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層公寓 第七十七章 換零錢
有一天我上街辦事，從一個始發站上了一輛公共汽車，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也尾隨著我上了車。現在的公共汽車都是無人售票，女孩站在車門口，翻了半天口袋，也沒翻出零錢，隻翻出了一張50元的紙幣。
這時車開動了，她就坐在了車門旁邊的一個座位上。
這張錢顯然太大，她就是從頭坐到尾也不一定能找夠49元錢。所以車行駛了一段路，司機在一個副食店前麵停了下來，讓女孩下去換錢。
女孩下去換錢，等了一會兒不見人出來，司機大按喇叭，可因為女孩的東西還在車上，又不能走。這時，我前麵座位上的一個人說：哼，她不買東西人家肯定不會給換錢的。”我後麵的一個人也接著說：是呀，說不定副食店的老板還要‘宰’她一下，買的東西要貴上許多！”司機也說：“不知道她看沒看見門口掛的報紙——買份報紙不就行了？她腦子一定不夠用！”……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終於，那女孩從副食店裏拿著一把零錢出來了，她投了一塊錢，回到座位上。我前麵座位的那個人問她：“你買了東西了吧？”我後麵的人肯定地就幫她回答了：“我就知道，不管買啥東西，都要貴！”司機說：“你也沒買份報紙，才五毛錢……”
女孩看了看四周的人，說：“那老板人挺好的，我一說換錢人家就給換了呀，我什麼也沒買。”
這個結果可能太出人意料了，大家都住了口。過了幾站，女孩下車了。我前麵的那人又哼了一聲，說：“還是漂亮女孩好辦事呀。”我後麵的那人也附和說：有句話說漂亮女孩的臉是萬能通行證——如果是我，不買東西是換不到錢的。”司機說：“她也太摳門了，連張報紙也舍不得買——不過，她對老板笑一笑，那老板骨頭就要輕半斤呀……”
我一直沒說話，他們都不知道，我就是那家副食店的老板，當時守店的是我妻子。因為毗鄰公共汽車站，我們不知道為別人無條件換過多少次零錢。我很想對他們解釋一下，但我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我怕我下車之後，議論我的話會吞沒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