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你現在屬於我了，因為12包香煙，有人把你轉讓給我了。”
“誰？我就值12包香煙嗎？誰敢這麼侮辱我？你告訴我是哪個混蛋？”尚昊如意料之中一樣一下子火冒三丈。
“反正你現在是我的了，12包香煙。”
尚昊氣得說不出話來，用可以射出飛刀的眼神狠狠地瞪著我。
“……以後再敢這樣，我宰了你。”
“別說12包，就是12卡車我都抽。”
“你真是個巫婆！”尚昊看著我，表情嚴肅而認真，還有一點點悲壯，似乎因為我的話受到了很大的觸動，“蠱惑人心的巫婆。”他補充道。
我的心跳忽然就混亂起來。
“我隻要蠱惑到你就足夠了。”
“那你現在可以慶祝一番了。”
“為什麼？被我俘虜了？”
“王子也有偶爾落難的時候！”他說地義憤填膺，而我卻忽然有了一種心花怒放的感覺。
哈哈哈……
哈哈哈…………王子也有偶爾落難的時候？真的被我蠱惑了？
第39天 周日
今天是我和尚昊的第一次約會。他在樓下等我。
我穿了最漂亮的衣服和鞋子，頭發梳了不下八遍之後，終於儀態萬千地出現在他麵前。
尚昊把我渾身上下打量了幾番，歪了歪嘴角算是笑了一下，然後滿意地走在我前麵。如果他此時此刻忽然回頭，一定會看到我笑到花枝亂顫的樣子。
不爭氣的高跟鞋走起路來當當作響，尚昊在前麵笑得整個肩膀都在抖動。他不知道昨天在他說要跟我約會以後，我是多麼著急火燎地從林美婷口袋裏搶了二十元錢，然後跑到附近一家經常擺著10元一雙特價女鞋的商店裏，左挑右選找到了腳上這雙劣質擠腳但很漂亮的粉色公主鞋。
外麵一派生機盎然，徐徐的微風帶著微涼的春意，吹拂在臉上使人精神抖擻。我和尚昊漫無目的地在附近的街上亂竄，努力尋找著無聊的話題使彼此之間不至於陷入僵局。
“你看這家理發店！”我指給尚昊一間十平米的小店。
“你要做頭發嗎？”尚昊一臉疑惑，飛速地用眼睛掃視我的發型。
“不是的，我每次都是來這家剪頭發，技術很好而且便宜，隻要5塊錢每次都能讓我很滿意！現在這樣的店已經很難找了。”
“你是在做廣告嗎？”
“啊？不是！嗬嗬……”
“這家的理發師怎麼全是男人？”尚昊的眉頭皺了起來。
“當然了，現在絕大部分的理發師都是帥哥！”
“誰是帥哥？”
“不過再帥也沒你帥。”我趕緊給尚昊灌甜湯，免得他破壞我們約會的氣氛。
“以後你再做頭發叫上我一起，不要一個人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讓你叫上我就叫上我！”
“我昨天晚上剛做的頭發，怎麼樣，不錯吧？”
“為什麼不叫上我？”
“呃……！時光能逆轉嗎？時光能逆轉我就叫上你……”
“廢話連篇！”
不知道是誰！
一個小時之後，當我看到路邊空蕩無人的凳子，像發現寶貝一樣撲過去再也不肯走的時候，尚昊又一次像個天使一樣歪了歪嘴角，擺出一副很酷的模樣在我的身邊坐下。“林水心，你為什麼會喜歡我？”他一邊問我，一邊裝作滿不在乎地看著別處，金色的陽光打在他棱角分明好看的側臉上，折射出亮閃閃的光芒，恍若隔世。
“看一眼，就喜歡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如實回答。如果我知道為什麼，應該早就製止自己了。我把雙腳藏在凳子下麵，悄悄地脫掉鞋子，舒展著兩個腳掌。“你呢？是不是因為我替你挨了一拳？”
“不是。”
“那為什麼？”
“因為喜歡，所以喜歡。”
“可是我替你挨拳之前你明明還十分討厭我……”
“所以你就認為你頭上的貼布是自己貼上去的，早餐也是自己跳上餐桌的嗎？”尚昊的眉毛豎了起來。我開始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這麼說……
“這麼說你……”
“對！沒錯！就和你想的一樣！”他瞪著大眼睛，眉毛挑地高高的。
“那為什麼你總是不讓我靠近你？”
“因為我實在不敢相信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人。喝醉酒以後敞開著家門就敢倒頭大睡，你在找死嗎？”
嗬嗬，嗬嗬嗬嗬……為什麼天氣這般美好？為什麼空氣如此清新，為什麼天那麼藍，雲那麼白？為什麼眼前的人如此可愛！
“原來，真的如楓俊所說，你是個懦夫哦！噢噢噢，尚昊是個懦夫！”我激動地手舞足蹈，掛在腳尖上的鞋子一下子飛出去好遠……
“你是個白癡！”幫我把粉色公主鞋撿回來的尚昊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後蹲下去，擺出一個要為我穿鞋的動作。
“腳呢？伸出來。”
因為害羞，更加害怕尚昊聞到我腳上的味道，當然了我沒有腳臭，可是今天走了這麼多的路，萬一有味道了呢？我把腳藏著凳子下麵不肯伸出來。尚昊抓著我的小腿，不甘示弱地用蠻力把它拉出來。
“這是什麼？”尚昊握著我的腳，眉心皺地可以夾死蚊子，“這兒怎麼這麼大兩個水泡？”
我飛快地抽出腳，再次藏在凳子底下。
“哦，一定是，一定是鞋子磨的，我，我今天穿的是新鞋！”我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釋著。
“嗬！誓將白癡進行到底呢，是吧？”尚昊站起身來，不屑一顧地扔掉了我的公主鞋，看我的眼神，充滿鄙夷。
“跟我走。”尚昊向我伸出手。
“去哪兒？”
“我讓你知道什麼叫做鞋，什麼叫做破鞋。”
“被你扔掉的就叫做鞋，而且叫做公主鞋。說實話我現在有點生氣，而且有點看不慣你這幅有錢就不可一世的樣子！”
“公主鞋？我也說實話我現在不是有點，而是很看不慣你這副自虐狂的樣子！”
“把我的鞋撿回來！”
“不撿。”
“那我怎麼走路？”
“隨便！”
壞蛋！林美婷還說你有禮物送給我，到現在為止我連個禮物的腳趾頭也沒見到，還被你扔掉了新買的公主鞋！天下第一宇宙無敵的超級大壞蛋！殺千刀的家夥！我隻好穿著一隻鞋子起身，一邊在心裏罵著尚昊，一邊一蹦一跳地去撿另一隻鞋，但還是沒忘記讓一蹦一跳的姿勢也盡量完美。剛走到鞋子跟前，還沒來得及彎腰，這家夥又從後麵追上來，飛起一腳，把我的鞋踢了個無影無蹤。
這下子不發脾氣是不行了，因為我的肺葉已經顫抖著快要炸掉了！跟這家夥約會真是沒有一點浪漫可言，簡直就是找氣受嘛！不讓我穿鞋，他就那麼喜歡看我的腳趾頭？
“喂！——”
“要我背你嗎？好啊！來啊！”尚昊順勢彎下腰，我的壞脾氣忽然就冰凍在那裏，難以置信，這完全不是我的邏輯。
這個人總是不按牌理出牌。
“我沒說讓你背我……”
“你剛才不說明明嚷著讓我背的嗎？趕快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數到三……”
不用數到三那麼麻煩了，嘿嘿，我已經毫不猶豫地跳上了他的背，被人背著的感覺比自己走路當然好多了，這等好事怎麼能眼睜睜錯過呢？
我生平第一次有了時間如流水的感覺，它走得太快以至於讓我對它生出怨恨。赤腳趴在尚昊背上一直到家門口的時候，我的心還跳躍著幸福的感覺，死活不願意就這麼放開他的肩膀。為什麼我們今天沒有去天涯海角約會呢！下次我還要穿十元一雙的新鞋子，還要磨出兩個大水泡，還要讓他背著，下次我死也要去更遠的地方！
“到了。”尚昊晃了晃肩膀提醒我下來，天底下沒有比這更掃興的兩個字了。我一動不動地裝睡。
“林水心！林水心！”尚昊提高了音調。我下定決心雷打不動。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水兒怎麼了？”莫西開門出來的聲音。
“我老婆睡著了。”尚昊背著我轉了個角度，回答地冷冰冰。
“水兒的鞋哪兒去了？”
“丟了。”
“怎麼弄丟的？”
“看不順眼就丟了。”
“哦……”
“你幹嘛叫她水兒？”
“我一直都叫她水兒啊！”
“難聽死了！”
“水兒的鑰匙在口袋裏。”莫西不高興地說。
“你幹什麼？”尚昊又背著我轉了個角度，似乎在躲避著什麼。
“拿鑰匙開門啊。”
“我來拿！”
“那把水兒給我吧，我扶著她。”
“為什麼給你？”
“不然你怎麼拿鑰匙？”
“算了！……你拿吧，輕點兒，別碰到我老婆。”
“她不是你老婆。”莫西從我口袋裏麵取出鑰匙打開了門。
“你放下鑰匙回去吧！”尚昊不高興地下了逐客令。
“那你呢？你不走嗎？”
“這個不歸你管。”尚昊關上門，走進臥室輕輕把我放在床上，然後幫我蓋上了被子，一係列動作溫柔地仿佛不存在，我幾乎要融化在這種溫柔裏麵，如果不是想到那件一直沒有被送出的神秘的禮物，說實話對那件禮物的期待使我心急如焚，現在我都有點不確定林美婷是不是在騙我了。
我聽到尚昊為我拉上了窗簾。
我聽到尚昊為我拿來了拖鞋。
我聽到尚昊關掉了日光燈。
我聽到尚昊說：“晚安，水心。”
一陣輕輕的腳步被隔斷在關門聲之後，我跳下床來，在窗簾的縫隙裏我看到他回過頭來靜靜的凝望。
晚安，尚昊。
枕邊安靜地躺著一隻白色三星手機，典雅的菱格設計讓它漂亮地要死。我才剛碰觸到屏幕，上麵就跳出了尚昊帥到讓人崩潰的照片，他對著我笑，那笑容燦爛地，看上一眼就要跟著笑出聲來，有心花怒放的感覺。
不許拒絕我的禮物。
不許刪掉我的照片。
不許不給我打電話。
上麵有我的電話號碼，下次不想走路的時候，需要人背的時候，打電話給我。
嗬嗬，嗬嗬……
林水心的心中，汩汩地冒起了一個接一個的甜蜜小泡泡。
第40天 周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昨天夜裏莫西鑽進了我的夢。他重複不斷地向我說著他會變成炸彈的，一定會變成炸彈的，一定會在我身邊爆炸之類的話……
可是我真的無暇去想這些。
因為這是林水心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
我幾乎是背著書包一路奔跑著來學校的，感覺就像生了翅膀在風中飛翔。我迫不及待地想快些見到尚昊，迫不及待地想快些見到我的男朋友尚昊。尚昊加上男朋友，這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字眼，多麼振奮人心，多麼，令人陶醉。
所有的一切在我眼中都變得妙不可言。
學校裏正發生著另外一件振奮人心的事情，林美婷眉飛色舞地從教室的方向向我迎接過來。
“水心，你怎麼這麼晚？”
“這還晚啊！已經比以往早很多了，應該是我問你為什麼這麼早才是啊！”
“我剛才在學校門口遇到楓俊了！”美婷興奮地挽著我的胳膊，樂顛顛地開始向我描述整個過程。
“恭喜你啊，哈哈！”
“是尚遠先看到我的，他大驚小怪地指著我說，呀！你不是美女嫂嫂的幹姐姐嗎？哈哈，楓俊就這麼注意到我了！他還笑著跟我打了個招呼，春風化雨一般……”
“那尚昊呢？”
“不知道，沒看到他。他今天好像沒跟楓俊他們一起來，不知道是晚點再來還是幹脆不來了。”
“哦……”我一下子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握了握衣服口袋裏那隻漂亮的手機，很想給他打個電話。
“尚遠來我們學校上學了，在方藍和譚娜娜那一班。”美婷接著說。
“啊？”
“他說是他自己選的班級，他一定要去方藍那一班。”
“為什麼？”
“沒說。”美婷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我開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莫名其妙說不清楚。
上課的時候我偷偷給尚昊發了信息，問他為什麼沒來學校，可是他沒回我。林美婷發現了我這隻漂亮無敵的新手機，羨慕地口水快要流成海，對尚昊大加讚賞。我無法專心致誌地聽課，一直偷偷張望尚昊的教室門口，可是他始終沒有出現。
第一節下課之後，我握著一聲不響的手機，順著橢圓形的走廊不知不覺就來到尚昊教室門口。
“林水心，是你出的好主意嗎？”……正當我因為找不到尚昊而納悶不已的時候，尚遠和楓俊忽然帶著凜冽的目光出現在我麵前。
“怎……麼了？”我感到強烈的不安。
“肯定是你出的主意對不對？”……尚遠和楓俊兩個人全都雙手抱胸，擺著同樣的POSE，麵無表情地把我堵在了牆角。
“什、什麼主意？”想著尚昊的消失不見，我更加地惶恐不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尚遠和楓俊這兩個天使一樣的男生變成現在這樣？
“是你給尚昊介紹的那間理發店？”
“啊？”
“就是那間理一次發隻要5塊錢的那間據說門麵不足10平米的理發店？”
“是、是、是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當我就要在他們的逼問之下崩潰掉的時候，他們，尚遠和楓俊，從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家夥嘴巴裏，突然發出了爆炸性的大笑聲。
“林水心你真是太有才了，服死你了，真的，不服都不行了，你知道尚昊那小子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嗎？哈哈哈哈……”尚遠和楓俊十分誇張地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毫無形象，就算剛剛被他們嚇得快要癱掉，現在看到他們兩個那副樣子，莫名其妙地竟也有了跟著發笑的衝動。
“到底怎麼了呀？”
“你知道尚昊有多麼相信你嗎？聽了你的話，絲毫沒有質疑一下下就堅持去了那間理發店，說要把自己變得更帥一些，變得更合你的心意一些，哈哈哈，結果……哈哈哈……結果弄成現在那副鬼樣子，完全沒臉再見你了，哈哈哈哈……”
“……”
“那小子的發型被蹂躪地不成樣子了，哈哈……”
“哪還有什麼發型啊？現在就是一片群羊經過的草地，哈哈……”
尚遠和楓俊依然不能止住笑聲，你一句我一句笑得狼心狗肺，無法無天。
“但是我每次都是去那間理發店，沒有這麼誇張吧……”
“不過那大叔的手藝也忒差了，你怎麼能向他推薦那種水平的理發店呢？”
“大叔？負責理發的明明是幾個年輕人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尚遠和楓俊的笑聲驚天地泣鬼神，可是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我無法想象尚昊現在是什麼樣子，我毀了他的發型！天哪……不知道他有多恨我……
他在罵我吧？
嗚嗚。
我幹嘛沒事跟他說什麼理發店！那個傻小子怎麼會那麼倒黴……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不過林水心，現在這種情況隻有你親自出馬了。”楓俊總算稍微忍住點笑意。
“我怎麼出馬？”
“尚昊那小子現在無論如何不肯來上學，非要等到頭發長長重新打理一次再來，你想那要耽誤多少功課啊，弄不好又要留級了……”楓俊無不遺憾地說著：“本來這就是我們第二次讀高二了，難不成還要我們一起讀第三個……”
原來學校裏的傳言是真的啊，尚昊真的是複讀生嗎？他真的因為被刀砍傷而和大家一起休學一年嗎？
我的心中泛起一種複雜難忍的滋味，我想象不到被刀砍傷脖子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想象不到因為自己受傷而害大家一起留級是什麼樣的滋味，更加想象不到，他一個人承受這些痛苦時又是什麼樣的煎熬……
“他不肯來上學的唯一原因就是害怕你嫌他醜，如果你能當麵對他說現在的發型更適合他，他明天一定會屁顛屁顛來學校的，帽子都不用戴，真的！”楓俊說的一本正經，我卻還是一臉狐疑。什麼樣的發型適不適合自己，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實嗎？難道我大言不慚地去騙他，他就真能相信嗎？
“真的我發誓！隻要你說適合他，他就一定會認為適合他，我哥哥在審美這方麵是個傻子……哦！當然不包括他喜歡美女嫂嫂你這件事！”尚遠一邊說一邊撓著頭發，我壓根就不相信他說的話！
不過為了尚昊明天能來上學，我會考慮他們的提議的。
“哪怕看在手機的份上，去安慰他一下吧！他翹課一天跑去參加電視台的智勇闖關節目，好不容易才贏了部手機回來送你……”
“智勇闖關節目？”
“對啊，知道為了那部手機，他吃了多少苦頭嗎？就衝著這份意義非凡的禮物，就去騙他一次吧，怎麼樣？”楓俊還在竭力說服我。他不知道的是，現在的我已經不需要任何勸說，為了尚昊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不要說是安慰他一次了！
智勇闖關？那個笨蛋，他為什麼老是讓我感動地要死？
上課的時間馬上要到了，譚娜娜對著方藍咋咋呼呼地說著話，正從廁所那邊走過來，一路唾沫飛濺，尚遠見狀，立刻迎了上去。
“他……已經瘋了！”楓俊無奈地笑了笑，“明天早上六點能起床嗎？”
“可以啊！”
“那好，我六點半去接你，你一定要幫我們把尚昊拉到學校來，OK？”楓俊一臉興奮。
“我盡力吧。”
第41天 周二
一大清早我就站在尚昊的家門口，環境優美的城南地區一棟優雅氣派的歐式別墅。清晨沁人心脾的微涼的風並不能使我的心情平靜，我要去對尚昊撒謊了。
希望他的發型不要讓我太對不起良心，阿彌陀佛。
“準備好了嗎？”楓俊在身後提醒我。
“嗯，好了。”深呼吸一下，做最後的狀態調整。
楓俊打開門，讓我進入一片金碧輝煌的空間裏麵，到處亮著漂亮的燈，偌大的空間，卻空無一人。
“尚昊那家夥還沒有起床，我們去叫他。”楓俊說著，走上了客廳後麵的樓梯。
“我也要去嗎？”
“對啊，我們就是要給他驚喜嘛！快來！”楓俊笑地賊賊的。我的心底忐忑不安。
尚昊並沒有在睡覺，他很快為楓俊開了門，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把剪刀，一頭亂七八糟的據說是頭發的東西，讓我一瞬間呆在了那裏。那確實不能算是什麼發型，楓俊說的對，那真像是羊啃的。他看到我之後，一副見了鬼的模樣，迅速躲回了房間，我還怔怔地不知所措，怎麼辦？我還沒來得及稱讚他的發型呢……
“那是尚昊嗎？”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楓俊。
“是啊……”楓俊也呆呆的。
“他在做什麼？”
“應該是……剪頭發吧，他的發型又變了……還不如昨天。”楓俊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
“……”
“怎麼了？……嗨！仙女嫂嫂！”尚遠忽然從旁邊一間屋子裏探出頭來，手裏舉著一隻牙刷，滿嘴的泡沫。
“嗨……”
“發生什麼事了？尚昊那混蛋不開門嗎？”
“沒！已經開過了。”
“哦，覺得怎麼樣，他的發型？雷到了吧？”
“嗬嗬……我覺得……很有個性呢！”
“哈哈哈……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啊！”尚遠向我伸來個大拇指表示歎服，然後握著牙刷消失在門後。
楓俊抬起胳膊看了看時間，一臉為難地對我說：“怎麼辦水心？今天輪到我值日，我得去學校了……”
“啊，哦！哈哈，去吧，快去吧，我沒關係的！”我匆忙地衝楓俊揮著手，努力裝作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
“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拉上尚昊一起來上學哦！”他邊走邊囑咐我。
“啊？哦！”
“我跟我媽說一聲再走。”尚遠飛快地追了出來。
“阿姨不在家。”楓俊頭也不回。
“不在家？”
“對啊不在家。”
“一大清早她能去哪兒？”
“去晨練了。”
“她不是從不晨練的嗎？”
“從今天開始了！”
“你小子搗鬼了吧！那……仙女嫂嫂加油哦！我也要走了，拜拜！”尚遠飛快地從我身邊經過，三步兩步追上楓俊，兩個人搭著肩膀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別墅。
“可是……你們不是還沒吃早飯嗎？……”
……
楓俊和尚遠離開後，華麗的建築裏麵隻剩下寂靜，我站在尚昊的房間門口不知所措。敲了又敲他也沒給我開門，裏麵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尚昊……”
“……”
“你怎麼跟個小媳婦似的？”
“你來幹什麼？還不快上學去？”他終於肯吱聲了。
“我就是來叫你一起上學的呀！”
“誰要跟你一起？你先去吧！”
“那你昨天為什麼沒去學校？”
“忘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今天別再忘了，我先走了，有人還在外麵等著背我上學呢！拜拜。”我衝著門板揮了揮手，把地板塌地咚咚響。
果然，沒走兩步尚昊就一陣風似的從房間裏衝了出來，沒搭理我直接衝到樓下，頭上扣著個耐克的帽子。
“是誰？那兔崽子在哪兒呢？”尚昊拉開大門四處尋找，摩拳擦掌一臉要跟誰單挑的樣子。
“我還以為你準備躲在房間裏發黴呢！”
“你耍我？”尚昊回過頭來瞪著我。
“啊哈哈，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我發現你今天更帥了！”
尚昊依然瞪著我，臉上寫滿了不滿，雖然我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不滿的。
“真的很帥嗎？”
“是啊是啊，真是帥呆了！哈哈，我們去上學吧！”
“來親我一口。”
“啊？”
“算了，你走吧。”尚昊關上門，無精打采地回到二樓，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用幽怨的眼神瞥了我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都說他帥了，幹嘛還這樣？
“你真的不打算去學校嗎？”
“不打算。”
“不去學校你做什麼？”
“隨便。”
“好啊，那我也不去了。”我斬釘截鐵地說。“反正一個人去了也沒意思。”
“喂！林水心你想死嗎？趕緊給我滾去學校去！”
“不去！”
“你去不去？！”
“不去！”
“林水心！！！”
“尚昊！”一樓客廳裏，忽然傳來一道略顯嗔怒的女音。回頭一看，是一位漂亮親切，但略顯富態的中年婦女，她剛從外麵回來，還穿著一身淺灰色的運動服。這應該是尚昊的母親吧？我有些緊張起來。
尚昊拉起我的手，三步兩步走到母親跟前，“媽，這不聽話的死丫頭，是我老婆。”
我幾乎快被嚇暈過去，尚昊，他真的傻掉了嗎？竟然能這麼語不驚人死不休？！不聽話的死丫頭？他真會破壞我的形象！既然要說我是他老婆，就應該往好的方麵說啊，真是笨蛋！都怪我自己粗心大意，來之前一心想著尚昊的發型，竟然沒想到會遇到家長的問題。尚昊的媽媽正上上下下地打量我，臉上帶著略微尷尬的笑容，淺淺的，讓人捉摸不透她內心的想法。
無論我怎麼暗自努力想要把手從尚昊手裏抽回來，他都始終不肯鬆動一點點，反而越握越緊，我想趕緊找個地縫鑽進去。
“怎麼了？上次在醫院你不是見過嗎？”尚昊把我拉到他前麵，順手攬住了我的肩膀。
“是啊，是見過一次，剛剛有點事情回來晚了，早飯吃了嗎？”像是剛剛回過神來，尚昊的媽媽慌亂地開始整理沙發上的坐墊。她說見過我，可我竟然絲毫不知情。一定是在我昏倒之後，尚昊不眠不休照顧我的時候去過醫院，又在我醒來之前離開了吧。
我的心裏泛起一種說不清的滋味，無法判定尚昊的媽媽究竟是否歡迎我的出現，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和慌張，就像不被人允許的時候，卻忽然闖進了別人的家門一樣，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麵對她，尚昊很快晃了晃我的肩膀說：“傻了？我媽問你早飯吃了沒？……你吃飯了沒？”
“哦！沒，沒有。”我慌亂地搖了搖頭，忽然就後悔了。我應該說吃了的，應該說吃了的。我怎麼笨成這樣？
“哦……原來這麼一大早跑到老公家混飯吃啊，想吃什麼？”
“不是的！”
“這幾天阿姨回家探親，要不我給你煎蛋吃吧？我煎的蛋怎麼樣？好吃嗎？”
“啊？”……煎的怎麼樣？怎麼樣？我完全不知道！那次他溜進我家裏給我做的那次早餐，我根本就動也沒動。如果早知道是他為我做的，我一定連盤子都吃下去！
“真是的！不說了，我去煎蛋！”大概是看我一副呆瓜的樣子，尚昊丟下我走進了廚房。
尚昊媽媽淡淡地笑著不說話。可我還是看到了隱藏在她眼睛裏的那難掩的驚訝。
“我，還不知道我兒子會煎雞蛋呢……”
“阿姨，我現在不餓，上課快遲到了，您能不能讓尚昊跟我一起去學校？”
“對啊，看我這腦子！尚昊！……”
十五分鍾後
我誌得意滿地走在繁華的街邊，身後跟著對我充滿了不滿的尚昊。他依然沒有放棄用眼神譴責我，盡管我聯合他媽媽逼他去學校完全是為了他好，但是顯然他悟性不足，還沒有充分認識這一點。為了照顧他的情緒，我走的已經夠慢了，他竟然還能落下三五步。
“你是存心想遲到是不是？”我轉過身站住，迎上他對我怨恨的眼神。
“你是存心想看我丟臉吧？是不是劉楓俊那家夥告的密？”
“不就剪壞了個發型嗎？這你就覺得丟臉了？如果總因為這點小事就不去學校，等你讀第三個高二的時候是不是很有麵子？等大家全都畢業了，你還在讀高二，那樣，麵子才夠足吧？”
我知道這些話傷害了他的自尊，他的表情漸漸由幽怨變成惱羞成怒，可我是故意的。
“是啊是啊，我就是這麼打算的，我還準備等著和我孫子一起讀高二呢！這樣你滿意了吧？”
“滿意，很滿意。你也覺得很滿意吧？”
“……”
“怕我會因為這個破發型就嘲笑你，覺得你醜，所以不去學校嗎？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在你心中，林水心就是這麼個不值一提、以貌取人的人嗎？”
“我哪知道……”聽到我的話，尚昊原本惱羞成怒的表情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愧疚自責的樣子。
“是啊，我現在覺得後悔死了，知人知麵不知心，以前迷戀你那麼久，怎麼就沒發現你是這麼個稀泥扶不上牆的爛人呢？你打算讓我到時候跟人說：我林水心有一個從我高一到高三一直都在讀高二的男朋友嗎？是不是覺得很拽？”
“水心……”尚昊已經覺得無地自容了。臉快要掉到地上。
“別叫我的名字。你大概以為你是一塊金子正在往我臉上貼呢，我都覺得丟臉死了！”
“可是……”
“我要先走了！”
“我就這麼去學校的話，會不會……”尚昊拽住了我的胳膊，欲言又止的樣子，很為難。
“會不會怎麼？”
“會不會被莫雲飛那個家夥比下去？”
“……”不會。我心裏這麼說著，但是口頭卻一時說不出話來。像有一顆溫暖的炸彈倏地在我心底炸開，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會不會？”尚昊有些迫不及待。
“你不去的話，才會被別人比下去。”
“那就是不會了？”
“對，不會。”
“呦吼……”像個願望終於實現的孩子，尚昊一下子歡呼著跳了起來，臉上都是我最喜歡看的燦爛無比的笑容。陽光，微笑，潔白的牙齒，美麗的輪廓，純粹的心靈。這就是我的男朋友。
來學校的路上我讓他明白了許多事。
因為尚昊是林水心的男朋友，因為林水心喜歡尚昊，所以尚昊在林水心眼裏不會變醜，也不會被任何人比下去。就算有更帥更優秀的男生出現，林水心因為有了尚昊，就不會再多看那男生一眼。尚昊永遠是最好的，永遠是獨一無二的，這就是林水心認定的事實。就算尚昊真的變醜了，林水心也不會覺得絲毫遺憾，因為那樣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人和她搶他了……
“戀愛中的女人果然是白癡。”這是尚昊明白了所有事實之後，沒心沒肺回報我的第一句話。我原諒他的口是心非，壓抑著狂亂的心跳，第一次縱容了自己的衝動，撲上去啃了他一口。他紅著臉扭過頭去，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哼！
裝蒜吧。
我一甩臉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當然沒忘了走之前狠瞪他一眼。然後這個小心眼的家夥報複性地一把抓住我的後衣領，像提貓咪一樣把我扔進了路邊一間KFC裏麵。
“吃吧，反正已經遲到了，看在你饑腸轆轆的份上，今天就赦免你一次。”尚昊一臉慷慨，把一桶全家桶放在我麵前，又在我的杯子裏倒滿了可樂。
“如果聽你媽媽的話開車去學校，應該就不會遲到。”我一邊啃著炸雞腿，一邊數落尚昊。其實我隻是想找點話說。
“走不動了？”
“什麼？”
“一大早不吃飯跑來我家，肯定早就餓扁了吧？劉楓俊那個家夥真是沒長腦子。”尚昊拿起紙巾胡亂地在我嘴邊擦著。
“誰沒長腦子？”
“下次他要再想到這種鬼主意，讓他先喂飽你再說。”
“如果不是你那麼幼稚，這種事情跟不會發生！”我用一隻大大的雞腿堵住了尚昊的嘴。
“自從收留你做我的女朋友之後，你越來越狂妄了林水心！”
“你就那樣認為吧！”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吹胡子瞪眼也沒用！”
“別那麼大口大口地吃，你以為是在喂豬啊！喝口可樂再吃！”
“知道了知道了！”
“可樂不好喝的話，出去我給你買橙汁……”
……
…………
第42天 周三
想起昨天的事還是有些心虛，和尚昊那家夥在一起根本什麼正經事都做不了。我們在KFC吃飽喝足之後趕到學校的時候，第二節課都結束了。不用說我又被老師和林美婷輪番審問了半天，然後精疲力竭地挨到放學。
學校準備舉辦一年一度的春季運動會。這又是我和林美婷這種體育低能兒偷懶的好日子。課間休息時，我們趴在樓頂的護欄上，開始興致勃勃地計劃著那兩天的活動，當然，我們都很主動地把尚昊和楓俊列入計劃之內。
“怎麼辦呢？楓俊好像對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到現在為止，除了見麵打招呼和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之外，我們兩個就再也沒有什麼聯係了。他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心意。”說起楓俊，美婷的神情有些落寞。“我真羨慕你和尚昊，水心。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心好慌啊……”
“你不是說沒有得到就沒有失去，像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故意奚落她。
“什麼啊！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以前我以為不可能嘛！”
“那現在就可能了？”
“你和尚昊都成功了，我和楓俊還有什麼不可以的？”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要不要也從表白開始？”
“表白啊……可每次我想盡辦法站到他麵前，他都淡然地跟一杯白開水似的，我張不開口……”
“尚昊一開始是怎麼對我的？那個時候，他每次看到我就像不小心踩到狗屎一樣的表情，到頭來還不都是在裝蒜！”我不知道該怎樣鼓勵美婷，隻好拿自己的親身經曆來說事。
“可是楓俊不像是那種會裝蒜的人呢，他……”
“劉楓俊，這個給你！”一道羞羞甜甜的女生從身後突如其來，美婷的身體像是僵硬了一般，沒說完的後半句也都凍結在空氣中。
“劉楓俊？你怎麼在這裏？”我吃驚地看著楓俊微蹙的眉頭，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站到這裏的，他的手中拿著一個剛剛從女生手中接過的粉色信封。
“這裏又不是什麼秘密場所，我為什麼不能來？”楓俊看起來很無辜。
“那你……都聽到什麼了？”我小心翼翼地問他。
“全部。”楓俊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美婷，臉上的表情不可捉摸，三個人之間的氣氛陷入了難以忍受的沉默中。
“尚昊呢？你們沒在一起嗎？”為了打破尷尬，我隻好試圖轉移話題。
“啊，哦……我就是來找他的！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今天一早突然宣布說要發奮讀書，一下課就捧著課本不知道躲哪兒去了，我還以為他來了這裏……”楓俊表現地很不自在，拚命地解釋著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讀書為什麼要躲起來？”我大惑不解。
“因為，教室裏麵實在是太熱鬧了，一下課很多女生都會圍過來……”
“我知道了，哈哈，他終於知道努力了啊。”我帶著僵硬的笑容打斷了楓俊的話，實在是不願意聽到我的男朋友尚昊如此受女生歡迎的事情，盡管這是無可回避的事實。
“那我再去別處看看，拜拜！”楓俊急促地衝我們揮了揮手，轉眼消失在樓梯口。美婷忽然就在我腳邊蹲了下來，雙手掩著臉，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的憂傷。
“怎麼辦水心？我的腿都軟了，可是他卻跟沒事人一樣。”
“或許是……他隻顧想著找尚昊，還沒回過神來……”
“你不要安慰我了，嗚嗚嗚，他一點都不喜歡我，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劉楓俊的眼裏根本就沒有我！嗚嗚……他聽到了全部，卻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為什麼他不肯騙騙我？如果他說沒有聽到，我還會好受一點……”美婷的哭聲越來越大。一點不在乎路過的同學詫異的目光。
“所以你想怎麼樣？”我有點火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就先回教室吧。”我拉了拉美婷的胳膊，可是她不為所動，執拗地蹲在那裏，最後幹脆毫無形象地坐在樓板上。
“我現在好後悔，如果一開始我沒有那麼膽怯，像你一樣勇敢地表白的話，或許現在就不是這個樣子，我真的好羨慕你水心，為什麼我沒有機會……如果可以我也願意為楓俊擋下拳頭，我也可以抽十幾包香煙，我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不要說了。”
“我真的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為什麼上天不給我這個機會？嗚嗚……”美婷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像一根根針紮在我的心上，讓我覺得慚愧，覺得對不起她，覺得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讓她現在如此痛苦。我們曾經一起喜歡上那兩張迷人的麵孔，一起經曆了站在遠處默默凝望的憂傷，一起努力地爭取，給彼此鼓勵加油，現在成功的卻隻有我一個……
“以前的那個林美婷呢？你現在這個樣子有用嗎？”
“你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了林水心。嗚嗚嗚……”
“……”
我和美婷都翹掉了後麵的兩節課，哪兒也沒去，什麼也不說，就那麼一直默默地呆在樓頂。我沒有任何語言可以用來安慰她，所有能想到的字眼都顯得虛假又沒用，無論是鼓勵她勇往直前還是勸她放棄，都讓我難以啟齒。我無法揣測楓俊內心的想法……盡管我之前也曾因為尚昊冒冒失失過，可是我現在忽然很害怕，如果美婷最終會受到傷害怎麼辦？
下午的時候尚昊往我的手機上發短信，讓我放學之後在學校門口等他。美婷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對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甚至連最後放學鈴響了都沒聽到，一直呆呆地坐著。我叫來了莫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