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沈夫人壓根就聽不進女兒的話。
她怒目瞪著菱兒:“胡說八道!這表兄妹成親的,多了去了!千百年來,都是如此,怎麼就不行了?!”又指桑罵槐:“不要聽風就是雨,那些風言風語,還是少聽一點的好!有些人啊,就是看不得阿娘好,非要讓阿娘跟白梅家斷得幹幹淨淨,她才好受!”
這話,擺明了,就是在數落杏兒嘛!
杏兒冷哼一聲,視線落在遠處的柚子樹上,一言不發。
沈捷沉聲喝道:“母親!跟白梅家斷得幹幹淨淨,難道不應該麼?自從白梅出府之後,白家的人是怎麼對沈家的,難道您心裏沒數麼?說白家的人恨不得將沈家的人拆肉扒皮,一點也不為過!您眼巴巴的將菱兒嫁給白梅的弟弟,這是想要做什麼?兒子說句不敬的話,莫非您這是瘋了不成?!”
表兄妹是否可以成親,這暫且不說,單單那人是白梅的弟弟,就絕對不行!那樣不堪的男人,兩家又成了仇家,日後妹妹還能有好日子過麼?恐怕從洞房花燭夜開始,就生不如死了吧?!
“你,你……”沈夫人被氣得夠嗆,“你”了半天,終於清晰的罵了出來:“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我可是你娘!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東西,你個白眼狼!”
沈捷聽了,心裏超級不爽,任誰被自己的母親這樣罵,也高興不起來。他一言不發的,拉著菱兒就走:“杏兒,帶弟弟妹妹們去侯府,這個地方不能呆了!再呆下去,我真擔心弟弟妹妹們都要被給賣了!”
踏著話音,他跟菱兒已經走出了十來步遠。
“荷兒、睿兒、 兒、翔兒!”杏兒輕輕一揮手,逐一喚了一下沈捷的幾個弟弟妹妹的名字,把他們從呆愣之中喚醒過來,有力的喊道:“跟大嫂去侯府,你們的婚事,大嫂給你們做主!”
十一歲的沈采 率先回過神來,滿臉的陰霾盡數消散,笑得春光燦爛,衝著杏兒飛奔過來,歡呼道:“好哇! 兒實在是太高興了!”小手緊緊的拉住了杏兒的手,就生怕一轉眼,大嫂就會反悔似的。
她可不想跟大姐一樣,被阿娘給賣了,就為了討好娘家,為了緩和跟白家的關係。那個白家表哥看上大姐了,要死要活的要娶大姐為妻,白家的人沒有辦法,拗不過表哥,就以娶大姐為長媳為條件,不再跟阿娘計較白梅的事情。
阿娘原本也沒有答應,可是外婆插手了,說如果不答應的話,以後就跟阿娘斷絕關係。阿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驢給踢了,最後竟然答應了,而且還是歡天喜地的答應了。個中緣由,采 不清楚,但是直覺告訴她,阿娘這樣是不對滴!那個白家表哥,絕對不是大姐的良配!
女娃采 ,很擔心有那麼一天,自己也會被糊塗的阿娘給莫名的就賣了。如今,有大哥大嫂可以依賴,她求之不得。曾經的慈母,在她的眼裏,已然成了洪水猛獸了!
她的幾個哥哥姐姐,心裏差不多也是這樣想的。
杏兒很強勢的,當著婆婆的麵,帶走了幾個小叔和小姑。
“回來!你們回來,不孝的東西!”沈夫人在後麵追趕怒罵,一雙三寸金蓮,哪裏趕得上杏兒的大腳丫?
受杏兒影響,沈捷的三個妹妹,除了大妹妹菱兒之外, 兒跟荷兒都沒有裹腳。連菱兒,早年裹腳的時候,也被思想開明的沈捷數次幹預,將裹腳的要求放鬆了三分之一,沒有裹成三寸的金蓮。最多,也隻能稱為“五寸金蓮”,雙腳沒有被完全廢掉。可以跑也可以跳,可以走遠路。
沈翰聞訊,也連忙趕了過來,在府邸的門口追上了杏兒幾個:“杏兒,你們這是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不要著急,父親給你們做主!”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一定是他那個不爭氣的夫人惹出了什麼禍端!
杏兒幾個停下了腳步。
沈捷迎上前去:“父親,母親要把菱兒許配給白梅的弟弟,兒子絕對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父親怎麼看?”
“是啊,父親怎麼看?”杏兒熱烈附和,聲音響亮,目光灼灼。
汗噠噠,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情啊!
沈翰連忙應道:“為父絕對不會同意!”杏兒那目光怪滲人的,仿佛他隻要表示同意,她就會把他給看得扁扁的。
杏兒就笑了:“如此甚好!弟弟妹妹們,兒媳就先帶回侯府去了,他們的婚事,也請父親允許兒媳跟相公做主!”
沈翰愣了一下,隨即微笑點頭:“如此甚好!為父謝謝你,有勞了!你的眼光,為父信得過!”挑選兒媳和女婿,他不擅長,夫人的眼光他此時已經完全沒有半點信心。杏兒願意管,那簡直就是求之不得!
“謝謝父親信賴!”杏兒欣慰的笑了,跟沈捷相攜而去,速速上了馬車,將空間暫時留給了菱兒幾個。如何抉擇,她絕對不會勉強,就看菱兒他們自己的意願了。
“謝謝父親成全,菱兒就帶弟弟妹妹去大哥大嫂的府裏住一段時間,父親請多多保重!“菱兒幾個跪在了地上,跟沈翰叩頭行禮,淚光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