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祭靈事件(1 / 2)

輾轉反側,翻來覆去,坐起,躺下,白綃蒙在被子的頭發出模糊的低歎。該死,她睡不著,無論怎麼數小綿羊,她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真是幼稚,她有多久沒做過數綿羊這種蠢事了?

隻要一閉上眼,白天的那一幕就像一頭小獸般猛地在浮現腦海裏,趕都趕不走,她哦學武,除了她其餘都是男孩,她每天都能看見不同男子的身體,當然都隻是上半身。久而久之習慣了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在她看來光著身子的男人和拔光毛的公雞沒什麼區別。可是……白綃此刻突然覺得好無力,好驚慌,她居然在意起來,居然難以控製地臉紅不自然,真是太反常,太匪夷所思了!

怎麼又想起巫先行了?該死,這已經是今晚數不清第幾次的低咒了,白綃懊惱地拉下被子,悶得通紅的臉蛋上布滿了怒氣,還有不知名的情緒。

不能再呆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她索性下床,出去走走吹吹風也許能讓自己清醒。打開門,對麵的絕塵居漆黑一片,想必是睡著了。可惡,白綃憤憤不平,憑什麼他可以若無其事地呼呼大睡,而她卻隻能站在門外吹冷風,真是沒心沒肺到了極點。

恨恨地瞪了緊閉的門一眼,白綃漫無目的地在將軍府裏閑逛。反正夜深人靜,除了守衛,沒人會放著柔軟的床鋪不睡跑出來瞎溜達,不是每個人都像她這麼歹命的。雖然沒了武功,但要躲幾個執勤的小嘍羅還是沒有問題的。

她在開滿薔薇的花圃裏坐下,靜夜中淡淡花香絲絲入鼻,不若白日那般火紅耀眼的綻放,夜晚的薔薇多了點沉靜內斂的味道。記得母親在世時最喜歡的就是薔薇花了,將軍府裏有最美的花,母親卻再也看不到了。

白綃鼻尖不禁泛起陣陣酸意,憐惜地摘下一朵,朝夜空最亮的一顆星子高高舉起,無聲道:“娘,你看見了嗎?這是您最愛的薔薇花,綃兒一直都沒有忘……”

剛回來的巫先行看到沉水軒大門敞開,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進去才發現裏麵根本沒人。太晚了不便驚動梨香和府裏人,他來不及卸下一身疲憊,便悄悄去尋人。

不經意路過花圃,他一眼就望見了她,拿著一枝花仰望天空,嘴裏不知道在呢喃些什麼。巫先行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慶幸她沒出什麼事還是他以為她去夜會祭盟的人的希望落空了而感到失望。他甚至為此屛住了氣息,怕被發現。但是沒有,失望嗎?有一點,更多的是慶幸,慶幸她沒事,慶幸她還在。

好半晌,他調理好自己的心態,刻意放輕了腳步聲走向她。她敏感地察覺,轉身,看到他,下一秒迅速收回視線。“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巫先行問。

白綃冷哼道:“彼此彼此。”

“我是出門辦正事,談完後才發現已經很晚了。”恭親王現在已經黔驢技窮四麵楚歌了,很有可能狗急跳牆做出別的難以預料的事來。所以他才去找了兩位好友商量對策。不過這些是朝堂之事,他不打算告訴她。

“你方才在做什麼?”他很好奇。

“……”就在巫先行以為她不打算回答時,白綃幽幽地開口,“祭靈。”

巫先行一驚,不甚明白。

“我娘。”她神情漠然,仔細觀察會發現其中帶著無可奈何的痛楚和愧疚。“我救不了她,那一年我才七歲,除了流淚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巫先行沉默,這是她第一次自願訴說自己的事,不想卻這麼沉重。一直都知道她是不快樂的,如果可以沒有人甘願走上殺手一途,那是個萬劫不複的深淵。卻不知她內心如此沉重,她一定壓抑了好久,久到不得不釋放。

她沒有看他,低聲問:“你為什麼不問我?”

“你願意說我就願意聽,你不願說我也不勉強,那是一段太過不堪的經曆,如果能忘就不必再想起。”巫先行淡淡地說。

白綃一怔,能忘記嗎?不,不能。

“你不想知道我怎麼會進入祭盟的嗎?”她突然輕笑起來,寒風凜冽般。“七歲那年我發現自己對殺人這個職業天賦異稟,我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盡管我並不承認。殺人償命,可以想象我當時為了躲避追捕多麼狼狽。我又冷又餓,又累又怕,幾乎走投無路。是盟主在一個山洞裏發現了昏迷的我,並救了我。從那以後,祭盟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