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賈唯信看來,趙嘉仁奪取權力的道路簡直是一氣嗬成。好像權力然就該屬於他,連上都在幫助趙嘉仁。現在聽了爺爺的講述,賈唯信也覺得眼界大開。趙嘉仁能夠奪取皇位,是因為下都覺得趙官家乃是忠義之輩。是大英雄。他這一生能被批評的大概就是奪取皇位這件事。
但是這畢竟是趙家的事情,趙官家的功業配得上皇帝的地位。而且楊太後與官家都沒死,某種意義上也證明了趙嘉仁本人的品德。他其實完全可以玩弄手段,讓楊太後與官家死去,再順利成章的繼承大位。
現在看,趙官家的道路之所以這麼順利,恰恰是因為別人試圖奪取趙嘉仁的功勞,反倒讓趙嘉仁擺脫了狗咬狗一嘴毛的窘境。就如賈似道所,如果趙嘉仁當上了大宋右丞相,他大概就得主持和南侵的蒙古軍決戰的責任。以趙嘉仁的軍事才華,定然不會發生臨安總投降的悲劇。
思忖了一陣,賈唯信問道:“阿祖,若是趙嘉仁大勝,豈不是要以左丞相相酬麼?”
“若是我全力推薦趙嘉仁做右丞相,便是有人讓他做左丞相,他就能做麼?即便我當時不得不退,不比現在要好上萬倍麼!再大宋三百多年來,換了多少位丞相。我便是下來享福,不比現在強上百倍。”
“嗯嗯!”賈唯信連連點頭。如果事情真的如賈似道所希望的那樣,賈似道能夠從容的讓出左丞相,那賈似道的地位和聲望不僅沒有絲毫的損失,反倒會因為為國舉才而更上層樓。如此想來,一味的被私利所困,反倒是害己。
“不過你還年輕,也沒必要非得和我這樣。年輕就會不服氣,而且你周圍哪裏個個都是趙嘉仁這樣的家夥。你沒必要對那些被功利心懵逼的人做絲毫退讓。我這些,都是針對你前麵所講。如何選擇公事的人,如何選擇要支持的人。你見到那些能保住自己的人,若是那種做事之人,就與他們合作。”
“一定要能自保麼?”賈唯信抓住了要點。
“你看看李庭芝這樣的人,若是沒人保他,他就無法自保。你覺得靠他自己能守住揚州麼?你看看他手下那些人,在大宋已經奪回臨安之後竟然還去和蒙古人勾結。靠著幫人能守住揚州,這是大的笑話。你再看趙嘉仁,他不僅能自保,還能開拓。”
“這種人豈不是難以製約?”
“嗬嗬。大郎,我當年也和你一樣的想法,覺得趙嘉仁難以製約。不肯給他機會。等十幾年後,我才恍然大悟,多個朋友多條路。給別人路,就是給自己路。不可能什麼都讓你一個人拿到手。”
賈唯信連連點頭。雖然這番對話陳義過高,還是那種看似講述些讓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大道理,真道德。可這番內容是與極為現實的經曆結合,與極為慘痛的家族曆史結合。那些看似聖人才需要做到的事情,竟然如此的鮮活,與利益緊緊糾結在一起。
如果賈似道有容人之量,知道急流勇退的道理。他就會以兩次把大宋從覆滅的危險中拯救出來的身份致仕。在史書中將會以何等的濃墨重彩去褒揚賈似道的功績。感受到這些賈唯信不得不承認,大道理之所以是大道理,的確因為它們是對的。
想到這裏,賈唯信心滿意足的對爺爺道:“阿祖,我明白了。”
“你還不明白。”賈似道提醒道:“你記住,一個人若是自己都無法保住自己,你可以去救他。但是千萬不要和這樣的人合作。不管那個人看著多有才華,你都會被他拖下水。”
賈唯信很認真的請教,“我怎麼知道他無法自保?阿祖,很多時候我覺得我自己都無法自保。”
聽了孫子這話,賈似道忍不住長長歎口氣,“唉!你們啊!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
賈唯信偷偷吐了吐舌頭,卻也沒把爺爺的批評放在心中。賈似道也沒有不依不饒的揪著孫子不放。經曆過這麼多之後,賈似道也承認造化弄人。他認為自己和趙嘉仁都是大宋頂尖的人才,即便如此,兩人都有過絕望的時刻。所以能否自保,其實是個很個人化的問題。賈似道的意思是指在賈唯信那種級別的差事上能自保。
真到了賈似道趙嘉仁這種級別,他們很多時候都得聽由命。譬如,趙嘉仁要是遇到一個更具備道德的賈似道,從趙嘉仁的利益角度來看,他反倒麵對了不幸。趙嘉仁能得到今的一切,恰恰是因為別人想從他身上得到更多。賈似道原本不相信吃虧就是占便宜這樣的話。可他發現,從名利者的視角看趙嘉仁,事情就是這樣。
賈唯信看著爺爺累了,就告辭離開。回到自己的住處,賈唯信仔細的把自己周圍的人按照新思路梳理一番,就發現自己身邊的這幫人都是些想通過下頭的功績也提升自己的家夥。至少在賈唯信看來,這些人都不像是實幹派。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之後,賈唯信覺得很失落,要是這幫人不能實幹,那就得賈唯信挑起桑蠶業的工作。可這樣的事情哪裏那麼容易,沒有優秀的手下,根本沒辦法解決問題。
看來,能合作的人也不是那麼輕易就會出現。賈唯信遺憾的做出了結論。
日子就這麼一的過去,大宋6年的元旦即將到來。每年元旦之前,趙官家都要做個元旦講話。這個講話會講述今年的工作,展望明年的未來。賈唯信每資格參加高級會議,隻能等著報紙和文件的傳達。
在以往的日子裏,元旦講話出來了。趙官家講述的內容是‘明年,我們要奪回四川失地,光複靈夏故地。’看到現在還在繼續戰爭,賈唯信倒是有些訝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