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說:“行,等我遊戲裏賺他幾千金的,請你吃飯。”
林睿嚴肅地補充到:“記住,千萬別跟任何人說是我幹的。”
一溜號,又過去了好幾天,這些天裏我不知道都幹了什麼。和林睿走在一起彼此都覺得是在雨天舉著避雷針散步一樣,想著各自都在“停電事件”中犯了一次遭學校通緝的嚴重罪行,就怕哪個嘴漏風的二百五會把事情抖摟出去,那樣我們的明天也就一片黑暗了。好在風平浪靜了,什麼事都沒發生,唯一一件讓我惴惴不安的就是與日俱增的死亡——四川的餘震。隔壁的女生宿舍組織了一次活動,紛紛來到樓下為死難者默哀祈福。她們站成很大一堆,低頭不語,突然下起了小雨,又都跑回去取傘。不一會下麵就花花綠綠起來,各種顏色的雨傘。樓上的男生們目瞪口呆,然後是響亮的口哨聲,和讚美聲:我愛你們;牛逼;唱一個……我看見一個女生的臉在顫抖,也不知道是在抽泣還是忍不住在笑,又或者是氣抽了。突然大雨傾盆,開始還都堅持著,最後男生們的歡呼聲也沒留住這些花朵。隻有長椅上剩下一對情侶在聊天,他們發現狀況不對才不舍告別。
難過之餘我到校內網上塗鴉:
小時候,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想過死的事,還哭濕了枕頭。夜晚躺在床上,放眼窗外星辰,就想啊,人為什麼會死啊?我還試過,憋著氣,嚐試自然死亡之前的滋味,真他媽的難受。當然,我還沒傻到把自己給憋死,這樣我可以接著往下想,想接下來就看不到世界了,不能和爸爸一起去抓魚了,不能和媽媽一起去買玩具了,不能……然後我就哭了,希啦嘩啦的。
大了,我決不會再為那遙遠或未知的死亡而擔心了,我會說,活著,真好。
來地球一次不容易,那就要它精彩,我是這麼想的。
為什麼會說這些,因為靈魂,因為漫天的靈魂。地震我沒法恨你,我的心裏隻有痛,和祖國大家庭裏所有的兄弟姐妹一樣,我痛得眼睛都睜不開,嘴巴張開,卻哭不出聲音。不可預知的災難奪去了好多喜歡這個世界的生命,我們痛啊。
灰白色的沉默,跪望天,大地蒼茫。
鮮紅色的跳動,終於,不允許沉默了。
我們看!看那天空,看呐,那是上萬顆靈魂,若幹顆若幹顆地升向天空,那裏還有剛剛出世的嬰兒,逝去的不隻是生命。夢想,愛情……你想象中的美麗。
啊——
啊——
啊——
我不憋著了,早就憋不住了。鳴笛,空襲警報都已響完,我們的哀聲還沒有結束。從事發的開始,從熒屏裏的哀鴻遍野,到沒有結束的結束,有一種聲音,發自所有活著的人的血液,迸湧而出直擊寰宇,響徹天堂。
我什麼也做不了,學校組織捐款,我的那點紙幣隻夠一個人,一天的飯。
我隻在燭光裏為上天的人們祈福,安息……
為活著的人們祝福,幸福……
飛快地敲完這些字,舒服了許多。網頁還是黑白色,找到張熙的主頁,留言:地震了,家裏沒事吧?
無聊之餘我再次拿出我媽給我求的護身符,倒想看看這裏邊有什麼玄機。
在我準備拆開它的當子,還真有點擔心,雖說不信邪,仍舊怕一打開就會劈裏啪啦落下兩個大雷把我給KO。擔心歸擔心,最後什麼也沒發生,裏麵有張字條,我隻認出一個“天”字,其餘的應該是考古學家幹的活了。
打開後沒舍得扔,就放回了原處,但願這不算是泄露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