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無憂聽到他最後一句話,俏臉不由一紅,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有憤憤坐下。白秋傷眼神一變,其他幾人卻都心知肚明地暗裏笑了。

憐兒剛坐下就又閑不住地問:“雲哥哥,白大哥叫白龍公子,你叫什麼呀?”

“我嗎?”雲天夢先將杯中酒飲盡,才笑看其他幾人答道,“我這等平凡之人,隻求有立身之地,又怎敢言他?更不敢攀比白龍公子,免得被人笑話!”

白秋傷哼了一聲,萬世豪眼一轉,笑道:“雲兄現今雖無名於江湖,但以兄台的儀表氣度,日後必會脫出池中,功成武林!”

南宮婉兒點點頭表示讚同:“雲相公你可聽見了,並非婉兒一人看重你,其他人亦和我有同感呢,日後可不準再妄自菲薄了哦!”

雲天夢拱拱手,笑著說:“謝諸位的知遇之情,雲某敢不奮進圖強!”

憐兒皺皺鼻子,笑得非常開心:“雲哥哥,我也相信你一定能當大英雄,而且是很有名氣的大英雄!”

雲天夢邊笑邊刮了她鼻頭一下:“你當然希望雲哥哥好了,咱們可是同甘苦,共進退的呀!”

葉劍傑大叫:“雲師弟,你這話可有點……”突然腳被誰重重踩了一下,停下話他剛要找誰是找事的人,卻見萬世豪在向他使眼色,並且暗示他注意那同時變了臉色的白秋傷和南宮婉兒。

白秋傷強忍怒氣,將目光轉向憐兒,平靜地笑笑:“憐兒,白大哥的杯子空了,你來替我斟滿好嗎?”

憐兒抿唇一笑,剛要起身,突然旁裏伸出一隻手壓在她的腿上,意思很明顯是阻止她過去。不用說,是雲天夢。

憐兒愕然看向他,他卻挑釁地看著對麵的白秋傷,但話是對著亭內的另外一個丫頭說的:“菊兒,你去給白公子倒酒!”

菊兒不敢違抗,應了聲“是”,就拿起酒壺要給白秋傷的杯子注酒。

白秋傷一揮手讓她下去,仍然注視著憐兒:“憐兒,我喜歡你替我斟的酒,嗯?”

其他幾人不由麵麵相覷,這等場麵是誰也預料不到的,萬無憂剛要說話卻被萬世豪用眼神阻止。

憐兒左右為難地看著白秋傷,又看看雲天夢,嘟囔著:“不是我不過去,是雲哥哥不讓嘛!”

白秋傷的語氣雖很溫柔,卻又有著幾分悲哀:“憐兒,如果你想過來就能過來,是由你自己決定的。”

雲天夢撇撇唇,神色深沉:“當然,由憐兒自己決定。”

此時,兩個人的話中都明顯地帶著較勁之意,旁人俱已聽出,惟有憐兒聽不出那“弦外之音”,還以為雲哥哥隨便自己怎樣呢,欣喜地站起身,拿著酒壺向白秋傷走去。

畢竟五年的朝夕相處,親密無間不是輕易抹煞掉的,在憐兒心中,白大哥的地位也是無可取代的。當然這種情感絕非男女之愛,白秋傷不知真相,憐兒卻不會分辨。

看著憐兒斟酒的動作,白秋傷眼裏盛滿柔情。

葉劍傑,南宮婉兒鬆了口氣,萬無憂卻氣炸了,隻有萬世豪滿是隱憂地看向雲天夢。

推杯而起,雲天夢的神情中不見一絲波瀾,縱使心情早已大起大伏,目注憐兒,他的語氣中有決絕之意:“憐兒,原來這才是你的選擇,很好!以後你不必再跟著我了。”

袍袖一甩,轉身就要離開還夢亭。憐兒剛倒完酒,卻被雲天夢話中的冷漠和欲離去的背影所驚,心中一震,手兒一鬆,酒壺掉在桌子上。霎時,酒流了滿桌,並且順桌角而下,沾濕了坐在一旁萬無憂的衣裙。

萬無憂早就心中憤然,因為她看不慣白秋傷和雲天夢竟為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爭風吃醋,若非萬世豪在旁阻止,她早就不依了。這時,竟然被酒弄髒了她新換的羅裙,不由得火冒三丈,再也隱忍不住,猛地起身,“啪”一聲,她甩了在旁失神而立的憐兒一巴掌。

白秋傷連忙起身,心疼地撫著憐兒的臉頰,向萬無憂怒目而視:“你怎麼可以隨便打人?”

萬無憂毫無愧疚之心,見白秋傷對憐兒如此關愛,更是生氣:“我打了她又怎麼樣?”

白秋傷臉色沉肅:“想不到萬姑娘竟如此蠻不講理!”

其他幾人連忙好言相勸,但憐兒卻好像忘了疼,注意力隻在雲天夢身上,見他緩緩轉過頭,她眼睛一亮,不在乎臉頰的灼痛,竟欣然笑了,正好對上雲天夢的目光,兩人眼神相交,憐兒是討好,雲天夢是無奈。

重新走回亭中,雲天夢直接向萬無憂而來,他的神情無喜無怒,也不知在想什麼,緩緩地,他問萬無憂:“你好像打了憐兒,是也不是?”

“是又怎樣?”萬無憂毫無所懼。

“不怎麼樣!”雲天夢笑得輕鬆,然後,他便抬起手來給了萬無憂一個重重的耳光。其他人都愣住了,他卻平靜地對著已氣得說不出話的萬無憂道:“你記住了,這是我第一次打女人!”說完,他轉身離開了還夢亭。

回過神的萬無憂氣得正要追過去,卻被萬世豪攔了下來,語氣中有著明顯的驚惶和氣怒:“你夠了嗎?還要惹什麼事?趕快給我回房老實呆著!”

萬無憂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哥哥,悲憤地說:“他打了我,你竟然指責我?!”

萬世豪肅然說:“全部的經過我都看見了,現在你給我回房去!”

搖著頭,萬無憂氣得淚流滿麵,轉身向客房跑去。

萬世豪向其他幾人抱拳致歉:“舍妹刁蠻,給大家添了麻煩,還望幾位大人大量,不予計較!”

葉劍傑搔搔頭,看看南宮婉兒:“沒什麼!”

無奈一笑,萬世豪說:“我還要向雲兄道歉,他一定氣得不輕。”不等別人反應,他便匆匆出亭而去。

剩下的人都升起一種感覺,這萬世豪也太明理了,萬無憂固然無理在先,但做哥哥的如此冷靜地處理妹妹被打一事卻也透著不尋常。

白秋傷注視著神不守舍的憐兒,有些故意地問道:“在想什麼?”

憐兒垂下頭:“沒什麼!”

葉劍傑嚷嚷說:“還沒什麼?雲師弟竟然打了萬無憂!她可是盟主千金,從小就被寵壞了,雲師弟得罪了她,恐怕日後江湖上麻煩少不了了!”

憐兒的頭低得不能再低,傷心地說:“都是我不好,總做錯事!”

南宮婉兒搖搖頭:“錯不在憐兒,倒是雲相公的反應太過激烈,讓人出乎意料。”又深深地看向憐兒,“想不到他能為了你甘願得罪黃山世家,也許我們起初都想錯了!”話雖說得平和,但她心裏卻是百味雜陳,濃濃的失望和失落相互糾纏。

“我也沒有想到!”白秋傷的語氣中有迷惑,也有傷感,“我一直以為他是在利用憐兒,但從今天的情形來看,他真的是很在意憐兒,否則他絕不會……”

終於鼓起勇氣,憐兒抬起頭怯怯地說:“我想去看看雲哥哥,行嗎?”

輕籲一口氣,白秋傷黯然地說:“你一直都想去,是麼?既然如此,我也沒有理由留你,隨你的意思吧!”

頓時喜出望外,憐兒感激地叫了一聲:“白大哥,謝謝你!”就跑出了亭子。

看著她的背影,南宮婉兒對著若有所失的白秋傷說:“你就這樣讓她走了麼?”

沒有轉頭,白秋傷的目光落在天邊的雲彩上:“我能怎麼樣?剛才替憐兒出頭的不是我。”

葉劍傑驚訝地叫:“白大哥,你是不是後悔沒搶著先打萬無憂一巴掌?”

“不,我不會,即便重新來過,我也不能那樣做。正因為我知道這點,所以我實在沒有理由攔下憐兒。”

葉劍傑思考了下:“我不明白。”

南宮婉兒歎了口氣:“我明白了!”

回到房中,雲天夢拿起一壺酒,注滿酒杯,然後一飲而盡。他的臉色冷沉,如罩寒霜,眼光電閃,也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門外閃進一個人影,他匆匆走到雲天夢身後,是萬世豪。

沒有回頭,雲天夢冷冷一哼:“你來做什麼?想為你妹妹出氣嗎?”

誰想那萬世豪竟然單膝點地,翻身拜倒:“屬下叩見會主金安。”

停下倒酒動作,雲天夢訝然回頭,看了他一眼,立刻明白了:“職位?”

“安南密使。”萬世豪恭敬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