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了,就重新再貼!專在那些人多熱鬧的地方。我就不信沒人看!”蘇藍這會兒忽然覺得自己終於有點老板的派頭了。
劉掌櫃癟著嘴,幹巴巴的應了,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他本以為做書坊的掌櫃,好歹沾染些書生氣,是一種極斯文的工作。誰知竟然要做那樣不入流的事。
“劉掌櫃,外間有人非要參觀這印刷作坊!”小夥計捂著紅腫著的半邊臉,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蘇藍指著他紅腫的麵頰,“你的臉怎麼回事?”
“小的不小心……”小夥計道。
聽他這麼一說,蘇藍氣不打一處來,挑著眉峰教訓道:“你還真是老實啊,他們要打你,你就結結實實地受著,也不還手?!打完了,也不會告狀,想自己應吞下苦水,是嗎?”
“他們……他們……”小夥計聽到這話也隻有哀聲歎氣的份兒。
“劉掌櫃,走,我們去看看,究竟是誰居然有這個膽子!”蘇藍快步走出門去,回到展覽廳,卻見三個麵若冠玉的少年。為首的兩個頭戴青玉冠,年長的穿白色長袍,年少的則穿著淡青色長袍,兩人似乎正在爭執著什麼。而他們身後的一個穿著淡紫長袍的,則好奇地打量著房內的陳列。四個彪形大漢則單手把住劍柄,威風凜凜地立在他們身後。
蘇藍知道這些定然是京中的貴族子弟,居然小小年紀就仗著家中的勢力,欺淩弱小良民。她示意劉掌櫃上前教訓他們一下,劉掌櫃卻一看這架勢就軟了。
但他見了蘇藍的目光也隻好咳嗽兩聲,壯著膽子道:“諸位小爺,敝店打開門做生意,本就是和氣生財的,有事好商量,何必打人呢?”說罷還諂媚地笑笑。
蘇藍聽他說的話一點力度都沒有,倒像是哈巴狗搖尾乞憐一般,心中一急,便拉著那小夥計,上前兩步道:“本店雖是小本經營,卻也容不得旁人任意欺侮!小皮,你說究竟是誰打你的?”店裏的人都稱呼這小夥計為小皮。
小皮低著頭,不敢抬眼,囁嚅著:“是……是……”。
“小皮,你抬起頭,看一眼,隻給我看!”蘇藍見了他的模樣便鬱悶不已。
他勉強抬了抬眼皮,立即將頭埋得更深,隨手朝前一指。
他的手指在兩個侍衛中間的位置。
“你抬眼好好看,究竟是誰?!”蘇藍逼緊他。
就見穿淡青色長袍的少年,忽然站起來走到蘇藍麵前道:“哼,你逼他也沒用!是我指使人打的。誰讓他攔著我們不讓進去?不過是打了他一巴掌,你能怎樣?!不過是個平頭老百姓罷了,就算是要了他的命,官府也不敢追查我。”
“不想怎樣。”蘇藍再走近一小步,衝他微笑著,“啪!”一聲脆響,伸手就在他臉上印留下個清晰的五指印,“隻是想讓你也嚐嚐被人摑掌的滋味罷了!”蘇藍刻意說得輕描淡寫,但心裏卻知道自己的衝動已經惹起了禍端。雖然這一掌沒有加內力,但長年習武的人出手自然是不輕。
那少年的眼淚立即奪眶而出,憤憤道:“你居然敢打我?!”他朝後揮揮手,“元護衛,你們都傻了嗎?趕緊給我上!”
蘇藍笑著摩拳擦掌,學了這麼久功夫,還是第一次要真正和人打架,忍不住有點躍躍欲試:“臭小子!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原來挨打之後隻會找別的幫手!”
眼看著就要打起來,那穿白衣的少年卻輕輕一揮手,將那四個護衛都屏退了。他對著劉掌櫃和蘇藍彎腰施禮道:“我弟弟生性莽撞,實在是多有得罪。”
見他態度誠懇,蘇藍心中的怒氣消了一半:“我也過於意氣用事了。隻是見不得仗勢淩人罷了。還望您著當哥哥的多管教管教你的弟弟。”說著,從懷裏取出一瓶藥膏,遞給那白衣少年,“這是消腫化瘀的良藥,敷在臉上半個時辰便可全好。”同時也遞了一瓶給小皮。
“哼,你這算什麼?!”青衣少年接了藥卻不領情,將那藥隨手扔在地上,碎片灑了一地,“今天有哥哥護著你。但我絕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你等著瞧好了!”說完,袍袖一甩,領著兩個護衛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蘇藍苦笑道:“看來我將來是省不得麻煩了。”
“你放心,我這弟弟是個火爆脾氣,過一段時間就會全忘了。”白衣少年微笑著,略一思索,又道,“我們聽聞這三味書坊印書的方法特別,所以好奇地想來看看,別無它意,不知小兄弟可否通融一下。”剛出場,他以為那劉掌房是管事的,幾番交鋒下來,很明顯這店裏主事的人應該是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小男孩。他才對他分外客氣。
“抱歉,這是我們的商業秘密,暫時還不可以泄露。”蘇藍眼中暖暖地笑著,嘴邊卻是冰冷的拒絕。
按蘇藍的想法,是要以此技術迅速壟斷印刷行業之後,再將這技術公之於眾。既然選擇“以商養文”,那麼便不能輕易將自己的優勢透漏給別人。經過了當日之事,蘇藍想必須得多找些護衛來看著店麵了,又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啊,想到這裏,她不免有些肉痛。前期的投資不但沒有收回,而且一直不停地虧,自己不時要填些錢進去。在古代掙錢真是不容易的事,畢竟有錢人是少數,大多數的人食不果腹,哪裏還有閑錢買書?即使買回去,不會讀也是浪費心機。難得自己靠著回憶,用那些在另一個世界裏極有名的筆名寫了那麼多故事,想用這些故事書漸漸開啟落後、昏庸的民智。空講道理,雖然更快、更直接,但通過故事詮釋的道理卻更加容易讓人接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