜,整個一個淒風冷雨的樣子。
澄妮聽著芳娘叫她以前的名字就是一愣,瞬間也紅了眼圈兒,“芳娘,不是我說你,你說說你們家這是辦的什麼事,現在屋裏沒人,你要留下來伺候行,別的我可不敢說,你是沒見大管事的樣子,人都快瘋了。”
芳娘聽著環兒鬆了口,心裏就是一喜,萬事開頭難,這件事更是如此,她是打定了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準備來的,現在家裏就自己一個年輕的,娘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這件事又是自己公公的錯,他一時還抹不開麵子,再說他一個大男人家也不好過來,剩下的隻有自己了,她不來誰來。
這幾天不說村裏人的臉色,就是自家人的臉色,也都十個人看半個月的,三嬸說話總是陰一句陽一句的,‘什麼別的光沒沾上,就沾了點這個光’,什麼辦事不經過腦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等等......
公公是大伯不好和三嬸計較,娘又沒力氣天天和三嬸吵,公公雖然很後悔這事兒,可是做都做了,後悔有什麼用,現在隻好盡力補救才是正途,光說陰陽怪氣的話也解決不了問題。
二嬸一直是深明大義的,平時不怎麼說話,如果說話了,家裏人都會聽上一分兩分的,這次也是說了公公,“大伯怎麼這麼衝動,這下可如何是好,我看珍珠對晨生和芳娘還是不錯的,比較親近這兩個孩子,你就讓這兩個孩子去她跟前多走動走動,什麼時候氣消了,你再過去賠個不是,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爹娘的死跟珍珠可沒什麼大關係。大家要不是覺的她說的有道理,也不會跟出來,已經出來了,要事事以她為主,什麼抱怨的話都得咽到肚子裏去,這不是和下棋一樣嗎?我經常聽爹活著的時候和大伯們下棋,說什麼‘觀棋不語真君子,舉棋無悔大丈夫’今天可不是用到了。這幾天大伯就好好歇歇,我看這車隊裏有這麼多人傷風咳嗽,還有這麼兩個病重的,是不會那麼快走的,大伯和相公還有三叔都好好想想吧。”
二嬸的一番話,說的公公一言不發,二嬸也不好說的太過了,娘身體不好一直躺著,安排一家子的生計的事兒就落到二嬸身上。
芳娘和澄妮守了珍珠一宿,後半夜珍珠被痰卡住醒了,咳嗽不止,芳娘先澄妮一步把痰盂遞到珍珠跟前,澄妮輕輕的扶著珍珠起來,給輕輕的捶著後背,芳娘給珍珠撫了撫前胸。
珍珠隻感到胸口喉嚨堵得慌,可是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要喊喊不出來,要咳咳不動,沒幾息的功夫,臉就憋的通紅,渾身也僵硬起來。
澄妮和芳娘嚇的魂兒都沒了,澄妮止不住的喊叫起來,芳娘也看出不好來了,把手中的痰盂放到地上,一隻手使勁的給珍珠撫胸,可是症狀一點也不見輕,這像是痰迷了,芳娘一咬牙,和珍珠嘴對著嘴如接吻狀,使勁的給珍珠往外吸。
這時澄妮的喊叫聲已經驚動個隔壁,王老漢跌跌撞撞的跑進來,邊跑還邊叫,“珍珠,好閨女,你可不要丟下爹呀,你要是丟下爹,爹就不活了,女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