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自己的知己,人生有一知己足已,即使他對自己的行為不能認同,但,的確隻有他能讀懂自己的心。
眼眶有些酸澀,細雨落在睫毛上有些潮。蘇藍動了動嘴角,勉力撐起一抹微笑:“你說的,我都想到了。隻是人生短暫、世事無常,我想要的東西,如果不盡力爭取一次的話,那就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做到什麼程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算是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死了,我也絕不後悔!”
“但, 我會後悔!”陽天城道。
聽了這話,蘇藍心中泛起點點漣漪:“你?是後悔費這麼大氣力救了我嗎?”
“是!”陽天城歎口氣,攬住她腰,將她送回二樓的回廊上。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用油布仔細包裹了的東西,塞進她手裏:“我回去了,其實,你的身體已經複原了,我隻是想多看看你而已。這本冊子送給你。後會有期。”說完,他頭也不回縱身躍上了屋頂,一晃眼,一襲黑衣消失在深夜的雨幕裏。
隻留下蘇藍一個人站在回廊上對著雨夜,黯然神傷……
他,若真心喜歡自己,為什麼不向自己表白,然後勸自己留下來,以他的武功就算是想將自己劫走,也是輕而易舉啊。
他若是不喜歡自己,那為什麼他的行為話語中處處都透著那麼層意思?
難道,竟是自己誤會了?
一陣晚風吹來,濕透的衣是絲絲的冰冷,她身體微微一顫……
*****
去皇宮之前,蘇藍親自向父親辭行,父女兩人深談了半宿。
“你已經決定了嗎?”蘇大人看著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她突然的改變,讓他既欣喜又擔憂。
“是,父親,請您務必支持女兒的選擇。”蘇藍的眼中閃耀著堅毅的光。
“雖然我們家族有那樣的傳統,但是如果你想的話,我會支持你。至於之前的種種,我也不窮究了。我隻能說,世事凶險,你千萬要小心。”蘇大人輕聲道,是別離前的絮語。
“女兒知道。”蘇藍低頭拜了又拜,“多謝父親多年來的養育之恩,女兒無以為報!”
“傻女兒,你能保全自己就是對為父最好的報答。”蘇大人摟住女兒的肩,溫柔地摩挲著她的頭發。他想,或許,這就是最後一次。
一入宮門深似海,再相見不知又是何年。
*****
蘇藍穿著一身凸顯端莊的紫地白花禮服,坐進了特製的轎輦之中。
天還很黑,星星還閃爍著清寒的光,東方的第一縷曙光還在地平線下悄悄醞釀,她,出發了。
參選太子妃的良家子都必須在大臣們上朝之前進入後宮,她也不例外。
一家人早早地起床,給她送行。母親歡喜,這樣懂規矩識禮儀的女兒是自己想要的,隻希望她不要在宮中丟了家裏人的臉麵;父親歎息,女兒太過要強,未必是好事;哥哥則盼望著,曾經的那個假小子有機會還能再回來。
迎著他們的目光,蘇藍深吸口氣,拜下去……
身體隨著轎子的節奏輕輕搖晃,心卻不能。
一邊感歎著世事無常,一邊感歎著生命短暫,自己的目標是什麼,隻有自己知道,如果不試一次,就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做到什麼程度,所以,不能後退!
一定要做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大權勢的女人!隻有這樣才有機會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範圍內實現自己的理想。她努力回憶著,腦海中閃過瘋癲了的孫氏、病入膏肓的花姐姐,還有那些曾經遇到過的被侮辱、被誤解、被深深殘害過的女性,那些流落在街頭無依無靠的小孩子們純真的眼。她想,她要將這些都深深銘刻在心,她們將是自己最大的動力和目標,讓自己不會迷惘,不再彷徨。而他--陽天城,卻隻有選擇將他忘卻,這樣的知己,雖然可惜,但或許隻剩下這樣的緣分吧。
家距離皇宮並不十分遠。似乎一瞬間,宮殿高聳著的城牆,已經近在眼前!
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過這座城牆,它的巍峨讓這個世界上的人仰視、崇拜。而自己是要去征服這座宮牆之內的一切!
那黑漆漆的門洞裏蘊藏的秘密,正在等待著自己去發掘、攪碎。
她透過轎簾朝外望著,即使身處無邊的黑暗,卻無法熄滅心頭燃燒熾烈的希望和勇氣。
等等,那屋頂上穿著一身緇衣、臨風而立的是誰?
他的身形那樣熟悉,他蒼白而瑰麗的容顏還在腦海中浮現,他在看著自己嗎?
好!既然他想看,那就讓自己演一出華麗的大戲讓他後悔自己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