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狼之戰(四)(2 / 3)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誰種下仇恨他自己遭殃。

但是,從進步的角度來看,如果從一開始大家就能盡量避免這樣的悲劇開始,就有可能以後少了許多悲劇收場。趙謙的看法在趙嘉仁看來並沒有問題。

“你覺得趙謙能壓住陣麼?”趙嘉仁又換了個問題。

“太子心存仁義。”文祥隻能選擇他能出口的看法。在某些方麵,趙謙已經展現出和趙嘉仁一樣的倔強。文祥認識趙嘉仁很久,兩人最初的時候還因為賈似道的公田改革政策有過對立。那時候的文祥認為公田改革是惡法,會讓大宋陷入混亂。對於支持公田改革的趙嘉仁非常不滿。

文祥還記得當時趙嘉仁的回答,‘我認為公田改革的問題在於,執行不好’。之後趙嘉仁全力支持奸臣賈似道,不是賈似道啥他就幹啥,而是依照公田改革的政策思路,按照趙嘉仁的手段來執行。結果公田改革便是談不上大獲成功,卻也沒有導致毀滅性的結果。

和那時候剛0歲的趙嘉仁相比,趙謙做官的水平可就差的遠了。文祥再爽快,也不敢出虎父犬子的話。

“你覺得趙謙還是太軟弱?”趙嘉仁領會到了文祥話裏的意思。

被挑明了話題,文祥也不含蓄了,他應道:“懲惡揚善沒有錯。但是太子卻要人人為善。這個卻是不易。若是太糾結為善,豈不是讓人有機會上下其手。曆代多少亂,都是不是為惡所至。偏偏是要為善,所以各種奸臣都有機會禍亂朝綱。”

趙嘉仁很喜歡文祥的回答。他一直非常尊重曆史上的文祥,覺得此人的氣節無可挑剔,正氣歌裏麵前半截對曆史人物的評價,大多數都令人感受到中華文化的根基。不過趙嘉仁也曾經覺得文祥個人能力大概也就那樣了。

真的和文祥接觸這麼久,趙嘉仁覺得文祥的能力做個太平宰相綽綽有餘。因為文祥是個敢於麵對黑暗的人,便是在黑漆漆的世界裏,也不會隨波逐流。譬如方才的話,大宋朝廷裏麵敢這麼的不超過兩隻手的數量。能堅持自己為善的理念而這麼的,大概隻有一隻手的數。這裏麵還得包括一個秦皇後。秦玉貞出於對家庭對家族的責任,那是一定要這麼清楚才行。

想到這裏,趙嘉仁笑道:“若是如此,我大概得和趙謙講講法術勢才行。嗬嗬。”

文祥一愣,他知道趙嘉仁雖然也是讀理學、讀儒家的書,但是這位官家本人卻是個實打實的發家。或者是荀儒。當然,趙官家自己自己是個唯物主義者。也給荀子封了個樸素唯物主義的頭銜。

如果是韓非的法、術、勢體係。善惡的標準與儒家完全不同。孔子不提善惡,所以孔子的看法流傳到後世,就分為唯心主義的孟子流派,人性本善。唯物主義的荀子流派,則是‘人性本惡,其善者偽也。’

韓非幹脆就提出,純粹的善惡根本不存在。製定善惡的乃是君主,乃是製度。在《五蠹》裏麵,韓非就辛辣的講諷刺過這些人。古今社會風俗不同,新舊政治措施也不一樣。如果想用寬大和緩的政策去治理劇變時代的民眾,就好比沒有韁繩和鞭子卻要去駕馭烈馬一樣,這就會產生不明智的禍害。現在,儒家和墨家都稱頌先王,他們博愛下一切人,就如同父母愛子女一樣。用什麼證明先王如此呢?他們:“司寇執行刑法的時候,君主為此停止奏樂;聽到罪犯被處決的報告後,君主難過得流下眼淚。”這就是他們所讚美的先王。如果認為君臣關係能像父子關係一樣,下必能治理得好,由此推論開去,就不會存在父子之間發生糾紛的事了。

從人類本性上,沒有什麼感情能超過父母疼愛子女的,然而大家都一樣疼愛子女,家庭卻未必就都和睦。君主即使深愛臣民,何以見得下就不會發生動亂呢?何況先王的愛民不會超過父母愛子女,子女不一定不背棄父母,那麼民眾何以就能靠仁愛治理好呢?再按照法令執行刑法,而君主為之流淚,這不過是用來表現仁愛罷了,卻並非用來治理國家的。流淚而不想用刑,這是君主的仁愛;然而不得不用刑,這是國家的法令。先王首先要執行法令,並不會因為同情而廢去刑法,那麼不能用仁愛來治理國家的道理也就明白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