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八章 一文不值(1 / 3)

炫目的白光,黑色的蚌殼,刺鼻的腥味。海走在海邊,看到了歐雲。

歐雲正坐在海邊哭。她的麵前有一個人。沙子埋葬了他,他隻露著一隻腳。海驚懼地走過去,問歐雲為什麼哭。媽媽不理她,隻是慢慢的撫去那人身上的沙子——那人的臉漸漸露出來——海望去,驚叫一聲。那是歐成慘白的臉——

刺鼻的腥味,眩目的白光——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被鋪天蓋地的黑蚌包圍。這是哪裏?依然是在夢裏嗎?歐雲呢?海四處望,突然看到一個沉默的背影坐在海邊——

一雯?

海捂著還在悶痛的頭坐起來,抬眼望向天空。蔚藍純淨的天空像是寶石在爍爍發光,一片雲彩也沒有,隻有一陣陣輕柔的海風。踢開煩人的包圍自己的黑蚌,腳下是細得像是麵粉的沙子。

遠處,燦爛的陽光下,高大的椰子樹正隨風跳舞。一些叫不上名的紫色的小花正開在海浪追逐的礁石上。

小船正被一根繩子拴在一根直直聳天的礁石柱上,無奈而又倔強的隨浪起起伏伏。

太陽正漸漸地逼近海麵,大概是夏日傍晚時分。

好一個清新美麗的海邊世界?這是哪裏?難道是漫蜜島?

“一雯!一雯!”海衝沉默的背影叫喊。

一雯慢慢地回過頭看到海,眼睛裏閃現出驚喜。她叫喊著海的名字跑來,一下子抱住海,滿臉的淚打濕了海的衣襟。

“海,你在哪裏?我找了好久都沒有見到你!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一雯一邊痛哭一邊大喊。

“傻丫頭!我不是活著嗎?”海的眼裏也閃出晶瑩的眼珠。她撫了一雯的頭哽咽著又道:“一定是可惡的黑蚌把我埋起來了!這是哪裏?”

“噢!好多的黑蚌呀!”一雯把臉放在海的肩膀看著像小山一樣的黑蚌驚歎道。

“嗯,好多的黑蚌……”一陣黑蚌特有的味道突然一下子鑽進海的鼻孔,她心髒一陣緊抽,猛地推開一雯大聲喊道:“朋奇!朋奇!歐朋奇在哪裏?”

“嗬嗬,看你嚇得。”一雯擦了淚笑起來,“他沒有事。剛剛還在這裏,隻是像我一樣找了你兩天兩夜,現在又去小島的另一邊找你去了!”

“噢!這小子真是命大!”海捂捂胸口驚喜道,“嗯?這是一個小島?兩天兩夜?我們都命大!竟然都沒有死!你們沒有事吧!天!我頭好痛!”

一雯微笑著拉了海便走,繞過那小山一樣的黑蚌堆,走過一片紅色的灌木叢,引著她來到一麵石壁前。石壁本是小島中央山的一角,麵向大海和太陽,上麵有幾個不規則的大約一人多高的洞口。

“海!我們這兩天就住在這些洞裏麵。”一雯牽著海的手便向其中一個較大的洞走去。

海跟了一雯進到洞裏,發現洞並不高深。走不幾步,便看到盡頭有一個樹枝搭起的簡陋的“床”,樹枝之上鋪了一層紅色的花瓣。走過去,隻聞到一股沁人的清香,卻並不知道是什麼花。

“這床還蠻不錯的。”海躺到上麵閉了眼笑道,“你和朋奇就睡在這裏嗎?”

“呀!海!你怎麼這樣說!”一雯打了海一下笑道,“朋奇在另一個洞裏麵。他的床可比我們糟糕多了。他說今天晚上要睡到海邊的小船上去呢。”

“噢!對!那條小船還在!”海驚喜地坐起來道,“我以為再被大風吹走了!這麼說,如果天氣一直這樣好的話,我們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一雯輕輕一笑,從洞壁的一個小台上拿出兩個椰子和一個礦泉水瓶,遞到海的麵前笑道:“海,你餓了吧。吃吧。”

海打開礦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望向金光閃耀的洞口,點點頭笑道:“從這裏向外望遠,便是曬滿金子的大海!好驚心動魄的美麗!一雯,你說,在這裏住一輩子也錯。嗬嗬,隻是不知道這個小島的名字!”

“這隻是一個荒島罷了。”一雯微笑低頭坐到海的身邊,也望向洞外的大海。夕陽正一點點的鑽進大海,它的四周升騰著耀目的金色氣體,果然美到驚心動魄。如果不是在這樣的荒島上,怎麼能見到這樣壯美到讓人流淚的景色?

可是它真的隻是一個荒島。

是呀!總不能在這裏浪漫一輩子。這隻是一個沒有淡水,沒有食物隨時可能會被狂風驟雨吞沒的小島。

走吧!等朋奇來,讓他想辦法,一起離開這裏。

天色漸漸黑暗下來,太陽灑下的金線一點點的從洞口消逝。海站起來,對好久沒有說話的一雯笑道:“朋奇怎麼還沒有回來?我想去看看他。”

“海,你不要亂跑。”一雯抓住海的手急道,“我聽朋奇說這島上有毒蛇呢!”

“我不怕!”海拍拍一雯笑道,“朋奇不也一樣嗎?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黑夜裏被蛇咬。嗬嗬,這小子,其實也是怕蛇的!”說了這些,又拍拍一雯的肩膀,轉了身走出洞去。

海越過灌木叢,赤了腳走在溫熱的沙灘上。天空之上,星子從來沒有的晶瑩璀璨,海浪一陣陣隨風而來,好美麗的夜海星空,好浪漫的人間仙境。

浪漫。

嗬嗬。想到這個詞海又忍不住的笑起來。她最了解自己。

最了解自己是一個不浪漫便會死的人。

如果真的能和朋奇在這個小島上一輩子,隻有兩個人,哪將是多麼浪漫多麼快樂的生活!

嗯,嗯!不要多想了,還是先找到那個臭小子再說吧!海拍拍有些發暈的頭,快步的向前走去。她隻是隨著海邊向前走著,也許跟著海浪便能順利找到朋奇。

誰讓他是一條虎鯨呢!

踏著點點的星光,海赤了腳走了好久。驀然抬起頭,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回到了原來出發的地方。因為扭了頭望向島中黑幽高大的山,赫然發現一雯正在洞口升起熊熊的篝火。

“朋奇……”海的心突然一下子揪了起來。小島並不大,自己已沿著海邊走了一圈,可是臭小子還不見!難道—— 一個蜷縮著倒在地上呻吟的歐朋奇像電影鏡頭一樣出現在海的麵前。

“不要!”海低喊一聲,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要哪裏去。海邊沒有?難道朋奇在小山上?在灌木叢裏?在黑蚌堆裏……

噢!對了!小山一樣的黑蚌!

海的眼睛突然亮若星子。她跳起來越過礁石,沙沙沙踩著沙子跑到黑蚌群前。

小山一樣的黑蚌群靜默著像一個巨人。

朋奇會在這裏嗎?不會吧。他好像最討厭黑蚌,他怎麼會躲在這裏麵呢?難道他真的被毒蛇咬到躺在灌木叢中呻吟,快要死去……

“不要!”海大腦一片空白,轉了身正要跑向紅色的灌木叢,可是一個聲音突然輕微的從黑蚌堆裏傳出來。

那是一個壓抑的哭聲。完全是從胸腔中發出,想哭卻又放不開的哭著,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被有理的老爹打了不敢大聲地哭出聲來。

嗯嗯……

這個聲音熟悉而又好陌生?是誰?難道會是朋奇?應該是他吧!這個小島上難道還會有第四人?

海屏了呼吸,仔細地聽去。可是卻突然間又沒了聲音。

海滿心疑惑,抬了腳正要向前走去,突然就聽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響起:“莫鳴海!你這個混蛋!你有種!你竟然敢丟我一個人走!你有種!”喊聲過後,突然便是一陣號啕大哭。

海心裏麵一陣翻江倒海。她用手捂了狂跳的胸口,大步的跑上去,衝進黑蚌群,抱住那個大哭的身體,張了嘴用盡全身的力氣哇哇痛哭起來。

懷裏痛哭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哭聲戛然而止。

“莫鳴海?!他媽的是你!真的是你嗎?他媽的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讓鯊魚吞到肚子裏了!”沙啞的聲音不可置信的傳來。是他!是他!是朋奇!能這樣愛到罵出髒話的能有幾個?

“歐朋奇!你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你一個大男生在這裏哭什麼!我也以為你讓毒蛇咬死了!你嚇死我了!”海哭著笑著,使勁地用拳頭打著朋奇的臉。

“哈哈哈!我們都沒有死!”朋奇抱住海瘋狂地大笑。他在星光下捧住海的臉拚命地看了又看,突然一下子撲上來抱著她親了又親。

海被朋奇衝到地上,頭撞到了那些討厭的黑蚌上麵。又腥又髒又硬的黑蚌!為什麼一下子都跑上岸來?好討厭!

“這些怪東西!”朋奇也被黑蚌臭臭的氣味給搞到浪漫氣氛全無。他扶起海來,撿起一個使勁地向黑蚌小山上摔去,“啪”的一聲,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