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字字鑽心,讓蘇藍不由得怔住了:他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連自己的親生父母、哥哥都統統騙過了,怎麼騙不了這個人?
種種思緒一閃而過,猛然發覺自己跟他的距離僅有一寸之遙,溫熱的屬於男人的氣息噴在臉上,她忽地漲紅了臉,別過頭去:“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胡話!”說完,瞅個空隙,乘著他不注意,縱身跳下樓去。
“傻瓜!”陽天城輕歎一聲,雙腳一蹬,便朝地麵迅速彈過去,在蘇藍墜落的地點輕輕巧巧地將她接在懷裏:“你再這樣,終有一日會引火自焚!今日不早,明日我再來看你。”他說著,腳尖一點,便抱著她飛上了二樓。
他剛落地,蘇藍掙紮著從他懷裏跳出來,忿忿道:“明日我會讓護衛們仔細防著你!你若再敢來,定把你射成刺蝟!”她放下狠話。
話音未落,陽天城已飛身上了屋頂,他立在屋頂上輕笑一聲,“你若舍得,盡管引來千軍萬馬好了!”說罷,身影一閃,已經如風般不見了蹤跡。
烏雲重重,夜已越發黑暗,悶熱!
幾隻小蟲兒在園中焦躁地叫著,似乎在祈求上天的雨露……
蘇藍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陽天城的話字字句句都印在心中。
“你若舍得,盡管引來千軍萬馬好了!”這樣的豪氣,任是哪個女生聽到,恐怕都會砰然心動吧?
這,是那個“猥瑣”的男人說得出來的嗎?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自己究竟舍得嗎?
他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心思?
為什麼反複糾纏著自己?
他,究竟想做什麼?
……
一串串的疑問浮現在腦海中,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希冀著能早點跟他見麵,當麵向他討教個清楚。
翻過身,失而複得的手鐲就在臂上,映著點點夜光熠熠生輝,在這微弱的光中,竟然似乎看見了他的那張臉,蘇藍驀然心驚,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在自己心中,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竟然悄悄占據了一個位置,怎麼也揮之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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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已是晨光明媚。
“小姐,小姐,你昨日晚上睡覺的時候一直在笑呢。”
新配在身邊的貼身丫頭翠喜叫醒了自己,蘇藍揉著惺忪的睡眼,方才回味兒過來她說了些什麼,驚道:“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奇怪的話?”翠喜單手托著下巴,仰臉盯著床帷上繡著的蝴蝶,搜腸刮肚地回想夜裏那丁點可憐的記憶,半晌才搖搖頭,“那倒沒有。”
“哦。那就好。”蘇藍略微放心些,看看翠喜探究的目光,她忙又正色道,“翠喜!你若是以後見我夜間囈語、磨牙或是睡姿不好看,都要記得叫醒我!這可一點都馬虎不得。”
翠喜脆生生地應道:“是!奴婢謹記下了。這事嬤嬤也吩咐過,說是為了小姐能夠順利中選。”
“嗯,知道就好。”蘇藍滿意地點頭,終於又糊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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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螢輕舞,輕羅小扇,倚坐在欄杆之上,望著夏雨過後清澈的夜空,即使能看到的隻有天空的一隅,倒也不失為一種享受。
彎月如勾,斜掛在屋角飛簷之上;繁星燦爛,仿佛近在咫尺,伸手便可摘下。
黑影一閃,陽天城準時掠上了屋頂,卻一眼看見樓下仰臉望著自己的蘇藍,不由笑道:“你在等我?”
“睡不著,出來納涼。”蘇藍搖著團扇輕笑,“然後,你不早不晚地來了。”他站立的位置很巧,從蘇藍的角度看,覺得他似乎正好是立在那一彎新月之上,頗有幾分仙氣。隻是,一襲黑衣顯得過於鬼魅了些。
“那,我真是來得巧。”陽天城並沒有縱身飛下,而是順勢坐在屋脊之上,“這樓舊了,潮悶得很,坐在上麵要開闊得多。你要不要上來?”
“我上不去。”蘇藍說到這句,心中頗有些難過,原本這種高度,自己全然不會放在心上的,“要不,你來接我?”
“你真的想嗎?”陽天城歪嘴笑道,頗有幾分邪氣,卻並不難看。
看他這樣笑,蘇藍倒是心虛了,他的話裏有歧義,自己一個姑娘家,張口讓他來接自己,豈不是有投懷送抱之意?如此一來,恐怕會讓他小瞧了。可想要改口,卻又遲了。
她忙岔開話題:“你一點都不擔心這裏會設下埋伏?”
陽天城隻是笑著搖搖頭,大概是覺得累了,幹脆單手墊頭,橫躺在屋脊之上。
蘇藍一笑,架了把梯子爬上去,坐在他旁邊,輕輕搖他的手臂:“喂!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你說過,我身體若是好了,你會親自教我武功。”
“不教!教不得!”出乎蘇藍的意料,陽天城竟然斷然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