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一章 奪食與落崖(1 / 2)

陳家村,溫家。

“偷吃我的東西?好你個溫染,膽兒肥了!”

殘破的小屋內,弟弟溫華豎起眉頭,怒氣衝衝朝著炕邊身板瘦小的姐姐溫染大步走去。

奪過她手中的粥碗,他滿眼厭惡,聲音尖銳地吼道:“這可是爹爹留給我吃的東西,你有什麼資格來碰?”

溫染怔了一下,目光清透地掃視著屋內剝落的牆皮和一磚一瓦,鬱結地皺了皺眉頭。

家雖清貧,但吃的方麵勉強能過日子。溫華有力氣斥她,也不差這一碗稀粥啊。

她低燒四天,腹中滴水未進,如今餓過了頭,再不進去食恐怕身體撐不住。

溫染搶回碗,稀粥溢掉了許些,她好笑地看著親弟弟溫華:“溫華,你現在也不餓吧?我是爹的女兒,肚子餓了憑什麼不能碰?不過一碗青菜粥,野菜還是我親自進山摘,粥也是我親手熬,何來爹爹留給你吃一說?”

溫華呆了一下。

溫染今日的聲音清脆鏗鏘有力,是他多年來第一次聽到。他盯著她巴掌大的臉蛋看,一時喉嚨噎著。

溫染見他發愣,大口咽著稀粥。自從四天前她醒來,看著椅破桌殘家徒四壁的家,她便知道從此她的日子會很清貧。

不過喝了幾口,碗被蠻橫地扯開,熱滾滾的粥糊了她一臉。

“啪!”的一聲極響。

是溫華蠻橫地奪過她的碗甩碎在地上,他惡狠狠瞪著她,想著她今兒個膽子肥了竟敢對自己大呼小叫,轉身跑了出去。

溫染拿出帕子擦擦臉,心裏有氣堵著,出不來也咽不下去。

她準備收拾好自己一番,出去找那混賬弟弟講講道理。可很快,她看到溫華折了回來,身後跟著一人來。

溫染秀眉一皺。

此時溫華讓開了身子,身後是她爹,被村內人稱溫秀才的溫郝明。

“爹,你看她!把我要吃的東西給搶了,剩下的不還我,還把粥灑了把碗給砸了!”溫華惡人先告狀,指著她的鼻子說的振振有詞。

溫染早就看這個混賬弟弟不順眼,狠狠擦去嘴邊的糊粥,看向她爹溫秀才道:“爹,明明是他自己把粥給灑掉,把碗給砸了,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溫郝明臉色好不難看,竟問也沒多問,劈頭蓋臉就罵了出來:“你把你弟弟溫華的東西給吃了?你作為長姐不知道要多謙讓弟弟,照顧弟弟,如此不懂事!”

“爹,女兒也是人,也會餓。女兒已經四天沒有…”

“你給我閉嘴!”

溫秀才打斷她的話,態度不容質疑和拒絕,“還不快向你弟弟道歉,把地上的東西打掃幹淨?要徒惹村裏的鄰居笑話你爹我養這麼一個懂事的女兒,好給我丟臉是不是!”

溫染瞥了溫秀才一眼,看著躲在他身後幸災樂禍,衝著她頷著下巴笑著的溫華,緊緊握住了拳頭。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她定了定眼,目光清透冷漠地看著她爹:“菜是我摘的,粥是我熬的,我理應吃。粥是他灑的,碗是他砸的,就該他收拾!”

溫秀才從未想過,有一天膽小懦弱的大女兒會有強勢的一麵來忤逆他的命令。他氣的手臂哆嗦,揚起巴掌衝著她的臉蛋打去。

溫染倔強地閉上眼睛,等了片刻,那巴掌卻堪堪停在她臉蛋幾公分的距離。

她睜眼一看,原來是村裏玲大嬸來了,她手裏拎著一條大魚。

“喲,溫秀才這是幹嘛呢繃著一張臉?”

玲大嬸把魚遞給他,瞄了溫染一眼又笑道:“快看看這魚,我家老頭子今兒個打多了,尋思著拎兩條來給你做下酒菜。”

溫郝明貴為秀才,被村民們愛戴和敬重。他不常以暴躁的性子麵人,便有不少村民巴結著往家裏頭送東西來,今兒個也不意外。

溫染雙手環胸,靠坐在炕上盯著他爹看。他接過魚,客氣笑著對玲大嬸道:“正好我家大丫頭今兒個貪,吃了溫華的晚餐,我害怕華兒餓著尋思外出一趟,沒想到玲叔有心了。”

溫染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她捋了捋耳際的青絲,坦然自若。玲大嬸笑嗬嗬地看了她一眼,也沒多說什麼,和溫郝明聊了幾句家常,很快就回去了。

溫郝明變臉比翻書還快,人前腳一走,他遂臉色陰沉下來。

“死不悔改!”他眼神陰測測地死盯著她,壓抑著怒火:“別以為今日有外人出麵我便不敢將你如何,明日午時你若不挑十擔水回來,這幾日別想吃家裏一粒大米。”

狠話撂下,他拂袖帶著溫華離開。

溫染早知這個結果,為此並不感到委屈。她這個便宜爹重男輕女的性子,她隻用了四天就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