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姑娘,你等等我。”逸緣捂著肚子,一步一步挨在蘇藍身後,“幸好狗不見了,雨也停了!今天真是累癱了!你複原之後,簡直就是生龍活虎啊。我可是一點都跟不上了。”她見蘇藍不答話,喊一聲,“……哎!你聽見我說話沒有!”
蘇藍仿若從夢中驚醒一般,回頭望著她,“什麼事?”
“你在想什麼呢?”逸緣看她停下,緊走幾步,追上她,挽住她的胳膊,笑眯眯地問,“你不會是在想剛才在車上的那個少年郎吧?”
“我哪有那份閑心啊!”蘇藍踏著路邊的積水,踩出幾朵亮晶晶的水花。
“那,出家吧。其實,出家不錯啊。”逸緣半開玩笑地看著她,“你可以跟我一起呢,我們就可以做伴啦。而且,你穿這身衣服也很好看啊。說起來,你剛起的那個法號不錯,不會是早想好的吧?我覺得你很有愛心,是屬於那種有大愛的人,應該跟佛有緣的。”
蘇藍笑著看她:“才沒有呢,我的是非心很重,還經常凶巴巴的,怎麼可能跟佛結緣呢?”
“才沒有!”逸緣看著她,“在分饅頭的時候,你看似嚴厲,但是卻把一切都處理得井然有序,讓每個小孩子都有了吃的,不至於被餓死。不像我以前去的時候,總是發現饅頭分完了,卻有人還沒有吃到,偏偏怎麼喊都沒有用,他們好似都不怕我。我看來有愛,對眾人都平等對待了,但是最後的結果卻產生了不公平。但是你不同,外表雖然嚴厲,但卻包裹著一顆溫柔的心,一開始我還誤解你了。”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蘇藍搖搖頭,表示不明白。
“為了救人,你把那麼貴重的鐲子都讓我當了。我看出你有些不舍的,很特別的東西嗎?”逸緣小心地問。
“不是不舍,隻是有些擔心罷了。”蘇藍笑著道,“不過,那麼貴重的東西,你就當了兩百兩銀子回來,我可算服了你。別看那個東西小,卻至少值兩萬兩銀子。我本還想用那筆錢,重修一下那間破廟的,現在沒別的辦法了。”
“哈,不會吧?你不早說?!”逸緣倒吸口冷氣。
“騙你幹嘛?!”蘇藍甩甩手,“算了,反正是身外之物而已。”
“你說得真輕巧!不行!我要幫你要回來!”逸緣轉頭就要回去。
“現在錢都花完了,你拿什麼要?!”蘇藍忙拉她回來。
“可是那店主誑人!”逸緣忿然道。
“得了,你要不回來的!”蘇藍笑著安慰她,“那個東西丟不了,那店主沒那個膽子。走了!回庵裏去!”
“哎,等等!什麼是‘沒那個膽子’?”逸緣追在蘇藍身後,漸漸湮沒在雨後的霧靄中……
暮色漸沉,暴雨過後的空氣中夾著新鮮的水汽,泥土的芬芳四溢。
乳白的炊煙和從湖麵升起的銀灰色暮靄交融在一起,遠處的城郭、層層疊疊的屋脊、田田的荷葉、近處的小樹林都沉浸其間,使它們變得若隱若現,飄飄蕩蕩,帶著幾分奇妙的氣息。
小蠓蟲活躍起來,嗡嗡地成團飛旋著;黑黃相間的蜘蛛從掛著露珠的草叢間爬出來,匆匆修補著被雨打殘的網;一隻蜻蜓飛出來,匆匆掠過湖麵,偶爾停歇在湖麵漂浮著的一截浮木上;魚兒在湖底輕吐著氣泡,不時地躍出來,又沉入湖底,不知遊向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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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陽天城”的男人子夜準時報到。
蘇藍已經不覺得他長得猥瑣了,大概是因為這些日子看習慣了些。不過,蘇藍感覺他今日的臉有點特別,因為看來他的兩隻眼睛似乎又變得一樣大小了。
他今日倒沒有多說話,一進來,就取出針灸包,當他給蘇藍施了幾針後,他忽然停下來質問道:“小敏!你今天是不是去了別的什麼地方?!”
“沒有!我哪裏都沒有去!”蘇藍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她早已經學會了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就算是用測謊儀恐怕也不能檢測出來她的異常。
“你撒謊!很明顯,你是強用了些武術,原本理清的經脈現在又變得亂了!你知道我為此花費了多少功夫?!”陽天城怒吼道,“你以後要想恢複武功,也會更艱難!”
蘇藍不想示弱,坐直了身子,自己用手拔出那幾根銀針,道:“是!我今天出門了,為了些不得已的事情,使了些招式,我有我的理由!你不喜歡,你可以不要管我!就讓我自生自滅又有何不可,原本你我就是素不相識!”
“你簡直就是不可救要!”陽天城氣道。
“你簡直就是無理取鬧!”蘇藍針鋒相對,“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今天好得不得了!沒有你的診治,我照樣活蹦亂跳!隻有你每天危言聳聽,在我耳邊聒噪,也不嫌煩!”
“好!我是多管閑事,你的死活以後我都不問了!逸緣!我回去了!”陽天城收起針,轉身就要離開。
蘇藍冷冷道:“不送!以後都不要來了!”
陽天城冷哼一聲,甩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