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美人正獨個兒帶著侍女從禦花園中懶洋洋向著凝暈殿走來,誰知剛走到殿門口,便見裏麵有一人旋風也似地衝了出來,險險將她撞個滿懷。
張美人壓根沒看清是誰,再想不到會是趙禎,不禁撫著胸口啐道:“作死呀,慌慌張張趕著去投胎麼!”說著,輕輕整理著鬢邊散亂下來的青絲。那人壓根不理會她,仿佛沒聽見一般,急急跑得遠了。
張美人身旁的侍女,忍不住一臉震驚與訝異,低聲向著張美人道:“那人——仿佛是——是官家!”
“什麼!官家?”張美人大吃一驚,抬起頭來極目遠眺,瞧得仔細了,果然見那人影正是趙禎,卻不知為了什麼事,他竟跑得如此飛快,難道是因為方才的奏章中有什麼緊急軍情不成?但那也可以急詔大臣來商議,他自己何必胡亂奔跑?瞧他跑的方向,像是要出宮去。張美人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有什麼事情,令得一個君王奔跑得連威儀都不要了。
張美人不解,展昭更不解。他剛從宮外出來,正往趙禎日常所慣待的凝暈殿走去,卻迎麵見一人急急奔來,正是趙禎。
“皇上,你怎的一個人都不帶,自己在這裏狂奔——難道宮中來了刺客?”展昭急忙迎上去,目光直視著趙禎的後方,瞧瞧可有什麼可疑的人追將上來,可惜,除了道旁綠樹婆娑,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趙禎腳下更不停頓,一邊向宮門處跑著,一邊氣喘籲籲道:“朕——朕要出宮——”
展昭見趙禎連停下來說句話的工夫都沒有,當真以為發生了什麼急事,隻好跟在他身旁放慢了速度一起跑,邊跑邊問道:“皇上,發生了什麼事?你出宮要去哪裏啊?”
“朕——朕要去延——延州!”趙禎累的不行,喘息更急,邊跑邊說話,果然是對肺活量的大考驗啊!要知道他成日隻在這皇宮大內裏生活,換句話來說,便是足不出戶,平時根本很少鍛煉,更不會武功,現下已全力跑了這許久,不累才怪呢!
“去延州?去延州做什麼?難道是延州戰事吃緊?”展昭說著說著,心內感動的不行,以為這位皇帝憂國憂民已到了如此境地,竟然想要禦駕親征——等等,禦駕親征?!!這也不對啊,他就一個人,且別說他跑不跑得動吧,就算跑到了,也無益於事啊!想著忙接著道:“皇上,即便如此,你也不用這麼急啊,邊境自然有將士守著,你為何要去犯險?難道你要這樣一路跑著去?”
趙禎喘不過氣了,顧不上答話,連連擺手。
“皇上,你且停停,禦駕親征是大事啊,你怎能這樣一人跑著去?要去也要先找大臣們商議了,再帶上大隊兵馬護著你去啊!”展昭以為這個皇帝已經急傻了,怎的行事如此荒謬。
趙禎終於停下了腳步,彎著腰兒直喘氣。春天,雖然天氣暖和,卻也還有些微涼,但他已跑滿身大汗淋漓了。喘息了片刻,這才一臉欣喜地望著展昭道:“朕要去延州!”
“臣知道,知道你要去延州——”展昭目瞪口呆,從來沒見過趙禎如此失態,即便是當年安心“死”的時候,他也沒有這般瘋瘋傻傻啊。
“蠢材!”趙禎忍不住罵道:“朕幹嘛要禦駕親征?丫丫滴,就李元昊那小子也能迫得朕禦駕親征?等西夏人口再翻幾倍卻還有些可能!”趙禎一激動,連安心的口頭禪都搬了出來。
“那——”既然不是為了邊境戰事,展昭更想不通到底有什麼事能令趙禎如此“激動”了。
趙禎跳起來,緊緊握住展昭的手道:“安心!是安心啊!她在延州!”
展昭聽見這句話,頓時如雷轟頂!安心在延州他自然是知道的,卻不知道趙禎從何處得知。按理說,知道安心還活著的人並沒有幾個,而這些人,也不可能接觸到趙禎啊,到底消息是從哪傳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