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所住的房間不大,但整理得井井有條,尤其是屋內到處都是插滿鮮花的瓶子,可見主人必是愛花之輩。
憐兒趴在靠裏的那張床上,一麵傷心地哭,一麵聲音哽咽地嘟囔著:“原來雲哥哥這麼壞,再不理你了,再不理你了!”
輕輕地推開房門,雲天夢滿臉憂鬱地站在那裏,聽到憐兒哽咽的話語,他心疼地蹙蹙眉,忍不住走了進去。來到床前,看著憐兒一顫一顫的雙肩,他的心竟也隨之顫動起來,情不自禁地,他扳過憐兒的身子,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嘴裏輕喃:“乖,別哭了,會哭壞身子的。”
憐兒卻不肯再讓他碰,左右擺動身子,邊哭邊喊:“不理你!不理你!你不講理,你是壞人!”
“你冷靜些!”雲天夢嗬斥。
冷靜?撕了我的寶貝畫,還讓我冷靜!憐兒使勁兒瞪他一眼,就是不吭聲。
雲天夢無奈之下,以手輕撫她的臉頰,寵愛地說:“憐兒,別生雲哥哥氣了,好嗎?我給你看樣東西,嗯?”
於是,他探手入懷拿出一卷畫軸,在憐兒的眼前展開,赫然是一幅“憐兒春睡圖”。
憐兒怔怔地看著畫上的自己,雲天夢趁機將唇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地說:“可愛嗎?這是我下午畫的,憐兒睡熟時迷人極了,我就將她畫了下來,本是準備送你的,但你卻……”
好漂亮的畫呀!憐兒心裏高興極了,她囁喏著低下頭:“我又不知道,我以為你不喜歡給憐兒畫,那你也不該將白大哥送我的畫撕了呀!”
雲天夢合上畫,將憐兒擁緊了些,才說:“除了我,誰也不能給你畫畫!知道嗎?白秋傷也不能!”
“為什麼?”憐兒邊說邊奪過畫仔細瞧著,嘴角開始彎了上去。雲哥哥騙人,還說不給憐兒畫,這不,還得偷偷地給我畫!越想越得意,眼睛不由得眯成了一條縫。
“不為什麼!”雲天夢禁不住誘惑,在憐兒嫩嫩的臉上輕咬了一口。
“那——那總該有個理由不是嗎?白大哥說,做任何事都要講理的。”
“哼!”雲天夢一聽她提到“白大哥”便又不悅起來,拿起憐兒的秀發在鼻前嗅聞著,用輕漫且流露出無限自負的語氣說:“我的話就是必須奉行的真理,多少年前便是如此了,明白嗎?”
憐兒側著頭,咬著唇想了又想,終究也沒弄懂他話中的“深意”,輕輕皺了皺眉頭,隻有無奈地放棄:“雲哥哥說的話總是很怪,憐兒不懂。”
雲天夢捏了捏她的俏鼻,理所當然地說:“憐兒不必懂,隻要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嗯?”
口中輕“唔”了一聲,憐兒將頭埋入雲天夢的懷中,嘻嘻笑著:“憐兒都聽雲哥哥的話,憐兒最乖了。”
有些好笑,雲天夢忍不住揶揄地說:“哦!好像跟我聽說的不太一樣喔!”
什麼?誰又說憐兒壞話?猛地抬頭,憐兒氣呼呼地說:“準是二少爺,哼!他這個人最討厭了,我一向懶得理他。”“好了,看你氣的!”雲天夢拍拍她的小臉,將她重新攬入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頭,“雲哥哥知道就行了,嗯?”
憐兒這才滿意了:“還是雲哥哥好!”
眼神有些茫然,雲天夢喃喃自問:“真的嗎?”
把小金抱在懷裏,憐兒滿臉都是不舍:“小金,回到山中你一定不要再調皮哦!也不要忘了回來看憐兒,憐兒會好想你的!”
小金“吱”的一聲叫,點點頭,並且用手拍了拍憐兒的頭,意在安慰。
“小金!我……真的得不舍你……”憐兒雙手緊抱住小金,好像怕它會突然跑了。
“吱,吱,吱!”小金一邊叫,一邊用力掙脫她,並用長臂指了指山林。
“我明白!”憐兒已有些哽咽,“小金是屬於那裏的。”
小金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憐兒緊抱著它的雙臂。意思是說,那你還不趕快把我放開!憐兒吸了吸鼻子,依依不舍地將小金放下地麵,小金好像鬆了一口氣,向憐兒揮揮手,轉身就向山中竄去。
“小金!”憐兒向前急跑幾步,“你要回來看我呀!”淚水已流了滿臉。
“嘖!嘖!好感人的場麵呀!”陰姬從樹後轉了出來,手中仍舊拿著一塊手帕甩來甩去,腰肢也還在輕輕扭著。
“你在這裏幹什麼?”憐兒抹抹眼淚。
陰姬格格笑,憐兒真覺得那聲音好像是母雞下蛋,她心中又泛起了疑問:“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陰姬的笑臉一下子消失了:“不知死活的臭丫頭,憑你這稚嫩的模樣也想勾引我家少爺?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兩重!”
憐兒生氣了:“誰認識你家少爺!我才不理你這不男不女的人!”
轉身就要回山莊,誰想她剛一動,陰姬迅速向前,伸指在她麻穴上一點,憐兒身體一軟,就倒在了陰姬的懷中。
“臭丫頭,等你見到太上會主時,就知道什麼叫‘後悔’!”陰姬的話狠毒得令人心裏發顫。
憐兒身體不能動,但神智是清醒的,聽到陰姬的話,心裏害怕極了:“放開我,大壞人!雲哥哥,你快來救我呀!”
“你就喊吧!過了今天你想喊也喊不出來。”陰姬把她背在身後,向淮陽城掠去。
他剛走,小金就從樹林中竄出,抓耳撓腮了好一陣,才“吱”的一聲,跑向了白雲小築。
憐兒又驚又怕:“救命……”“呀”還沒說出,就被陰姬點了啞穴。
陰姬有些慌張地抬頭看了看天空,因為他剛才好像聽到了一聲鷹啼。那聲音是天龍會十大鷹使的標誌,他們的坐騎是巨型的黑鷹,這是江湖中人盡皆知的。
又一聲鷹啼傳來,這一次陰姬聽得真真切切,沒等他有所反應,一隻巨大的黑鷹已經飛快掠過他頭頂的樹梢,一個人從空中落下。
一身黑色勁裝,頭戴鷹形金冠,濃眉俊眼,神色之間流露出一股倨傲的味道。
陰姬卻暗暗叫苦,怎麼碰上他了?“原來是龍五使,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在這荒郊野外竟遇到了天龍五使,真是讓人又驚又喜!”他的話裏話外總有點討好的意味。也難怪,十大鷹使中就數這龍五傲氣淩人,最是難纏。
龍五冷哼一聲,絲毫不買他的賬:“本座在空中看到你,還以為是花了眼,你不在太上會主那邀寵賣乖,跑到這幹什麼?”
陰姬心裏已經把他祖宗十八代全罵了個遍,嘴上卻道:“龍五使,咱們都是人家手底下的,還不都是奉命行事,您又何必……”
龍五濃眉一挑:“誰和你一樣!寡廉鮮恥,丟盡天下男人的臉!”
陰姬再能忍耐,此時麵子也掛不住了:“龍五,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太上會主的人,同屬天龍會,你別以為有會主替你撐腰,就能目中無人。”
龍五“呸”了一聲:“屬天龍會?憑你也配!”這龍五別的不說,單那股子狂勁實在是夠瞧的。
“姓龍的,你……”陰姬氣極之下,竟將肩上的憐兒甩在了地上,憐兒疼得小臉兒皺成了一團。
龍五看了眼憐兒,毫無同情之色:“陰姬,她是誰?難道……你也想嚐嚐當男人的滋味?”言下大有諷刺的意味。陰姬氣得快瘋了,但他握緊拳頭,盡力地壓製怒氣。因為他非常清楚,在龍五麵前討不了好處,隻有自取其辱,吸了口氣,他說:“太上會主還在等我,龍五使咱們後會有期!”抓起憐兒就走。
龍五心中一動:聽他口氣,這女孩子是血煞魔要的。可是,那老不修隻好男色,難道和會主有關?別看他傲氣淩人,但心思卻縝密異常,否則他也不會成為飛鷹五使。想到這裏,他毫不猶豫地飛身向前,一把就將憐兒搶在手中。
陰姬一反應過來,又驚又怒:“龍五,你幹什麼?這女孩子和你可沒關係。”
“但我怕她和會主有關係。”龍五說得輕巧,拍開憐兒穴道,“你叫什麼名字?”
憐兒穴道一解,終於鬆了口氣,她跳下地,揉了揉摔痛的小屁股:“我叫憐兒。他偏說我勾引他家少爺,可我根本不認識什麼少爺老爺的!”她的語調委屈極了。
“果然如此!”龍五點點頭,轉向陰姬,“就憑你敢幹涉少爺的事,就該死一萬次!”
陰姬聽他口氣中竟露出殺機,不由得退後一步:“我是奉太上會主命令行事,難道你想抗命不成?!”
不說太上會主還好,他這一提,龍五怒氣陡升:“什麼太上會主!狗屁!早晚我要讓他嚐嚐我銀絞鏈的滋味!”
陰姬一見情形不妙,也顧不得憐兒,轉身就向遠處掠去。
憐兒一見陰姬跑了,歡喜地拍手叫:“大壞人,活該!”
龍五上下打量她:“你和我家少爺什麼關係?”
憐兒早就忘了剛才驚怕的滋味:“我又不知道你家少爺是誰。”
龍五傲然說:“我是天龍五使,我家少爺自然是天龍之主雲天夢!”
憐兒臉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了,她不可置信地輕喊:“是大哥哥。是他,真的是他!”她興奮地抓住龍五,“你真的認識大哥哥?他在哪兒?帶我去見他,好嗎?憐兒找得他好苦!”
龍五有些意外,眼前的女孩似乎和少爺的關係非同尋常:“你什麼意思?”
憐兒小臉兒上充滿了苦澀:“我回那冰洞裏找他,可是怎麼也找不到了!”
“冰洞?”龍五莫名所以,但他沒有再問下去,“好,我正要與會主聯絡!”抖手朝天空打了一束煙花,煙花散裂開來,形成十個光圈,絢麗奪目,很是好看。
“漂亮!”憐兒仰著頭,既是興奮,又是期待,“大哥哥會來嗎?”
“當然會!那是我們鷹使特有的十點星,專門為了與少爺聯絡用的!”龍五解釋。
憐兒緊張得不得了:“我就要見到大哥哥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萬一,他把我忘了,那憐兒可怎麼辦呢?”
有些好笑她的自言自語,龍五緩緩地說:“那也不足為奇,我家少爺身邊眾多佳麗,你嘛——”搖搖頭,“實在是太稚嫩了!我隻奇怪那老變態抓你做什麼?”
憐兒委屈地扁扁嘴:“大哥哥可喜歡憐兒了!”
突然,一陣衣袂破風聲傳來,一道身影如風而至:“憐兒,你沒事吧?”是白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