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起腳步聲,順勢向門口望去,見到一人走進屋內。
他穿著一身白衣,裹著淡紫貂裘,青絲齊腰,鳳目深邃如黑水晶,絕代的風華從他邁進屋的那一刻,就已經彌漫了整間屋子。然,他的目光在掃過梧桐之時,驀然定住,霎時間,詫異,驚喜,疑惑紛遝而至,齊齊湧上他的美目。
見到是鳳華凰,梧桐趕緊站起身,雖然她仍舊對他把自己扔下南華山的事情感到忿恨,但是眼下救人要緊,她也隻能先將私人恩怨放到一邊。她微微扯動嘴角,衝鳳華凰露出一抹自認為最燦爛的笑容:“好久不見,你……”
她的話還未完,鳳華凰就衝了過來,一把將她扯入懷中,用盡一生氣力將她抱得緊緊的,生怕她在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他俯身貼到她的耳邊,輕輕摩挲,語氣親昵至極:“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麵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梧桐愣在原地,半響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自己被他抱得喘不過起來,這才小心地吱聲:“那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鳳華凰全身一僵,隨即緩緩直起身,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遍又一遍,似是還在猶豫徘徊。
梧桐趁機離開他的懷抱,舉起雙手幹笑道:“我們雖然認識,但是還沒到需要摟摟抱抱的地步,而且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你所說的回來……唔,我想你是真的認錯人了。”
盯著她的眼睛看了許久,那雙熟悉至極的眼中不見昔日半點情愫,盡是陌生與驚疑。巨大的失望瞬間掩蓋他的眼眸,語氣亦隨之變得淡漠:“你是何人?怎會來到這裏?”
他心中暗自冷笑,她還躺在冰棺之中,三魂七魄尚且不知下落,又如何會忽然活過來!眼前這人不過是相貌相似罷了,千萬莫要被表皮所迷惑。
驚於他變臉如此之快,梧桐暗自咂舌,麵上卻依舊一副討好的笑容:“四年前,你將我扔到南華山腳下,難道你都不記得了?”
經她這麼一說,鳳華凰似是有些印象,他的目光在梧桐身上掃了掃:“你倒是長大了,一下子竟然認不出你來。”說到這裏,他又忍不住在她那張熟悉至極的臉上流連幾番,“你身上的這幅人皮是何人為你披上的?”
“這個啊,”她笑著捏了捏自己的臉蛋,“這是我結成內丹後修成的人形,原本就長得這樣兒!”
鳳華凰挪開眼睛,徑自來到桌邊坐下,不再言語,模樣清傲。
梧桐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桐華在麼?”相比這個脾性乖張的大鳳凰,她還是覺得桐華比較好打交道。
“不在。”
梧桐被他幹脆的回答弄得一時語噎,半響方才硬著頭皮繼續問道:“不知他何時能回?”
“不知道。”
梧桐眉角一抽:“那請問他去了哪裏?”
“你不需要知道。”
好歹大家也相交一場,這家夥待人實在太囂張了!梧桐強自壓下心中的怒火,臉上依舊笑若菊花:“不瞞你說,我來這裏是希望能請你們幫個忙,你……”
“無能為力。”
“你都不知道我要你幫什麼,你就知道你自己無能為了!”梧桐深吸一口氣,繼續擺出一副和氣的笑容,“當初我好歹也救過你兒子一麵,不看僧麵看佛麵,你就當還我這個情可好?”
“我將你送到南華山,就已經還清了你這個情。”
梧桐繼續笑:“你,你當初把我那樣子扔到山腳下,我命大沒被摔死就已經很幸運了,你居然還將它當做還情?”
“可你不是沒有摔死麼?”鳳華凰彎腰去撥弄砂鍋中的肉湯,俊美的容顏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非但沒被摔死,還習得一聲武功,結成內丹,修成人形。說到底,我還是幫了你。”
見他這般決絕,梧桐一咬牙,幹脆撩起裙角跪倒在地:“我的朋友被羽霞觀的妖道擄走,現在生死不明,還請你出麵救他一命。欠你的這份人情就記在我身上,日後定然做牛做馬來報答你!”
“我不缺牛馬,”鳳華凰看都沒看她一眼,喚了聲小青,一名身著青衫的女子自裏屋走出來,恭謹地為他遞上一副碗筷。他將砂鍋中的肉湯舀了滿滿一碗,動作優雅,伴著誘人的肉香,真叫人垂涎三尺。
早已饑腸轆轆的梧桐咽了口口水,盡量讓自己不要去注意砂鍋中的食物,繼續哀求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幫我?”
“嗬,從一開始,我就沒想幫你,”他將細瓷白碗放到桌上,用勺子輕輕攪動裏麵的湯汁,“我不需要你的人情,你若識相,還是快些離開。與其在這裏與我耗著,倒不如快些去救你的朋友,這樣還實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