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仲淹搖了搖頭道:“我看不行,萬一那李元昊隻是誘兵之計,掉個頭兒又打到延州來,那又該如何?”
“讓探子們再去探!一定要探到詳實的消息回來!”韓琦揮手讓那探子退下,目視範仲淹道:“若是真的,這兵我一定要調,否則謂州就保不住了!”
範仲淹拈須皺眉不語——如果真像韓琦所說,李元昊是因為要攻打渭州,生怕延州兵馬前去救援才設計將自己毒倒的話,那他為什麼不直接來打延州?延州的戰略位置可比渭州重要得多啊!
韓琦此時心亂如麻,也不再追究安心等人的來曆了,對著範仲淹胡亂拱了拱手,緊趕著出去準備調兵去了。
“你——怎麼看?”範仲淹忍不住開始詢問安心的意見,他明白這個女人頭發雖長,見識卻也不短,是以絕不敢小覷了她的意見。
安心還未答言,卓然在旁道:“李元昊的舉動還真令人難以猜測,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知道這毒藥毒不死你們。”
江傲點點頭道:“很明顯,他若是覺得有把握毒死你們,這回就該兵打延州了!但他沒有,那就隻有兩個意圖了。”
範仲淹急問道:“哪兩個意圖?”
江傲挑了挑眉道:“其一,以攻打渭州為餌,誘出延州大軍前去救援,爾後調頭再攻打延州。這是方才你們的猜測。其二,他仍是以攻打渭州為餌,但引誘上鉤的目標卻不是延州,而是延州前去救援的大軍!”
“此話怎講?”範仲淹不解。
“李元昊最喜歡在半路上設伏截擊了。”江傲冷然一笑道:“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範大人忘了上回三川口之戰是如何打起來的麼?”
“或者他的目標根本便是渭州呢?”慕容修插了一句道。
卓然眯起了眼,皺著眉頭道:“若是這樣,恐怕李元昊的野心還真是不小。大宋的精兵良將全都聚集在宋夏邊境,而關中地區的軍力卻十分薄弱,他若是能夠攻下渭州為據點,下一個目標隻怕便是長安了!”丐幫勢力分布頗廣,卓然自然知道大宋兵力的大致分布。
範仲淹聽了站在原地團團亂轉,唉聲歎氣道:“那怎麼辦?渭州到底是救還是不救?救,也許便中了李元昊的奸計。不救,渭州守不住長安也危急!”
“我看不要緊,渭州也沒這麼容易便能攻下,即使攻下了,再調兵圍剿,隻要兵力足夠,也許還能一舉殲滅李元昊大軍。”慕容修沉吟道。
範仲淹拿不定主意,歎道:“此事我先上報給經略安撫使夏竦吧!瞧瞧他究竟是個什麼主意。”
“夏竦?就是那個隻會吟風弄月,填詞享樂的家夥?”安心忽然問道。
“是。”範仲淹哪裏理會安心問這個做甚,胡亂應了一句。
“哈!就是那個在涇州大發榜文,聲稱有得李元昊首級者,賞錢五百萬貫,爵西平王的家夥吧!”江傲說著說著,與卓然對望一眼,俱都忍不住臉上的笑容。
“怎麼?”範仲淹一臉茫然之色。
安心強忍著笑解釋道:“咱們一路上行來,到處都聽到這個傳言。據說李元昊看到了夏竦發放的榜文之後,命人夜入涇州城,故意遺箔於市。路人多有拾得的,展開一看,上書:有得夏竦頭者,賞錢二貫文!”
範仲淹一聽,也不禁莞爾。這個夏竦最是個聰明伶俐,心機靈巧之人,他填的詞是一絕,隻可惜嫉賢妒能又豪奢放縱。在東京時他往日出門,都要把兩輛車馬連起來,中間用所費數千兩的錦帳遮蔽,他自己就躺在錦帳之下招搖過世。
據說此人還待人刻薄,有回他問自家仆人:“為何寇準豪奢與我相似,世人多稱許他,獨對我頗有微詞?”那家仆道:“人家寇相爺當年在效外飲宴,見一卸任縣令路過,尚能招來同飲,您老人家把出京入京的士大夫都得罪挖苦遍了,哪個能說你的好呀?”夏竦聞言倒也沒發怒,但放縱仍如往夕,死不悔改。
範仲淹想著便搖了搖頭,皇上派這樣一個隻會紙上談兵的家夥來做安撫招討使可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