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草爬子(1 / 2)

術員在紅旗林場算是最出彩的了,白天幹活,燃,天到頭不閑著。原因隻有一個,他的學曆和職稱在這最高,不批他批誰啊。

還好林場職工不多,大夥又都是鄉裏鄉親的,不能往死裏批,基本上就是輕描淡寫地說兩句,然後批鬥會就變成嘮瞌會。隻有上麵工作組來的時候,才會動真格的。

即便如此,王技術員也比較壓抑。原本性格就有點孤僻的人,現在就變得更加沉默寡言。所以看到啞巴領著田大康來到他家,也隻是點點頭,然後就坐在炕沿上,兩眼失神地望著棚頂,那裏有一根長長的塔灰,根朝上吊在那裏,無風而動。飄飄蕩蕩,無依無靠。

“最悲慘的生命莫過於此。一切都不能自己左右,這是屬於一個時代的悲哀。”田大康心裏也很有些感慨,然後就抄起地上的一把破笤帚。把那截塔灰劃拉下來:

“王大伯,您是研究樹的。應該比俺們明白,根兒紮得越深上邊的枝葉才能越茂。山上的樹,最後能活下來成材的,都是樹根紮得最深的

這一瞬間,田大康看到,王技術員的眼睛裏麵忽然有了神采,整個人一下子從死氣沉沉中活了過來。

隻是,這僅僅是一瞬間,然後就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換成是誰。天天挨批,心裏的那點銳氣。也早就磨光了。

田大康知道,憑自己的一兩句話,不可能改變什麼,根本問題解決不了。一切都是扯淡。

他的心裏,更加堅定了一個信念:一定得找那位黃主任談談。

隨即把來意說明。王技術員也不吱聲,打開櫃子,從裏麵取出厚厚一遝子本子,遞到田大康的手上。

紙張稍稍有些泛黃,上麵前是一行行整齊的鋼筆字,一筆不芶;而且間或還有一些圖形,畫得是一些根莖枝葉之類。

每頁紙的右下角,都寫著同一個名字:王樹青。

看樣子,這些東西應該就是王技術員早年間學習的筆記。田大康也意識到它對於王技術員的重要,於是小心翼翼收進書包,然後和啞巴走出木屋。

出門的時候,田大康回頭瞧瞧王技術員花白的頭,忽然說了一句:“綠了青山白了頭,王伯伯。等俺把筆記還給您的時候,希望您把這句話寫在最後一頁上。”

回到啞巴的二叔家,睡覺也成了問題,來了三個人住不下,而且還有何惜水一個大姑娘,很是不方便。

最後,啞巴領著田大康出去找宿,何惜水被啞巴的二嬸領著去了鄰居家,然後把鄰居家的老爺們和一個大小夥子換過來,算是對付了一宿最新章節黑鐵之堡。

第二天早晨起來,現下起了小雨。啞巴的爺爺還要留他們住一天。可是田大康已經曠課兩天了。所以還是頂著雨往回趕。

三個人戴著草帽,何惜水披著一塊塑料布,啞巴和田大康則幹脆沒用啥雨具,平時都澆出來了。這點小雨根本不算事。

路過寫著紅旗林場那塊牌子的時候,田大康忽然看到道邊有一個人。手裏拿著鐵鍬,正在山坡上挖坑。看那身影,依稀就是王技術員。

田大康知道,自己已經將一株幼苗,成功地種植到對方的心虱。所以走起路來,步子也更加輕快。

黑妞似乎對泥濘的道路不怎麼感冒;專門到溝邊的草叢裏穿行,身上的狗毛都打綹。緊貼在肉皮兒上。也隻有這個時候,才能真正看清楚它的身材是那麼完美。

等進了林子之後就好多了,有枝葉擋著,能落下來的雨水就更少。而且下雨的時候,林子裏麵的氣息更加清新,無論是大樹還是草。都在默默地汲取著水分,為了生長而奮鬥。

生機就連何惜水這樣的城裏知青,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一點。

田大康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給啞巴他們創造一個二人世界的機會。黑妞走過了一遍,已經能夠在前麵領路,它忽然抖落一下身上的狗毛,就有不少水珠濺到田大康的身上和臉上。

“你這家夥肯定是故意的!”田大康笑罵一聲。就攆著黑妞跑起來。黑妞搖晃著大尾巴,不慌不忙跑在前麵,田大康想要追上它,估計得等到黑妞老掉牙的時候。

他們在前麵玩得正歡呢,忽然聽到後麵傳來何惜水的一聲驚叫,在幽深的林子裏麵,聽得異常刺耳。

“跟啞巴在一起,難道還有啥危險?要是有,也是啞巴哥使壞一。田大康心裏不幹不淨地琢磨著。沒咋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