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天 周五
我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
女媧娘娘滿目憂愁地向我招手，說：“我的水兒回來吧，我想你了。”然後她伸手要來拉我，表情那麼孤單那麼落寞。
“莫西呢？莫西呢？”
“回來吧，水兒，不要再離開媽媽了……”
“不！”我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被我的夢驚醒睡眠的不止我一個，守在床邊的人似乎還不敢相信我已經醒來了，睜大眼睛努力地確認，然後我看到兩行淚珠忽然就爬上了他的臉。我還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男生也可以做到對眼淚這東西如此揮灑自如。是尚昊沒錯，他還握著我的手，依然是滿臉滿臉的愧疚與自責，顯得憔悴而疲倦。他一定是被莫雲飛那飛來的一拳嚇壞了，手背上被玻璃割傷的地方竟然沒有處理，任由傷口裸露著……
“我沒事，又活過來了。”我笑了一下，我知道這個笑容不太自然有些僵硬，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擔心我，但是我希望他能夠放下心來，不要繼續嚇唬自己，我不想看到他這麼一副憔悴不堪的樣子。
“對不起……”
“真的沒事，別大驚小怪。”
“對不起水心……”他似乎沒聽到我說的話，繼續自顧自地道歉，這還真的不像是他的風格呢，我有點不適應。
“你叫我什麼？”
“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說了沒事了，你不要這個樣子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保證我會長命百歲的，OK？”
“我們，你……”尚昊不知搭錯了哪根神經，史無前例地結巴起來，而且十分像個君子一般，遞到我手中一杯熱開水，盡管我不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呃？”
“做我女朋友吧。”
“啊啊，啊！！”我被那一口滾燙的開水狠狠地燙了一下，因為是在床上，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張著嘴巴半死不活地含著它。尚昊迅速拿來了痰盂，拍著我的後背讓我吐進去。
“你是笨蛋哪，剛燒開的水你喝那麼大口？”他一改剛剛的君子模樣，立刻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就說嘛！你哪有那麼好心！”
“我哪知道你那麼笨！”
“這麼說你承認是故意的了？”
“誰是故意的，誰故意誰是狗！”尚昊急的開始賭咒發誓。但是我不會上他的當，他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麼？無論他怎麼掩飾。
“就算是狗你還是故意的！狗改不了吃屎嘛！你還能轉性？”
“轉性是什麼意思？”
“你該不會是因為我替你擋了一拳就打算這樣耍我吧？”
“笨蛋！誰讓你擋！你是豬啊！”尚昊的眼圈忽然又紅了，這次他沒有任由我盯著他看，而且迅速地轉過身軀。“既然已經擋了也不能白擋，幸好你沒死，我這個人最討厭欠誰的人情債了，你不是嚷嚷著很喜歡我嗎？那我就收留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了。”尚昊說地委屈巴拉，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樣子，好像是我在逼良為娼。
“不必了。我這個人偏偏最討厭被別人同情了。”
“你不是很喜歡我嗎？”
“喜歡也不需要你施舍！”
“憑什麼說我是施舍！”
“你這就是施舍！我告訴你我什麼事都沒有，莫雲飛的拳頭根本就傷害不了我，你不必擺出一副忍辱負重報恩的樣子！”
“林水心你想死嗎？”
“是啊，我想死怎麼了？終於露出你的真麵目了吧，趕緊去找你的方藍去吧，不必在我這裏裝模作樣假惺惺，我不需要不需要！”正當我又一次要歇斯底裏的時候，尚昊，這個天底下最最討厭我的壞蛋男生，大概是很怕我發瘋的樣子，忽然就堵上了我的嘴巴，用他的嘴。我不知道我是被施了定身術還是怎麼的，總是我一下子就不動了，動不了了，因為他在吻我。這讓我很沒麵子，臉一下子就滾燙滾燙，我可是正在正經八百地發脾氣呢！這算什麼？
“你出去出去出去！流氓啊！”我不顧一切地推開他，跳下床把他從房間轟出去，迅速關上了門。臉還是火熱火熱像在火上烤。最要命是心跳，我差點因為這種亂七八糟毫無規律的劇烈心跳丟了性命……
尚昊真的瘋了！瘋了瘋了！
我的大腦出現好長一段時間的空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呆。現在我不想走出這間病房，我怕我一出去就會發現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還是在夢中，我害怕弄醒這場夢。
“林水心你終於舍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幹爹和我快被你嚇死了！”美婷一腳踹開房門，瞪著眼睛罵我。幹爹提著一個保溫盒進來，一聲不響地開始往碗裏麵倒雞湯。
“怎麼樣了？是不是還不舒服啊，臉怎麼這麼紅？”幹爹關切地問。
“啊……沒有，好了！完全好了！”想到臉紅的原因，我有些語無倫次。
“真沒事了？”
“真沒事了，您別擔心了。”
“雞湯想喝嗎？”幹爹把雞湯遞到我手中。
“想喝！想！我做夢都想喝幹爹做的雞湯呢，啊……真好喝！”我灌了一大口。
“慢點喝，小心燙！”
“她已經被燙到了，活該！”美婷看到我張著嘴巴翻白眼樣子，有點想笑。
“這全都是你的，慢慢喝。”幹爹指著滿滿的保溫盒，憨實地笑著。
“嗯，我知道了！嗬嗬……”
“爸你回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我保證林水心這死丫頭死不了。”
“你說什麼話！”幹爹忽然厲聲斥責美婷，看來他真的是被我嚇壞了。
“沒什麼了，開玩笑了，嘿嘿……”
“是啊幹爹，玩笑嘛，我才不當真呢！”
“少跟這丫頭瘋，好好休息，想吃什麼跟我說啊。”幹爹猶不放心地囑咐著。
“好的，放心吧。”
“水心對不起啊……”幹爹前腳邁出去，美婷後腳就換成一幅傷感的樣子。
“怎麼了，你也來跟我玩多愁善感哪？”我打趣她。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跟楓俊，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
“關你什麼事啊，不要那麼自以為是地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我不是純粹為你才那麼做的！”我打斷了美婷的道歉，她那麼肉麻兮兮地實在讓我受不了。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啊！”美婷塞給我一拳頭，很輕。
“多久？”
“已經四天了！整整四天了！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了……”美婷說著又開始揉眼睛，好像我真的九死一生一樣。
“瞎說！莫雲飛的拳頭有那麼厲害嗎？我可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不要小瞧我！不過，你說……誰快活不下去了？”
“還能有誰？當然是你幹爹和我了！”
“哦。”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我竟然很罪惡地有點小小的失望。
“還有莫雲飛……”
“哦……”
“還有尚昊……”
“……”我的心髒漏掉了一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會活不下去？為我？
“怎麼不哦了？”
“你說……你說誰？”
“尚昊！”
“哦……”
“他跟方藍分手了。”
“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你了！”
“為什麼為了我？”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反正你昏倒後他一直在這裏陪著你，不允許我們任何人靠近，我們哪知道為什麼。”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分手了的？”我的呼吸已經變得很急促。
“尚昊日夜陪著你，方藍跑到醫院要死要活地鬧，尚昊一氣之下，就說了分手。”
“真是夠壞的，又多了一個人被他耍了。”這句話我說得有點言不由衷。
“什麼耍？”
“尚昊是個壞蛋，不是嗎？”
“誰說不是呢，可是這幾天看起來有點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那都是假象，假象！”
“奇怪了，他那麼壞，你為什麼還那麼喜歡他？”
“我哪知道為什麼？……上天對我的懲罰嘍！”
尚昊真的一直陪護我嗎？真的和方藍GAME OVER了嗎？就算這樣他也還是個壞蛋，沒錯，不折不扣的壞蛋，親了我之後，拍拍屁股，就那麼走了！
“莫雲飛呢？”
“他一直在門外來著，你睡了多久，他就懺悔了多久，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聽說你醒了，就跑了。應該是不敢見你。”
“那我去見他。”我起身下床。
“可是……”
“我得去告訴他，我不怪他。”
“我替你說不就行了，你躺著。”
“我沒那麼嬌弱，身體倍棒，吃嘛嘛香！我先去找莫雲飛，你幫我辦個出院手續，回頭請你吃麻辣燙！”
醫院的花園裏，莫雲飛孤獨地坐在雙人椅上，沒有察覺到我已經走近。
“莫西。”我冒昧地開口，試探地開口，他卻忽然轉過頭來看我，站起來麵對我，不說一句話，但是一臉驚詫。
“你果然是莫西。我媽派你來監視我？”
“不是的，水兒……”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瞞著我？”
“這……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是我要刻意隱瞞你的，對不起，對不起水兒，你打我吧！”
“很好玩嗎？這個遊戲？看我像個白癡一樣被耍來耍去，你是不是很過癮？”
“不是！”
“回去。”
“什麼？”
“回我媽身邊去，你不能留下她一個人！”
“水兒……”
“我走之前那麼多次地拜托你，懇求你，我讓你替我多陪陪她，你還說好……”
“可那個時候你隻是說來人間體會生活……”
“難道我說錯了嗎？”
“錯了！就是錯了！你完全忘記了你的初衷！你為了他竟然連命都不要！”莫西滿臉都是對我的控訴，顯得非常激動，仿佛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從尚昊來到這個學校開始，你還像你自己嗎！你知道我和你媽有多麼害怕你會選擇一直留下嗎？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因此失去你嗎？已經有眼淚了，為什麼不回去？！”
“誰都不會失去我。我媽永遠是我媽，你永遠是我哥哥。”
“我不要當什麼哥哥，我不是你哥！”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想我不認識你嗎？”
“水兒……我喜歡你，你知道的，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像哥哥一樣喜歡。”
“我說了不要再提什麼哥哥！”莫西像個瘋子，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失控過。
“那你也別再提什麼喜歡不喜歡。”
“……”
“回不回去隨你，但是，請你，不要再想勉強我的任何感情。”
“告訴我為什麼！”莫西從身後死死拽住我的胳膊，不許我走掉。“為什麼總是拒絕我，為什麼！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我隱瞞身份都是為了你，也許太久在一起讓你對我沒有感覺無法喜歡上我，所以我才用另外一種形象出現在你麵前，可是為什麼？”
“因為，我認識你幾千年了，至今沒有愛上你。所以，不需要什麼證據，我就是無法愛上你……”
“你就這麼狠心……”莫西麵如死灰。
“對。”
……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莫西。對不起，莫雲飛。對不起。我是壞人。
“我說不清楚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你，但是這麼多年我都無法忘掉你，你讓我痛苦水兒，你讓我痛苦！”
對不起……
“你這樣會讓我變成炸彈的！如果我克製不住，會隨時在你身邊爆炸！我不是來這裏看你談戀愛的！你最好別得意地太早！……”
第33天 周一
對不起究竟是多麼蒼白的字眼？
對不起究竟是多麼邪惡的字眼？
對不起究竟是多麼令人心痛的字眼？
這些天我說了好多好多個對不起，可我的心中仍然充滿愧疚，我是壞人，不折不扣的壞人，壞透了的壞人。
剛走進學校就撿到了一塊男式手表，非常漂亮非常完美非常有氣質。為了證明我還沒有壞到泯滅良心，我把手表交給了政教處的主任。空蕩蕩的辦公室隻有他一個人坐著打盹，看到我遞過去的手表後，忽然變得精神抖擻，他誇我是好孩子好同學，肥胖的臉上肌肉顫抖，全都是不懷好意的笑容，我感覺自己跳進了一個陷阱。
“在廣播裏麵表揚我一下吧主任？順便讓失主及時來認領。”我站著不肯走。主任的笑容一哄而散，愛不釋手地攥著那塊手表，連聲說改日再說，改日再說。
“就現在吧，我還從來沒有被當眾表揚過呢！”我裝作一副很是期待的樣子。
“你看，今天學校廣播出了點問題，等修好了我就表揚你，快去學習吧！”
“那先把表還我吧，等維修好了我再拿給你。”
“這是什麼邏輯？你這個學生不想著去學習，怎麼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拾金不昧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嗎？交到我這裏是應該的，不交來才要通報批評！趕緊走吧！”主任衝我胡亂揮了揮手，算是趕我走了。出門的那一刻，我看到他像捧著金子一樣兩眼冒光虎視眈眈地盯著那塊手表……
看，原來我還不是最壞的人。
晚上的時候請林美婷吃麻辣燙。我們兩個一起來到一間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店裏，店裏店外黑壓壓的全是崇拜這家麻辣燙獨特風味的人頭，走路都要側著身體。我舉著盤子拿菜串的時候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粗魯地在我前麵擠著，一隻有力的臂膀及時擋在我麵前，隔開了那個男人和我的身體，我轉頭，看到尚昊。仿佛受到驚嚇一般，我迅速將頭轉向林美婷，她支支吾吾地指著尚昊說：“住院手續和出院手續都是他辦的，所以……”
“哦，好！”我機械地點了下頭，繼續選我的菜串。腦子裏麵卻像煮麻辣燙的湯水鍋一樣，翻騰不已亂七八糟。
是美婷特意叫來尚昊的還是他自己要來的呢？他怎麼知道我們要在這裏吃麻辣燙的事的？他會嫌棄這個小店亂糟糟一片又不甚衛生嗎？他會覺得用麻辣燙來請客太沒品位嗎？這個死小子！
飯桌上三個人沉默著吃，有一口沒一口，氣氛尷尬而詭異，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林美婷這個家夥關鍵時刻總是惹人厭，沒吃兩口她就捂著肚子嚷嚷著肚子疼地要死不能再吃了，我好心說陪她去醫院也被她冷冰冰地拒絕了，於是她帶著她那超爛的演技和誇張做作的表情飛速逃離了現場。隻剩下我和尚昊。我的心咚咚咚地跳了起來，接下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林美婷這個壞女人，比我壞一千倍！
我拿著湯匙使勁往盤子裏麵加辣椒，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低頭悶吃嗎？太難受人了……正加著加著尚昊忽然把辣椒瓶推到了另外一張餐桌上，明擺著跟我作對嘛！我站起身拿回辣椒瓶，繼續一勺一勺往盤子裏麵舀。
“你想被辣死嗎？半瓶辣椒都放進去了！你以為是給我吃的啊！”尚昊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惹得大家紛紛向我行注目禮，店主不滿地看看我又看看辣椒瓶，老大不樂意。
還沒吃辣椒，我的臉就已經火辣火辣地……
“如果大家都像你這樣，店家都要哭死了！”不管不顧我臉上的尷尬，尚昊繼續冷嘲熱諷。
“不就多放點辣椒嗎，有什麼大驚小怪？麻辣燙麻辣燙，不放辣椒怎麼叫麻辣燙？”
“那你吃！你吃給我看！”尚昊一副要好戲看的樣子。
“憑什麼給你看？”
“那你還不倒掉？”尚昊睜著大眼睛，自以為很有威嚴的樣子說話很大聲，店老板終於忍不住了。
“小夥子，浪費食物可是可恥的，你女朋友這麼拚命地放辣椒，然後不吃又倒掉，我們這辣椒也都是用錢買的，都是很好的辣椒……”
“我給錢，給錢給你不就行了，這麼多辣椒怎麼吃啊！”尚昊這句不可一世的話一出口，立刻招來了店主更多的不滿。
“我是說這太浪費了，不應該，太不應該，不是錢不錢的問題，看著這些辣椒沒發揮作用就這麼被倒掉我覺得心疼，現在的孩子就是不知道粒粒皆辛苦……”
“那我吃！我吃完它不就行了？”
“最好是吃完！”店主說著就轉身走開了，留下滿臉黑線的尚昊對著那一盤子紅到可怕的麻辣燙癡癡地犯傻。
“你……該不會真的要吃掉它吧？”我有些難以置信。
“那怎麼辦？浪費食物可是可恥的！”尚昊火大地說。
“可是……那那，這這……”這可是我造下的孽啊……我有點良心不安地看著尚昊。
“現在知道後果了？你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謀殺親夫啦！”尚昊拿起筷子，做英勇就義狀，夾起一片紅送進嘴巴……
“可這是我放的辣椒，我的菜串，憑什麼讓你吃啊！還給我！”看著尚昊被辣到快要死翹翹的樣子，我劇烈的心跳變成了劇烈的心痛。
“你想死啊！”
“給我！”
“剛從醫院撿回一條命你想幹什麼！”
“你到底要這麼耍我到什麼時候！”
“你見過這麼耍人的嗎？你老公都快辣死了你讓我的舌頭歇一歇好不好？啊啊……”尚昊吃的臉和脖子都跟著發紅，頭上都是都豆大的汗珠，急的用手往嘴巴裏麵扇風，舌頭伸出來像個吊死鬼……我跑到冰櫃裏拿出來兩瓶零下幾度的黑加侖，使勁澆到他的舌頭上。
“別吃了！如果你不是在耍我……別吃它們了！”我把紙巾扔到他汗濕的臉上，然後又扔到滿是紅辣椒的麻辣燙上。雖然都是我的錯，可是如果看到我們慘成這樣還要求我把這些變態辣吃完，那店主就太沒有人性了！我拉著尚昊離開了那家麻辣燙小店，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踏回去，尚昊坐在路邊一個勁地往肚子裏灌冰啤，“要是不趕緊降降溫，我的腸子會被燒斷的！”
“對不起啊……”
“……”繼續灌啤酒。
“還要……謝謝你。”
“拜拜！”放下啤酒瓶，看也沒有看我一眼，尚昊站起身來大步地離開。
“就這樣走嗎？”
“不這樣走，難道陪你呀！……忽然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真是想……”尚昊一臉踩了狗屎的神情，明明話才說到一半，卻扭頭離開了……
“那，拜拜。”我沒精打采地朝他離開的方向揮了揮手，已經看不到他的影子。看他，多麼迫不及待地想離開我！有必要死不承認是在耍我嗎？他這樣拚了命地耍我，隻會讓我死地更徹底……
第34天 周二
午後燦爛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打到我的臉上，我用書本遮著眼睛努力地想事情。想來想去不過都是尚昊，他今天沒來上學。
林美婷卻一臉的興奮模樣，滿麵紅光，不停地哼著小調調。
“知道嗎水心，楓俊跟我說謝謝了，他跟我說謝謝了，你能想象的到嗎？他的微笑就像春風，哈哈哈！”美婷一臉饞貓的模樣，激動地搖晃著我的慵懶的胳膊。
“哦，什麼情況啊，他為什麼要感謝你？”我有點納悶。
“因為，哈哈……”林美婷說著不好意思起來，笑得賊賊的。“昨天嘛，都是昨天了……算了不說了，都過去了！”林美婷擺擺手，開始跟我打馬虎眼。
“這可不行，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就要對我的好奇心負責到底。”
林美婷低下頭去專心致誌地開始摳指甲，這是她心虛的時候慣有的動作，太假了。
“快說啊，到底什麼原因？”我催促她。
“也沒有什麼啦，就是，就是我幫你辦出院手續的時候遇到尚昊，你也知道的，楓俊和尚昊形影不離的嘛……”林美婷兜兜轉轉就是不肯轉入重點。
“後來呢？”
“後來尚昊就幫你辦了出院手續了……”
“這個我知道啊，那劉楓俊為什麼要感謝你？”
動作由摳指甲變為搓手掌，林美婷對著我訕訕地笑：“楓俊感謝我是因為我告訴尚昊你要請吃麻辣燙……”
“嗬！我就知道嘛！你這個單細胞動物麵對楓俊的時候，不出賣我才不正常呢！”
“什麼出賣不出賣的，我還不是為了撮合你們？”
“什麼撮合不撮合的，你還不是為了討好楓俊？”
“是啊是啊，我又討好他又撮合你們，一舉兩得，你不是應該感謝我嗎？”
“切！因為你的撮合，尚昊昨天差點有命去沒命回了！”
“心疼了？”
“一邊去！”我重新把課本蓋回臉上，沒有尚昊的學校，讓我提不起絲毫興致，無聊得要死。不知道他為什麼不來上學，難道是昨天吃了太多辣，身體不舒服了？
“我知道你在想尚昊，什麼事情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林美婷沒打算就這樣放過我，繼續喋喋不休。“你昏倒的時候他不眠不休照顧你那麼多天，你也應該好好感謝他一下。”
“怎麼感謝他？”
“反正你也沒錢買什麼禮物，不如就寫封感謝信給他好了。”
“感謝信？那麼老土？”我納悶林美婷怎麼能想出這種“妙招”，幼稚地要死。
“你不是說他讓你和他交往嗎？你就在信裏答應他好了！”林美婷的眼睛熠熠生輝，“不要睡了，趕緊寫吧，寫好了我幫你交給他！”
“你交給他？你有這麼好心？”
“嘿嘿嘿……我可以幫你交給楓俊，然後讓楓俊交給他啊，嘿嘿……”
“原來繞來繞去這才是你的目的！”
“快寫嘛，寫嘛！”
“真討厭！”
“嗬嗬，嗬嗬……”
“滾一邊嗬去！”
“限你在放學之前寫好交給我！”
於是我在林美婷沒心沒肺、慘無人道的逼迫下，調動起所有能派上用場的文學加肉麻細胞，趕在放學鈴聲響起之前，終於寫出了一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感謝信，大致內容是這樣的：親愛的尚昊你好，非常感謝這些天來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也非常感謝昨天冒死為我吃下麻辣燙，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其實是九天玄女下凡塵，人世間獨一無二的超級無敵小仙子，愛上你是多麼美麗的一個意外，是你幾輩子吃齋念佛才修來的福氣，你一定要珍惜我，好好愛護我，不可以像以前那樣對我無禮，不然你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不知道該說是洋洋灑灑還是稀稀疏疏，總之這封感謝信的長度大約是一千字左右，為了盡善盡美，被我翻來覆去重寫了不下十遍，整個下午忙碌不堪。林美婷這個雙性戀接過信，激動地在我臉上吧唧了一口，飛奔著跑向楓俊的教室……用膝蓋想我都知道她到了楓俊麵前一定會扭扭捏捏說是我逼迫她去送這封信的……
回到家的時候正好遇到幹爹在，他圍著個綠色的圍裙，帶著紫色的袖套，把屋子打掃得一塵不染。然後我們又一起做了三份冷麵，幹爹一份，我一份，美婷的一份裝在飯盒裏……
有父母疼愛的孩子就是幸福啊！美滋滋地吃完冷麵之後，我偷偷地在心底重複了一次這個結論。
第35天 周三
因為耍了方藍，尚昊的名聲有些不好。好多女生開始把話鋒轉向他，流言蜚語慢慢像雪花一樣彌散在整個校園裏。
“沒想到尚昊也會玩弄女生的感情。”
“方藍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活該她！”
“聽說尚昊的脖子後麵有一道刀疤，是打架時砍傷的！”
“我還聽說他是複讀生，休過一年學的，他的弟弟和劉楓俊被拖累也跟著一起複讀……”
這些紛飛的議論讓我的耳膜受到強烈的刺激。想到尚昊從昨天到現在都沒來學校，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的心裏莫名地開始發慌。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教室，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的目的地是哪裏。
快跑出學校的時候忽然看到尚昊，他和楓俊還有另一個不認識但似曾相識的清瘦帥男生一起，正提著書包悠然自得地迎麵而來。我忽然感到一陣釋然，鼻子一酸，眼淚就流到了嘴角，我趕緊轉過身去，不動聲色地準備返回教室。
“林水心！”尚昊發現了我。
我悄悄抹了抹眼睛轉回身，看著他一臉得意不懷好意的微笑，我尷尬地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幹嘛一看到我就跑，我會吃了你嗎？”尚昊瞪著眼睛。
“哪有，誰看到你了！”
“你眼睛怎麼了？”尚昊彎下腰湊到我臉前，仔細研究著我的眼睛。
“沒什麼啊！”
“眼睛進沙子了？”
“啊？哦！是啊！”我整顆心緊張地快要跳出來。
“我看看。”
“已……經沒事了。”
“你寫給我的情書我看過了。”尚昊拽拽地站在我麵前，一副大言不慚的樣子。
“什麼情書？”
“你這個九天玄女記憶力還蠻差嘛！”此話一出，站在一邊的楓俊和清瘦男生都抿著嘴笑了起來，我立刻漲紅了臉。
“那不是情書，那，那是警告信！”
“警告信？哈哈哈……因為你那封警告信，我這個害怕上學的弟弟都破天荒來學校了！”尚昊看了看旁邊的清瘦帥男生，男生立刻開始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尚遠，尚昊小三分鍾的弟弟。”
“哦哦！”我像個白癡一樣盯著尚遠的臉，原來是雙胞胎弟弟啊，怪不得有似曾相識的錯覺呢！
“其實我不是第一次來學校了，前些天來過一次，不過我好像天生和學校犯衝，剛來就丟了塊手表，我媽買給我才戴了不到一個小時……”
“手表？”
“是啊，手表，有什麼問題嗎？”
“我我……”
“你見過我的手表？在哪兒？”尚遠喜出望外地抓住了我的手，一把掰開我因為緊張而緊握的拳頭，可惜他期待的手表並不在裏麵。
“咳咳！”尚昊捂著嘴巴幹咳了兩聲，尚遠放開我的手，尷尬地笑了笑說：“嗬嗬，我都忘了你是我的仙女嫂嫂了……”說完笑得快背過氣去。
“你還想不想要手表了？”
“想，想啊！”尚遠竭力忍著笑意。
“我交到政教主任那裏了，你自己去領吧！”說完，我把這幾個混蛋丟在身後，飛快地離開，可還是逃不出這家夥殺千刀的油嘴滑舌。
“原來還是位拾金不昧的仙女嫂嫂啊！謝謝啦——！”
第38天 周六
方藍好像一直在等今天。
剛到周末她就和譚娜娜來者不善地出現在我家門口。
“林水心，你抽煙嗎？”
“幹嘛？”
“你抽不抽煙？”
“不抽。”
“那好，跟我們走。”她們兩個擺了擺頭，示意我跟著她們。
“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她們頭也不回地說。
“我可沒這閑工夫，我還有事呢！”
“去一個地方，我們請你吃飯！”看我沒有動彈的意思，譚娜娜特意把請你吃飯這四個字說地特別有力，簡直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好像我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快走啊，怎麼還不動？”譚娜娜有些火了。
“請我吃飯？你們以為我會相信嗎？”
“信不信由你，你到底走還是不走？”譚娜娜的眼睛豎了起來。
“不走，我還有事呢。”我淡淡地說著，準備回屋。
“是關於尚昊的事，不去你可別後悔！”
“尚昊？他出了什麼事了嗎？”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去了你就知道了。”譚娜娜這回不跟我多費口舌了，徑直和方藍一起走出了樓道。
雖然不知道她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但是因為提到了尚昊，我還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隻好明天再去幹爹家了。
KTV包間的桌子上，擺著整整十幾包的香煙，根本就沒有尚昊的影子。
“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們直說吧！”
“這些煙，抽吧。”方藍像個女王一樣往門口的沙發上一坐，冷冷地看著我。
“我說了我不抽煙。”
“今天你不抽也得抽。”
“你們到底什麼意思？”
“誰能把這些煙抽完，尚昊就歸誰。”
“嗬！”我幾乎哭笑不得了，這是哪個非人類的腦子想出來的鬼點子？“尚昊是你們的嗎？用這種方法來發配？”如果尚昊知道他就值十幾包廉價的香煙，一定會死不瞑目的！
“你到底抽不抽？”方藍挑著眉毛。
“我才沒那麼幼稚！”
“那你就退出！”
“什麼？”
“以後不準招惹尚昊，他是我的，以後你離他遠點！”方藍惡狠狠地盯著我。無論她說的話還是她看我的眼神，此時此刻都讓我感到極其地不爽。身體內部不服輸的因子跳了出來，使我想懲罰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這麼說，隻要我抽完這些煙，尚昊就歸我了？”
“對，沒錯！”
“等著哭吧！”
香煙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那惡心的味道刺激地我想死，我隻感覺到臭。這是假煙嗎？如果不是拚命克製和忍耐，我一定早已無數次把煙頭扔到這兩個自作聰明的女人臉上。瞧她們那副誌在必得的樣子！
都說香煙可以提神，我卻沒能體會到。不知道過了多久，譚娜娜和方藍早已無法忍受跑了出去，她們甚至害怕地準備丟下我逃跑，我拚命地抽拚命地抽，兩三根並在一起抽，直到最後一根香煙點燃的時候我已經眼冒金星，渾身打顫，快要崩潰了。滿屋子都是濃濃的煙霧，我的手心全是汗，倒在沙發上半天起不來，想死，真TMD比死還難受啊！服務生還以為著火了驚恐地打開了包廂的門，我看著他無力地哈哈大笑，我抽完了，十二包香煙，一根不剩，門外的兩個女人，你們輸了！
“方藍，從今以後，你，給我離尚昊遠點！再找我的麻煩，我對你不客氣！”我指著她，一字一頓，說的虛軟無力，我想吐在她身上。她的臉色慘白如紙。
譚娜娜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我，嘴唇仿佛在抽搐，她說：“謝謝你還沒死，不過你真是可怕地要死……”
KTV離家很近，但是那個出租車司機看我那副德行，硬說我身上的味道汙染了他的車，斜著眼睛把我的20塊錢全都敲詐走了，我懶得跟他計較，因為，我快要一命歸西了。
小區樓下像開大會一樣，尚昊、尚遠、楓俊、美婷、莫西全都像衛兵一樣守在那裏，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約好的。尚昊和莫西的臉色看起來都不太好，可是我的臉色更不好，他們看到我從出租車裏踉蹌著出來，齊刷刷地把目光射向我。莫西叫著“水兒”第一個向我跑來。
“水兒你去哪兒了，你怎麼了？你身上什麼味道？”他像哮天犬一樣在我身上一通亂聞，抓著我的胳膊不放。
“沒事，散步，我很累要去休息了。”我無力的胡亂朝他擺了擺手，步伐淩亂地往樓道裏衝。
“你坐出租車去散步嗎？仙女嫂嫂？你今天看起來真像個巫婆！”
尚遠從身後抓住我，又馬上放開了，因為他忙著去捂鼻子。
“林水心，你這是怎麼了？大清早地跑哪兒去了？因為等不到你，你幹爹讓我過來看看。”美婷也湊了過來，然後又迅速地退了回去，她的眼神裏蘊含著怒火，我能讀懂她臉上的表情，她最討厭抽煙的女人，這句話她說過不止20次，因為心理上對煙草味道的強烈排斥，導致她每次聞到煙味的時候甚至會呼吸困難。可是我現在不想回答一係列問題，喉嚨痛地厲害，我隻想休息，隻想橫在不管是床上還是地板上沒心沒肺地休息，以我現在的狀態，估計就算是躺在釘板上，也能毫無知覺地睡個昏天暗地。
“仙女嫂嫂你抽煙了嗎？太不像話了，仙女也抽煙的嗎？”尚遠煽著鼻子前麵的空氣，退避三舍地回到尚昊身邊。“哥，嫂子現在就像一根巨大的香煙，還是劣質的！”
“你幹什麼去了？”尚昊終於登場了，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語調，像天皇老子駕到了一樣。他總是這樣，自己拽呼呼地站著，讓一大堆人給他打先鋒。
“抽煙去了。”
“什麼地方？”
“KTV。”
“你抽了多少？”
“12包。”
“哇不是吧！你以為在吃飯哪！”尚遠咋咋呼呼地跳了起來。尚昊的臉色難看地像車禍現場，但是我無暇顧及這些，我快吐了，如果他們再這樣折磨我一會兒，我保證我會死翹翹的！
“水兒我背你上樓休息。”總算有一個善解人意的，莫西走到我前麵，微微彎下腰去，我眼睛一黑就要把自己扔到他背上去了，一道大煞風景的聲音硬生生插在了我和莫西的脊背之間。
“林水心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是想跟我交往，馬上到我麵前來！”
“幹什麼？”
“一起去吃飯。”
哈！我剛吃過一頓香煙大餐，現在飽得很呢！
“能不能改到明天？”
“不能。”
“我今天，現在……恐怕是不行……要不到下午……”還沒等我說完，尚昊那個無情無義的家夥就帶領著他的兩個跟班，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
我就像挨了一悶棍，沒說完的話卡在嗓子口，像是一根尖利的魚刺。
美婷落寞地走到我身邊，捂著鼻子扶我上樓梯，邊走邊數落我：“林水心，你現在了不起的很哪！尚昊都親自找上門了，你怎麼讓他那麼沒麵子？”
“是啊，我了不起。”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下來，我的身體虛軟無力。
“抽煙的事情我會跟你好好算賬的，要是被你幹爹知道了，他會被你氣暈死過去的！還有啊，楓俊跟我說尚昊今天有特別的話要跟你說，準備了一個晚上，還有一份禮物……”
“你說的是真的？”
“我閑瘋了才騙你！”
“我們回去。”
“回哪兒？”
“我要去追上他。”在林美婷不知是詫異鼓勵還是同情的目光裏，在莫西失望透頂的目光裏，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掉轉方向衝了出去。尚昊你要等等我，不要走那麼快，一定要讓我追上你。一路都像踩棉花一樣，腦袋和兩條腿像是灌滿了鉛，終於讓我在尚昊拉開車門的那一霎那抓住了他。
“尚昊，不要走！”
“做什麼？”尚昊的語氣像是冰凍了一樣。
“對不起，我要跟你去吃飯。”
“不需要！”
“可我需要！你不是讓我來你麵前嗎，我來了！我要跟你交往！”
“嫂子，抽了煙果然很勁爆啊！”尚遠嘻嘻哈哈地搓著手掌。
“閉上你那張臭嘴！”尚昊凶巴巴地轉向弟弟。
“嫂子快上車，快，嘿嘿！”尚遠扮了個鬼臉之後打開了車門，不由分說推我進去。尚昊百不情願地坐在我身邊，依舊黑著一張臉，大概是被我身上濃重的氣味熏得難受，他緊抿著嘴，朝另一邊別著臉，並打開了車窗。車門關上的一瞬間，林美婷像條小魚一樣滑了進來擠在了我身邊，“你這副德行，我可不能丟下你不管，就算是呼吸困難，也隻好舍命陪君子了，不然你幹爹會殺了我的！”林美婷像模像樣地解釋著，眼睛卻一直瞟著駕駛座上的楓俊，在我看來這完全是欲蓋彌彰，越描越黑。她使勁將我往尚昊那邊擠，弄得我綿軟的身體幾乎貼在尚昊身上。胃裏麵忽然一陣翻江倒海的翻湧，我一傾身全都吐在尚昊雙腿上，“停車！！！！”尚昊的這一聲長吼振聾發聵，小轎車在路邊空地上戛然而止，我一下子便沒有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手背上插著吊瓶，尚昊換了幹淨的衣服，坐在我身邊捧著一杯白開水給我。
“又要燙我嗎？”
“這是溫開水，笨蛋。”
“哦。”我接過杯子猛灌一通。
“尼古丁中毒了。你跟煙有仇嗎？你是豬腦嗎？你還要不要命了？”
“你是我的了，尚昊。”我看著他夾雜著憤怒和擔憂的眼睛，有一丁點的得意，忽然很想戲弄他。
“什麼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