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雲天夢一陣煩心,猛地將茶碗甩開,大聲喝斥道:“笨蛋!我不想喝雲霧茶,去泡一壺龍井來!”一旁的侍女嚇得連忙應是,跑了下去。
同在書房內的龍文天忙向龍七使個眼色,龍七恭聲說:“少爺,不必動氣,下人們笨手笨腳是常有的事。倒是三哥已經順利到了三殿下府邸,隨侍在三殿下身邊。有三哥居中聯絡,以後行事就方便多了!”
“是嗎?”雲天夢往後一靠,“那冷玉蟬死到哪去了?怎不見他向我回報?”
龍文天答道:“冷玉蟬與李順卿這幾日正忙著調派人手,在各處多安插一些眼線,以把握京城中任何細微動向。”雲天夢不耐煩了:“這點兒小事,也用得他們親自出馬?!一群笨蛋!”
龍文天心中苦笑:少爺明知這次是在各個皇親重臣府安排行事,當然要萬分謹慎,兩位壇主若不親自前去,才會挨罵呢!但口中卻說:“少爺,所謂‘一招之失,滿盤皆輸’。李、冷二壇主也是怕壞少爺大事,才事必親為!”
這時,下女們已將新沏的龍井茶奉上,並向雲天夢稟告:“少爺,仙兒姑娘說要請少爺到怡心居飲宴,在外候著呢。”
雲天夢不耐地揮手:“去!去!去!少來煩我!”
這時,又一個下女跑進來:“稟少爺……”
雲天夢劍眉一挑,斷喝道:“你們聽不懂我的話嗎?”
這個丫頭嚇得一激動,忙說:“九爺和憐兒姑娘回府了!”
“你說什麼?”雲天夢滿臉的不耐立即換上了驚喜交加的表情,“憐兒回來了麼?”
“是!”
雲天夢霍然站起衝向門外,卻差點和迎麵而來的人撞上,穩住身形,雲天夢定睛一看,忍不住大喜:“憐兒!”
“雲哥哥!”憐兒大叫一聲,立即撲入雲天夢懷中。
兩人緊緊相擁,隻覺此身如在夢中。
憐兒緊緊攬著雲天夢的脖子:“雲哥哥,憐兒好想你哦!”
撫著憐兒的臉頰,雲天夢輕輕地說:“我也是!”
將臉埋入雲天夢胸膛,憐兒喃喃地說:“我們以後不要再分開了,好嗎?”
心中漾滿了喜悅和愛憐之情,雲天夢輕吻著憐兒的秀發:“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分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憐兒才突然想起什麼,抬頭指著隨後跟來的龍九及穆秀平兄弟,後者手中托著錦盒:“雲哥哥,皇上賞了我許多好玩的東西呢!你快看啊!”
雲天夢微微一笑,不在意地瞟了一眼:“憐兒,隻要你回到我身邊,不是比什麼都來得珍貴嗎?”
穆秀平兄弟對視一眼,笑了。穆秀平道:“少爺,皇上曾問憐兒姑娘要什麼賞賜,憐兒姑娘答‘我隻要快點見到雲哥哥!’,這和少爺的話倒有異曲同工之妙!”
忍不住捏了捏憐兒的小鼻子,雲天夢語帶寵溺:“你呀,怎麼在皇上麵前也胡說起來!”
憐兒不依了:“我才沒胡說,我說的都是真話。不過,皇上還問我雲哥哥是誰。他可真笨,連雲哥哥都不知道,哼!”語氣很是不屑。
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雲天夢無奈地將憐兒攬在懷裏:“你唷!怎麼得了啊!”
龍九麵無表情:“少爺,憐兒姑娘雖說了許多傻話,但童言無忌,況且她的醫術連太醫都大為歎服,皇上與皇後並無怪罪之意。”
憐兒皺皺小鼻子:“我哪有說傻話?九哥你冤枉人!”
龍七終於逮住說話的機會:“九弟向來誠實,看來憐兒你又弄出不少笑話了!嘖嘖!可惜我沒看見!”言下大有惋惜之意。
氣得憐兒小臉兒通紅:“我才沒有!臭七哥!”
“龍七,我記得你一向最愛找龍九麻煩,怎麼現在又對他讚賞有加起來?”雲天夢的話中有很明顯的譏諷意味。
尷尬地摸摸鼻子,龍七看了眼龍九:“我那是罵在嘴裏,愛在心頭。”
龍文天、穆秀平兄弟都忍俊不禁笑了出來,龍九隻是冷冷地掃了龍七一眼:“莫昆侖說的不錯,你和冷玉蟬是一對病人!”
雲天夢搖搖頭,輕聲對憐兒說:“別理他們!雲哥哥今天好好陪你玩一玩,怎麼樣?”
憐兒高興地連連點頭,龍七忙道:“我也去!”
冷冷地瞟他一眼,雲天夢劍眉一揚:“你沒事可做嗎?”
龍七一看形勢不對,忙賠笑:“我忘了,冷副壇主曾找過我,想必是有事商量的!”
“那就好!”雲天夢丟下三個字,拉著憐兒的手徑自走了出去。
龍文天笑看了下苦著臉的龍七:“活該!”
“慢點!”雲天夢緊拉著憐兒的手,排開熙攘的人群,走到一間玉器店門口,“憐兒,雲哥哥給你挑幾件玉器玩吧?”看了看裏麵櫥櫃中琳琅滿目的玉器古玩,憐兒不感興趣地說:“不要,我要去買布袋娃娃!”
無奈地刮了刮憐兒的鼻子,雲天夢說:“好吧!”
突然間,道中行人紛紛退向兩旁,一隊官兵快步跑過,將行人擋在路邊。
雲天夢一皺眉:“這又是做什麼?”
一位身穿華服的老者看看雲天夢,笑道:“公子不知麼?皇後病體痊愈,昌樂公主要去大相國寺還願。”
憐兒好奇地問:“什麼叫‘還願’?”
雲天夢忙將憐兒拉在一邊:“我朝佛道盛行,許多人都以為佛祖神仙們能幫助自己完成心願。公主也是如此,她必定認為皇後病情好轉是佛祖保佑,才去大相國寺。”
憐兒想了想:“雲哥哥,佛祖真能幫人完成心願嗎?”
雲天夢撇撇唇:“求人怎如求己?我向來主張時勢造人,人行自身,命運是把握在自己手中。什麼聽天由命,皆是庸人說詞!”
憐兒歪著頭,看著公主的儀仗隊從眼前通過:“雲哥哥你什麼都會,當然不用求人了。但憐兒有一個最大最大的心願,我……我也要去燒香,向佛祖許願!”
雲天夢一怔:“什麼心願?我怎麼不知道?你告訴雲哥哥,我幫你達成。”
憐兒小臉一紅,但語氣卻堅決得很:“不要!我要去求佛祖!”說完,尾隨儀仗隊向大相國寺走去,雲天夢也隻有緊跟其後了。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大相國寺,卻被內庭侍衛以公主在寺內為由攔下。
不待雲天夢說話,憐兒便搶著說:“你去告訴公主姐姐,是憐兒來了,她一定會讓我進去的!”
侍衛上下打量兩人幾眼,不敢怠慢,便進去稟報了。不一會兒,他又走出來,請兩人進去。
穿過幾個大堂,來到一個佛殿內。殿內供的是西天如來佛祖。就在佛祖座前,一個年輕女人跪在軟墊上,正在喃喃禱告。
憐兒高興地叫了一聲:“公主姐姐!”
那年輕女子沒有回頭,一邊把香插入香爐內,一邊說:“憐兒,你怎麼也來了大相國寺?”
憐兒嗯了一聲:“我也是來許願的呀!”
“哦!”昌樂公主回過頭來,隻見她羅衣襦帶,雲髻高挽,再加上蛾眉淡掃,秀麵朱唇,確是一位雍容有儀的佳人。這時她眼光一轉,便停駐在雲天夢身上,從一開始的驚訝,漸漸轉為欣賞,最後她像是起了莫大的興趣:“憐兒,他便是你日思夜想的雲哥哥嗎?”
憐兒點點頭:“是呀!”
雲天夢拱手為禮,淡然說:“草民見過昌樂公主!”
昌樂公主嘴角含笑,深深地看著雲天夢:“人說‘潘安宋玉者’乃是男人魅力之最。依我看,他們難及公子風采之萬一。難怪讓憐兒日夜縈思,癡癡迷迷。”
雲天夢道:“公主過獎了!”
看著憐兒學她的樣子也跪下來,雙手合十,昌樂公主眉一挑,嘴角噙笑,悄聲說:“以雲公子的神采風儀,真的會鍾情於一個少不更事的小丫頭嗎?”
雲天夢眼神一冷:“公主不要自作聰明!”
昌樂公主剛待大怒,但又想起什麼,看了憐兒一眼,隱忍未發。
雲天夢不理會她,徑自拿了幾枝香,點燃後,走到憐兒身前,半蹲下身體,湊到憐兒耳旁:“憐兒,你要將你的心願告訴我,佛祖才會保佑你!”
“真的?”憐兒眨眨眼睛。
“當然!”雲天夢為了套話,不惜胡說八道。
猶豫了一下,憐兒悄悄地說:“那好把!為了能達成心願,我就告訴你。憐兒讓佛祖保佑我嫁給雲哥哥!”
“什麼?”雲天夢喜出望外,不由得拔高了聲音。
“呀!小聲一些!”憐兒瞄瞄昌樂公主,“是公主姐姐告訴我,一個女的和一個男的永遠在一起,就要嫁給他。但這話是不能對他人講的,否則會被人說是——不知什麼……恥的!”
啼笑皆非地搖搖頭,雲天夢忍不住滿腔喜悅地撫著憐兒的麵孔:“你呀!真是個小傻瓜!”
這時,在旁的昌樂公主冷冷地說:“既然知道,你還對她……莫非,雲公子與眾不同,喜歡沒腦子的女人嗎?”
霍地站起,雲天夢冷冷地一哂:“公主說的不錯。雲某之所以喜歡沒腦子的女人,是因為像公主這樣有腦子的女人簡直太多了,充斥街頭,俯仰皆是!”
昌樂公主勃然大怒,指著雲天夢:“你敢羞辱本宮!”
雲天夢嘴角一撇,眼含譏諷:“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
公主身邊的宮女和侍衛生氣了,一個宮娥柳眉倒豎:“大膽狂徒,敢對公主不敬,來人,將他拿下!”
雲天夢眼中冷芒一閃:“狗奴才,也敢喝斥於我!”抬起手來,作勢欲擊。
憐兒大驚失色,趕忙拉住雲天夢:“雲哥哥,公主姐姐,你們不要吵架好不好?”
昌樂公主一甩袖:“憐兒,是他不敬在先,怨不得本宮!”
憐兒急聲問:“公主姐姐,你要怎麼樣呀?”
昌樂公主麵無表情:“本宮要將他留下施以懲罰!”
雲天夢嗤笑一聲,指著那些侍衛:“就憑這些人,也想妄想留我!”他向殿外一揚手,然後雙手背負於後,冷聲道:“莫昆侖,給本少爺開路!”
他話聲剛落,一道黑影如風卷至。來人額心一點朱砂痣鮮紅如血,眸光冷厲:“是!”一旋身,他迎向那些侍衛,揮掌若風。侍衛們還沒捕捉到他的身形,便已被點了穴道,紛紛倒地。
撣撣衣袖,莫昆侖若無其事地一揚手:“少爺,請!”
不理會呆若木雞的昌樂公主,雲天夢拉著頻頻回頭的憐兒走出大相國寺。
等到昌樂公主有所反應,他們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視線內。恨恨地,她一跺腳:“我就不信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