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被下咒的人懷孕的話?”既如此,是不是說當年所有的事都是他刻意為之,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是在把她打入冷宮的時候,還是廢後的時候,亦或是更早之前?莫非他不是不愛她,而是……
天少幽幽地歎口氣,眼神漸漸迷茫,似透過寢殿的牆壁看向了遙遠的地方,他妖豔的臉上出現這種神情顯得格外的不協調。“胎兒會在三個月後變成死胎,到時候被下咒的人的靈魂會消失。不,也許會回到原來的時空。”
“死胎?靈魂消失?”言暖震驚地看著天少,原來如此,太廟祭祖的時候衛紹崢就知道了她懷有身孕,卻一直都沒有讓她打掉孩子,那時他是在猶豫吧,是在做最後的努力吧。可是他為什麼不說呢?為什麼不讓她知道這一切,為什麼寧可讓她恨他也不說呢?
天少慢慢收回視線,臉上那種懷戀的神情也隨之消失。“寶石手鏈、翡翠鈴鐺耳飾、象牙絲宮扇、鑲嵌這三樣神器的托盤,現在所有的神器都已經集齊,你的詛咒被解開,身上也有了汜蘭族的血,穿梭時空的條件都已齊備。隻要在月圓之時,月光打在塗滿鮮血的神器上,就可以穿越時空。神器隻能帶走兩個人,我是要走的,你要不要一起走?”
言暖垂眸不語,來到異世之後她一直希望能回到現代,能回到家人身邊,做回堂堂正正的裴暖。揭發會長不可告人的行為,揭發時空委員會陰暗的一麵。可是在這裏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她還能保持著當初的單純心情回到現代嗎?衛紹崢、風徽寧、言大人、言夫人還有她的女兒風嵐,她真的可以拋下這一切獨自離去嗎?
記得她被選入時空修的時候,教官給他們上的第一節課的課題就是“置身事外”,時空修複員是人不是神,不要看到了別人的疾苦就忍不住做一些不該做的事。不管去哪個時空修複曆史,不管修複曆史的時候遇到哪些人,發生哪些事,都要記得他們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任務結束的時候必須離開,多餘的感情隻會讓自己痛苦。她一直謹記著教官的話,在五年的時空修複工作中,她從來沒有和異時空的人發生什麼糾纏,也不曾有過離開時的猶豫。
可是現在不一樣,她以為自己再無機會回去了,她以為這裏就是她要生活一輩子的地方。她放下了太多的感情,她投入了太多的愛恨,這些愛恨已經融入到了她的血骨之中,難以分割。突然之間有人告訴她可以回去的,可以像以前一樣修複工作結束就回家。當打開家的大門後,門內也許依然是母親慈愛的微笑。她卻沒有預料中的狂喜,反而猶豫躑躅起來。
天少看出了她的遲疑,還有不到半個月她就要嫁給風徽寧了,在這個時候讓她做出選擇,卻是有些為難她。“你好好想想吧,等想好了告訴我,我和釋修就住在城南。”他重新把手鏈套回腕上,“仔細考慮一下吧,我等著你的消息。”
釋修清冷的眸子裏閃過不忍之色,想說什麼卻隻是對著她鼓勵地笑笑。隨後和天少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走了。
言暖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腦中的思緒攪在一起,亂糟糟的猶如一團打滿了結的亂麻。現代生活的片段和在這裏生活的片段不斷交織在一起,一會是母親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對她說“暖暖,回來啦?”,一會是風徽寧溫柔地對她說“暖暖,成為我的皇後吧”。一會是同事信任的眼神,一會是衛紹崢抱憾痛苦的神情。“媽媽,你告訴女兒,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