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這樣,看到夫人欺負爺,爺每次都是冷著臉,甩門而出,但,每次,爺從未和夫人吵,隻要夫人一哄,爺就會投降。
“羽兮,你想你的娘?”
她一愣,不明白為何夫人突然轉移話題,然,她沒有思考,立刻點頭。
“羽兮,你的過去,我還是略知一二的。”
“誰告訴夫人的?”
“承王爺。”那次,他把羽兮送來,他在家吃飯,喝了些酒,講到羽兮的身世,雙眸哀傷,神情述說,當時的她,頓時握住身邊他的手,心中酸楚無比。
“夫人,會告訴我嗎?”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她點頭,手將垂發後嵌。
“一個女人,為了愛情,她拋棄老父和臥病的生母,與男人遠走高飛。”
“最初幾年,男人為了實現自己的承諾,讓她過上好日子,所以,每天在外打拚,而她,無怨無悔,每日守候。”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男人成功了,變成富甲一方的人物了。她為他開心,同時也為自己當初的決定開心。可是,一天,男人回來,身邊多了一個美人。”
“她本就是個好強的女人,與男人吵翻,獨自垂淚。就在這冰點時刻,她的老家傳來消息,老母前幾年早已病死,老父前幾天也因失足,跌入河中,她傷心不已。”
“她永遠記得,當初父母是如何的反對她,她保證說如果她過好了,一定風風光光的回去接他們!”
“她不甘心!她不願相信自己賭了一生的人竟然是那種人!她假裝變得順從,想重新贏得男人的歡心。”
“她以為隻要她的妥協,她的遷就,男人就會回頭,可是,男人變本加厲,又帶了兩位美人回來。”
“雙親歸天,男人的冷漠,她的心變了,她的人也變了。”
“她報複,男人有女人,她找男人,生了孽種。”
“她以為,生下孩子,男人會對她關愛些,可是,她生的是個女娃,一個賠錢貨。”
“她的心已經不完整了,所以,她不能疼愛自己的孩子,她的追求不是在孩子身上。”
“可想而知,孩子是怎麼過的,她在一個沒有人關愛的世界中長到十歲,重病,被遺棄了。”
“在外的漂泊,在外的艱辛,我不知道,孩子在她長到十五歲時又回了那個家。”
“她已經忘了自己的那個孩子,所以,她嫌棄孩子,但當孩子說出,孩子使出實力之後,她的眼神從嫌棄變成畏懼。”
“孩子希望的也僅是從未感受過的母愛,可她已經沒有那種情感了,她不能給,也給不起,所以,她完全放縱自己,和著別人,陷害孩子。”
“孩子被害了,她依然如往昔般糜爛的活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追求什麼,隻有糜爛。”
“突然,有一天,孩子回來了,打著肚子,她驚訝。”
“孩子的情緒很激動,她被孩子一個巴掌一個巴掌的扇,一個罪一個罪的加,她不反駁。”
“活其一生,最終,隻能背著單薄行囊,身著單衣,漫步在落雪紛飛的天,她沒有感覺。”
“她的孩子,最終犧牲在她的柔弱與自私中。”
西門羽兮毫無知覺,淚流滿麵。
榮傾語拿出絲帕,為她擦拭一臉的淚水。
“夫人,我就是那個孩子嗎?”
榮傾語不說話,把她摟進自己的懷中,給予一絲溫情。
“夫人,我就是那個孩子吧。”
“其實,或許是預感,沒有記憶時候,我從未問過夫人,原來是一早就知道不是個好答案。”
“夫人,我還是不認孩子吧。”
“為什麼?”
“我怕我也會變成我娘那樣,人都說,會有遺傳的。”
榮傾語的眼眶濕潤,羽兮啊羽兮,你怎會變得如此小心翼翼啊。
被傷害慣了,人才會變得小心。
“羽兮,你要去找她嗎?”
感受著夫人的心跳,她心安,閉眼,一滴淚掉落,“夫人,過去的我,不要她了,現在的我,也不會要她。”
不要她,說出口,心異常難受。那時的她,看著親娘離去的背影,心裏是什麼感受啊,她不知道,但有一點,她一定知道,肯定不是開心的迎接明天的。
“夫人,我不認孩子,可以嗎?”熟睡的孩子是那樣無辜,那樣純潔,跟著她,她不會快樂的,跟著夫人,她一定會好好成長的,夫人,是個好人。
“羽兮,你認不認孩子,我不強迫,她會一直在這裏等你,直到你有一天有勇氣來接她。”
“夫人,我明日帶她出去玩一天吧。”
“好。”
“夫人,休息吧,爺等很久了。”她從夫人溫暖的懷裏出來,眼一瞄,心中異常羨慕。
榮傾語點頭,門開,煙柳立刻拉住她的手,快速沒了人影。
那個男人,在等她的答案,可是,他早知,一旦她知曉過去,她斷然不會答應他的。
她,始終是她,不論是誰,都被他等。
時間,是一味良藥,她能忘,他亦然。
手握住小娃娃的小手,笑容掛在嘴邊,“寶寶,對不起。”
這個北城,她的印象不深。
失憶之前,她不知,失憶之後,從未獨自遊玩過。
她的手上抱著的是她的孩子,路上的行人,皆不識。
風光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一天的時間過得非常之快,手中的寶寶也已經累了,正深深的睡著。
前麵是一家餅店,很多人在排隊,她想起家中的少爺小姐們,笑了,去排隊。
“這家店的餅真是害苦了我啊。”
“怎麼說?”
前麵排隊的人,正談論著什麼,她無意識,聽著。
“我家那小子自從吃過,以後每天都要吃這個了。”
“啊,我還以為什麼事呢,我家那個死丫頭也是,不過,你也別說那些孩子們,我也是要天天吃的。”
原來,這家餅店的生意這麼好,名氣這麼響,口味那麼好。
寶寶,等會兒先讓你嚐嚐。手臂一擺動,寶寶的小嘴挪了挪,繼續睡覺。
不知不覺,輪到她了,她一探頭,原來,做餅的是個小姑娘,大約十七八歲,長得也很清秀,那雙白嫩的雙手正努力的揉著麵粉。
“老板,我要六個。”
“好嘞。”
姑娘的聲音也很清脆,一眨眼,六個餅已經用油紙包好,遞到她的麵前,她對著姑娘笑了笑,付錢。
“慢走。”
餅很香,一路上,朝她看的人很多,有的還來打聽,她一一回答。
再轉條街,煙府就到了,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突然,一個黑衣人影竄出,手上一空,看,小孩已不見。
她瞪大眼珠,看著那飛奔的人影,下刻,腿腳飛揚,跳到了人影的跟前。
“把孩子給我!”
人影披頭散發,肮髒的發絲掛在臉前,看不清容貌,但從她蒼老的雙手可以看出,年紀應該不小了。
人影沒有反應,隻是在孩子的衣兜裏翻著,終於,她看到她想要的東西了。
“把孩子給我,餅給你。”
她的腳,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動著,聲音越來越輕,試圖讓人影放鬆。
人影終於抬頭,卻在與她眼神交彙之際,手裏的餅落地,斷斷續續,蹦出幾字,“西,西門,羽,兮。”
腳步停住,背後的利器收好,“你是誰?”
“哈哈,這是你的孩子吧,”人影大笑,低頭,仔細端詳著仍然沉睡的孩子,“怪不得,長得很像,你小時候。”
“你到底是誰?”步伐重新邁出,人影一個深思,她逮到機會,一個箭步,孩子回歸她的懷抱。
縱使太多的好奇,她也不願留在原地,飛身一跳,意欲快速回府。
“你為什麼要走,難道真的忘了我了?”刺耳的女聲從身後響起,她轉頭,那個衣衫襤褸的人顛簸的隨著她的方向跟來。
她停住,站在煙府的門前,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仍在拚命向她跑來。
“你,到底是誰?”
人影撥開發絲,一雙布滿紅絲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她,她不寒而栗。
沉默對視,人影突然似用盡全力向她衝來,她一閃身,人影未及時收力,撞到了高牆之上,頓時,鮮血四濺,飄灑整地。
疼,痛。
她的心似是瞬間被千斤重壓,呼吸突然很困難,立在原地,渾身僵硬。
“羽兮啊。”人影慢慢倒地,口中不斷重複著她的名字。
她立刻跑到人影的跟前,把孩子擺在地上,手撫上人影的頭,刺目的鮮紅,染盡了她的雙手。
“羽兮啊,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淚,大顆大顆的掉落在地,大風揚起,水珠在空氣中飛揚。
“你說,你到底是誰?”
“原來,你是忘了,那倒是好了。”人影笑了。
“王清麗,你是王清麗!”
“記得是不好的,還是忘了吧。”
“王清麗!你是我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