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望向他,沒有一絲笑意的雙眸不同尋常的晶亮,隱隱似有水珠。巫先行心中揪緊,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逐漸在胸口泛濫。
不忍再聽,他上前一把摟住她微微顫抖的身子,啞聲道:“不要說了,我都明白。”他終於理解為何那日梨香對她說起自己的身世,她會那麼哀傷了。
白綃靜靜地任他摟著,不動也不掙紮,現在的她好孤單,迫切需要一個肩膀。
怕驚動巡回的侍衛,巫先行打橫抱起白綃,纖細的身軀綿軟無力地依靠在他胸前,低沉有力的心跳聲讓人莫名地感到心安。
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後,巫先行拉來一張椅子在床前坐下,默默地守著她,直到她呼吸平穩睡著了才悄悄離開。
沁荷灣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采蓮節。花式各樣的小竹筏載著一個個衣著光彩,年輕鮮活的姑娘們在水中穿梭,時不時地彎下纖腰采擷成熟飽滿的蓮子。明媚燦爛的笑容,歡快清亮的笑聲和婀娜搖曳的身姿,像極了誤入藕花深處的瑤池裏飄飄然的仙子,讓沁荷灣充滿了活力和吸引力。路過的眾人皆在岸邊駐足觀看,欣賞著難得一見的盛景。
一襲白衣的白綃靜靜地站在船頭,出神地看著姑娘們自由地嬉戲,清冷的雙眸像被定住了似的沒有焦點,淡漠的嬌顏讓人看不出在想什麼。
“怎麼樣?我說過不虛此行的吧?”巫先行笑著問她,一臉期待。
拉回漸飄漸遠的思緒,白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語。
“以前每年也有這種活動,不過今年的好像空前的盛大,來參加比賽的姑娘也特別多。你看岸上的每一處都被圍得水泄不通,足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了。”見她一副興致缺缺,意興闌珊的樣子,巫先行更加賣力地解說道。
“誰知道他們看的是姑娘們采蓮還是采蓮的姑娘們,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這麼多清純如玉的女子一起盛裝亮相,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隻要是正常人,哪怕隻一眼,怕是也抵擋不住這種迷惑吧。而她旁邊的這位,笑得像花癡一樣,一看就知道已經被迷得暈頭轉向了。
“呃……此良辰美景你就不能適時地感性一下嗎?”她突如其來的犀利問題讓他有短暫的錯愕,他不禁感歎她的與眾不同,心思如此敏感細膩,看問題的角度也是那麼獨特。她始終出乎他的意料。
“現在發現帶我出來是多麼不明智的決定了吧?”她譏誚地望著他。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對於她的存心挑釁並不在意。
“如果可以,這種便宜我白綃才不屑得。”
“可你已經得了。”
“看你笑得風情萬種花枝亂顫的,一定不會拒絕我把便宜讓給那些采蓮姑娘。”
“別想著激怒我,換個方式吧。”別以為他不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不就是想讓他一怒之下殺了她嗎?被說中心思的白綃臉色一沉,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隻覺得腦子裏亂得很。
昨晚的一切曆曆在目,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毫無防備地向他吐露了不為人知的過去。現在的她仿佛光著身子站在他麵前讓他看得透透的,沒有一點秘密,感覺好羞恥,好難堪。這樣苟且偷生連她都看不起自己。
“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現在不殺我。”她看著他,目光幽遠複雜。
“那就等到那天再說。”
若忽略白綃的冷漠淡然和巫先行的陰晴不定,兩人站在一起是那麼的完美和般配。男的高大俊朗,玉樹臨風,女的白衣勝雪,脫俗出眾,宛如畫中人。引得岸上的眾多看客紛紛側目,悄聲議論。而船頭倍受注目的兩人卻各懷心思,絲毫不察自己已然成了眾人眼中新的熱點人物,更遑論後方正悄悄向他們駛來的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