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逸明將他們兩人的動作全收入眼底,神情自若的跟王公重臣閑聊。
一群歌姬上來獻完舞,唐良大歎不過癮,太安王附合道:“靡靡之音不適合我大韓之氣,早聞二世子劍世超群,不如借此機會讓各位大臣位一飽眼福如何?”
唐良心中暗笑:但凡見過他劍法之人,都已經去了另一個國度。臉上笑容不減半分,起身回道:“王爺玩笑了,這宮宴之上我若是從身上帶出把劍來,豈不是壞了祖宗立的規矩,君前帶兵器那可是要被處以死邢的。”
韓逸明聞言,挑了挑眉,似乎也來了興致,對站在身旁侍奉的公公吩咐道:“去取青龍劍來。”
此情景,群臣中不乏拍巴結之人附和道:“皇上獻寶劍,二世子獻藝,想必今日宮宴之事定能成為後世佳話。”
太安王心中暗笑:能讓韓逸明死在唐良劍下,又有這麼多王公重臣在場,唐良失去了繼承皇位的資格。
“這劍法了隻不過是想強身平日裏練著玩的,哪稱得上劍藝超群。皇兄這把青泉劍倒確實是把絕世好劍。今日借此劍一舞,臣弟此生足矣。”唐良步出席位走到殿中央接過安天民雙手遞上來的青泉寶劍。
劍一出鞘,隻覺劍身發出幽幽綠光,沁人心骨。
他纖長有些蒼白的手掌輕握劍柄隨空一劃,劍氣劃過空中發出青鳴之聲甚是好聽。
他第一式用的是雪山派的梅花劍招。是以劍法中夾雜了不少梅花、梅萼、梅枝、梅幹的形態,古樸飄逸,兼而有之。梅樹枝幹以枯殘醜拙為貴,梅花梅萼以繁密濃聚為尚………劍招有時招式古樸,有時劍點密集,劍法一轉,便見雪花飛舞之姿,朔風呼號之勢,出招迅捷,宛若梅樹在風中搖曳不定,亦有塞外大漠飛沙、駝馬奔馳的意態。
橫劍當腹,一招“雪擁藍橋”勢;劍尖斜指向地,一招“木葉蕭蕭”;再一招雨打飛花,丹鳳朝陽、衝天掌蘇秦背劍、洗劍懷中抱月、迎門腿反劈華山、提撩劍白鶴舒翅、破碑腳、黃龍轉身吐須勢、上步雲邊摘月……這一路路劍招,飄逸無倫。
他頎長完美的身姿著一襲淺紫色的衣服,配上這青泉劍的幽幽綠光。清雅閑適,卻又帶著一點點淡漠,一點點孤傲,一股子出塵脫俗的仙氣。
景象奇美讓王公重臣們看得癡迷。劍本是傷人利器,竟能在他手中變成如詩如畫的美麗景象。
唐良使出最後一招‘雁回祝融’,劍尖直向韓逸明而去。
“二世子一人舞劍好像沉悶了些,不如讓末將來陪您!”右邊第二座的韓衝一個躍身衝上來。
“二世子一人舞劍好像沉悶了些,不如讓末將來陪您!”右邊第二座的韓衝一個躍身衝上來。
“將軍空手與我對劍豈不吃虧?”唐良隨手把劍一擲,那清泉劍便插入大理石地板中,幽綠的青光依舊。
拳招霍霍,殺氣彌漫。
突然有個小太太監氣喘籲籲麵色慘白的跑進殿來結巴著稟報:“皇……皇上……不不不不好啦……有大批叛軍正在強攻正南門,怕是……怕是不久就攻進來了。”
臣子們個個如驚弓之鳥,卻無人敢起身離席,個個都偷瞄著皇上。
隻見韓逸明半依在龍椅上,星眸微閉,跟本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
韓衝一聽叛軍殺來的消息,愣在當場,不小主胸口被唐良擊中,吐出大口鮮血來。
太安王突來的笑聲劃破了這片死寂,回蕩在殿堂間,笑聲裏充滿了得意和張狂。
“皇城被攻破,皇上身陷險境,王爺不為皇上解燃眉之急,反倒放聲大笑!”韓衝手捂著中掌的胸口,與太安王怒目相對。
上官豪起身緩緩走到殿中央,開口道:“皇上,臣覺得這廝殺聲勝過絲竹之聲百倍,一時忘形,還請皇上恕臣禦前失儀之罪。”抬眼見韓逸明沉默不語,他心中喜悅之情更甚,繼續道:“既然……皇上不願意赦免臣的罪,那臣隻好自己做主了。”
|“太安王你盡敢以下犯上,今天我就替皇上了解了你這個叛臣!”韓衝怒吼一聲,拔出先前唐良擲入地板的清泉劍朝上官豪的命門攻去。
上官豪絲豪不將他放在眼裏,腳步微微向左移出半分,便避開那刺命的一劍。
韓衝哪肯就此收手,拿出十成功力招招都意圖取上官豪性命。
隻見寒光一閃,上官豪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劍長三尺,劍身薄如蟬翼,如一條靈蛇纏在清泉劍身上。
韓衝想用勁將它震開,可那靈蛇劍尖如蛇頭般延著清泉劍身而上,直直往他握住劍柄的虎口襲來。他靈機一動,借力在空中翻轉,才甩開靈蛇劍的纏繞。
雖未被它傷到,卻也是險象還生。
“韓衝不得對太安王無禮!太安王可是韓氏的大恩人。如果當年沒有王爺出兵相助,韓氏一族早遭滅門。”一直坐在龍椅上靜觀全局的韓逸明適時開口。
太安王的靈蛇劍在離韓衝咽喉兩寸處即時收回。
韓衝惱恨自己功夫不濟未能替皇上除去太安王,反倒讓皇上委曲求全,他坐回席上憤憤的抓起酒壺猛喝了一口。
這時又有一位身染血漬的禁軍跑進殿來稟報:“啟稟皇上,叛軍已攻破皇宮正南門、北門兩處,正往大殿殺來!”
此刻殿外長長的石階上傳過來一片廝殺聲。
與殿外的混亂相比,這殿中一麵死寂,唯有那銅碗口粗的宴燭不時發出火星綻放的叭叭聲。
韓逸明聞言麵如死灰,頹然坐在龍椅上,用無力的手揮了揮示意讓這位傳信的禁軍退下,轉而對太安王說道:“說來朕能坐上皇位,完成祖上遺願,全得有王爺的相助。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這皇權……也理應分一半給王爺才是,這酒敬王爺。”
語畢,韓逸明執杯恭敬的彎腰獻酒,朝堂大臣隻當皇上被逼宮不得不做此全宜之事,唯有唐良將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盡收眼底。
“半個皇位有什麼意思?既然你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就把這你手中的皇權一並送給本王,本王念你懂事也會保你一世榮華富貴!”上官豪見局勢已定,江山大權近在眼前,也無需跟韓逸明虛情假義。
“恭喜王爺,不知王爺是否賞臉與在下同飲此杯?”唐良俊美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將酒杯遞到上官豪麵前。
“今日本王大誌得償,也多得二世子相助,理當盡飲此杯。”上官豪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二世子你竟然背叛皇上!於上官豪狼狽為奸!”韓衝忍無可忍,從桌案上一拍而起,提劍正欲向唐良刺來。
唐良將手上的空酒杯輕輕一抵就擋住了韓衝刺來的劍,冷笑道:“明知功夫不濟卻要跑出來送死,念在你一片忠心,就饒你一命。”說話間那劍已被他用內力震成幾斷,韓衝握劍的手背成青紫色,下一秒就裂開來,幾乎可以見到裏麵的白骨,血肉模糊,十分恐怖。
上官豪笑得極度狂妄:“哈哈哈……好好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這皇宮已被本王的軍隊攻陷。本王不願意為難各位,若想跟隨本王的請出席,本王保他加官進爵榮華一世!”
有幾位大臣麵帶猶豫,竊竊私語一番之後起身出席站在上官豪跟前行跪拜之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才一會功夫就有好幾個大臣相繼投靠了太安王。
他們都知道,在朝為官想要榮華富貴就得先保往這條命。
上官豪笑得越發猖狂。
笑著笑著,隻覺胸口一股悶熱直湧喉嚨,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血來,他不解的望向唐良。
唐良對他視而不見,起身恭敬的對龍椅上的韓逸明道:“恭喜皇兄。”
韓衝見上官豪腳步虛浮,趁機上前將他製住,奪了他的靈蛇劍,連同清泉劍一起遞給公公,又笑道:“唉呀,公公可否讓人送盆清水來好讓我洗洗,這糧漿粘糊糊的。”說完又折身走到唐良身邊,拍著胸口笑道:“這寒冰蟬絲護手真不耐,如果剛才沒這寶貝隔著,我的手可真的要報廢了,嗬嗬嗬……送我可好?”
唐良知道這朝衝個性爽直,雖然腦袋少根筋卻極為忠心,便應了他:“看你對皇兄一片忠心,以後也少不了要高升了,就當是賀禮吧。”
上官豪見此情景知道是中了唐良與韓逸明的計,心有不甘:“就算本王死在你們手上,殿外全是本王的將士,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半依在龍椅上的韓逸明聞言,臉上揚起一抹笑,帶著輕蔑和嘲諷的掃了上官豪一眼。微微側身對身旁的公公吩咐道:“讓下人們把殿外長廊上的燈全都點亮堂了。朕,要與眾卿家一同去殿外看看太安王的將士。朕也很好奇他們到底有多大本事,能把朕的皇宮都給攻破了!眾愛卿,今日也許已經是我們君臣飲宴的最後一次,願陪願留隨你們自願。
話音剛落,殿上又是一遍竊竊之聲。
“臣遞,願誓死追隨皇兄!”唐良先站出來。
“末將早已將性命交付給皇上,皇上說去哪,末將就去哪,粉身碎骨,再所不惜!”韓衝目光炯炯。
相繼有幾位大臣向韓逸明表明忠心;有不少見先前投靠太安王上官豪的風駛駝又轉回來;有的則想到殿外全是太安王的軍隊,攻進殿隻不過是遲早的事,於是依舊力挺太安王;也有少數低首不語的,內心算計著等局勢明朗些再做選擇。
“那,就隨朕出去好好看看吧!”韓逸明親手將殿門推開。
入眼處所見,燈明如白晝。殿階前的將士們見此全齊刷刷的跪在地上,口中大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哪裏有太安王軍隊的影子?連半個都沒有!
“今日,是你們用血肉之軀捍衛了我韓氏基業!是你們捍衛了我大朝氏的威嚴!你們都是我的好將士!都是我的恩人!今日之恩,我永記於心!敬你們!”韓逸明將公公呈上來的酒一飲而盡。
高呼萬歲的正氣之聲響徹了整個皇宮。
“那些人,皇上打算如何處治?”今晚第一次開口的張太傅目光掃了一圈神情各異的眾臣,詢問著韓逸明。
“不為我所用者,留也無用,殺。”韓逸明輕鬆一句便是別人的奪命符。
張太傅聽了微微含首,又問:“方才有幾位未表態的大臣……”
“朕若現在一並殺了他們,恐朝庭動蕩,暫且留著他們性命,永不升遷。先前見風駛駝者,暫且留他們小命,不過官階得換一換,一率派去當個閑雜小官。”韓逸明說完轉身迎向走向他走來的唐良。
“皇兄心中大患已除,臣弟也應該走了。”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唐良深明此話,時局已定他也沒必要再留。
韓逸明微微含首應允,知道唐良洞息世事,他假裝挽留隻不過是浪費彼此表情罷了。
“皇上,二世子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若能歸朝庭所用,對皇上、對大韓天下也是有利的,為何不把他留下?”韓衝隻有一片忠心,哪知道人心最是變幻無常。
“寶劍雖好,用起來順手可以給敵人致命的傷害;用得不好也會讓自己致命。”張太傅說得語重心長。
韓衝一臉迷惑。
韓逸明沒有應答,隻注視著唐良漸行漸遠的頎長身影,目光閃爍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