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說完，於邵沉默了一下，然後說：“不是不感興趣。其實一直以以來，我都希望你可以自己想起來的。因為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昨天我是實在氣不過你老是把我撇到一邊，才主動跟你說的。我想要你知道，不要覺得你麻煩到我，這都是我欠你的。聽到你說夢到以前的事，我突然覺得很怕。雖然你說會原諒我，但如果你想起了我心裏的深藏著的那些陰暗麵，會不會就又討厭我了。”他的聲音低低的，沒有平日裏的那些陽光的味道，卻顯得特別的真實。
平安有點心酸地說：“你還恨你的父母嗎？”當年，那個像刺蝟的小男孩現在已經會用笑容去掩飾他的刺，不會讓它們傷到別人，但那些刺還會不會刺傷他自己，或者隻有他自己知道吧。
等了一會，於邵帶點空洞的回音的聲音才從門那邊傳了過來：“我從來沒見過我的爸爸。記憶裏都是媽媽的一個人的樣子。我的媽媽常常喝得很醉的回來，還像瘋子一樣的發瘋。在我懂得問為什麼之前，我的媽媽就把我丟到孤兒院了。她隻給我留下了一句話——‘與其跟著我一起挨苦，在這裏你會幸福點’。你問我恨不恨他們，我想應該是不恨的。但他們對我的影響，尤其是我媽媽給我留下的這一句話，已經刻在我的骨裏頭，不可分割了。所以，你明白我為什麼那麼的討厭小玉他哥哥的那種處理方式了吧。”
“司徒白跟你的媽媽選擇了一樣的做法。所以當年，我說我和哥哥‘與其兩個人一起痛苦，還不如讓我一個人留下來比較好’的時候，你才那樣的生氣。”平安說道。
“是啊。”於邵笑笑說，“那時候就真是個呆瓜啊。”
“但你現在變了很多，以前的那隻刺蝟一樣的人，現在變成了一個陽光得好像從來都沒有過痛苦一樣。這中間到底發生過些什麼事啊？”平安好奇地問。
“不就是你失蹤的事麼。我整整一個月都沒有說話，就是在反省自己。經過那事後，我就覺得自己長大了，也會學會用笑去掩飾心中的苦了。”於邵說。
“那麼，從結果來看，我失蹤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平安想到睡覺之前他們說的那一番話，說道。
“完全不能這樣算！”於邵反駁道。雖然她不怎麼說自己的事，但於邵也大概能想象得到，她的日子一定過得比他苦。
“嗬嗬，現在輪到你不認同了。”平安輕鬆的笑笑說。停了一下才繼續說：“於邵，你有沒有想過要去找你的媽媽？”
“沒有。她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了，我再出現隻會給她帶來困擾吧。”於邵說。
“但你不想她嗎？”平安問。
“不想。”於邵毫不猶豫地回答。
“為什麼？”平安又問。
“答案請參考第一個問題。”於邵笑笑說，“怎麼突然覺得你有點像記者，問題都那麼的尖銳。”
“我隻是想了解你而已。”聽他這樣說，平安也知道他不想再說下去了，就問了個絕對不會讓他為難的問題：“現在幾點了？”
相互沉默了一下，於邵才大笑出來：“哈哈哈……你這問題也轉得太快了吧。”他的聲音很亮，在黑夜裏聽著特別的刺耳，但這是平安第一次聽到他那樣毫不掩飾的大笑，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無論他心裏是不是還存在著一個感情的黑洞，隻要還能開心的大笑也就沒關係了。
“你別笑了，先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好決定要不要再睡一會。”平安說。
“五點多了。如果你已經不困了，就別睡了。我們起來吃個早餐，到六點就有車回去了。”於邵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鍾說。
“你不用再睡會兒嗎？”平安起來開了燈後問。
“不用了，我本來就睡得少。就算你剛才不叫我，我也快自己醒過來了。”於邵也打開房廳的燈說。
他們就各自準備了起來。後來臨出門的時候，於邵又找出了個大袋子從書房裏裝了一大袋子的書，把平安嚇了一跳。於邵看到平安那瞪大的眼睛，安慰道：“放心吧，以後多的是時間。這學習的路還長著呢。”吸取了昨晚下廚的經驗，他們這次都很有默契地選擇了到外麵去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