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三章 心之藩蘺(1 / 3)

他那黯然的眸子,她知道他並沒有原諒他。不原諒她又為何給她送藥?她賭氣的轉過頭看向別處,下鄂倔強的揚起,“我會吃藥。”卻側身又走。

詩垠一側身又擋在她身前,她隻及他肩頭,被他籠罩在陰影裏,雖側首揚鄂,他卻清楚的看著她抿薄的嘴角怎麼也掩不住那縷委屈,他不知怎麼地便莞爾一笑,哪裏還顧得上埋怨她?

他這一莞爾不打緊,可約身後的將領們卻齊齊掉了眼珠!

詩將軍竟會笑?他自從來到彥都,說話不上百句,整天獨來獨往,寒凝著一張臉,比彥都城的冰山還要冷。而這一笑,光彩霽月,竟比桃花雪山的彩虹還要炫目,天下最美的景物也不過如此!

可約聽見低笑也回過頭,乍然見到詩垠莞爾的臉,一時也癡了,隻到背後驚呼實在不能忽略時才回過神來,狠狠得瞪了他們一眼,眾將一怔,齊齊轉過身,體貼的給他們小兩口留足夠的空間。

詩垠絕沒想到自己一笑竟引起如此震撼,他性本靦腆,臉頓時又紅成一片,卻執著的將藥再一遞,“吃藥。”

見她不情願的撇嘴,詩垠忽然就心情大好,也不知是怎麼的,竟輕輕俯身,用低得隻有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道:“還是你想要我喂?嗯?”目光愈發沉斂,若有若無的落在她的唇上,她的唇,總是讓他有一種別樣的情感。

可約打死也不會相信這會是如今的詩垠說出來的話?這調調應該是浪子楚賦才對啊!就是以前,也隻有在她逼得急了才會這樣說話。

仰首,半是置疑半是含笑的看著他,竟似在說“你若敢我還真讓你喂”。這樣對視注定是臉皮薄的人吃虧,詩垠的臉皮哪能和她比?

心虛的咳了兩聲,轉過臉,“你自己吃吧。”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他哪裏敢用那種方法喂可約喂?

可約好笑得搖了搖頭,接過藥咬咬牙一口喝盡,隨手交給一個士兵,招呼眾將,“去瞭望台。”

眾將這才若有深意的對視了一眼,轉過頭來,田霸憨笑著建議,“那個,軍師,你就不要去瞭望台了吧,我們替你去看。”

蘇可約絕對是一個自己不爽別人也休想自在的人,因此這幾日營裏上上下下顫顫驚驚,生怕一不小心惹了這個冷酷軍師,難得詩垠主動和好,他們還不替他製造機會?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那想她眉目一擰,圖卷有一下無一下的敲著掌心,半眯著眼閑閑道:“你們之中有人認識陣法?”

眾將一陣膽寒,忙低下頭眼觀鼻子鼻觀心,田霸見沒人說話,搓著手掌幹笑,“我們都是粗人,隻懂打仗,哪認識什麼陣法?”

可約側著身子,圖卷不輕不重的敲在田霸肩上,一下一下也不說話,待敲到第十下的時候那個魁梧大漢臉上的幹笑終於掛不住了,猛然屈膝跪在地上,“軍師,我知錯了,你直接罰我吧!”他寧可爽快的挨一頓板子也不要她這樣看著自己,那種壓力令他脊背掌心早已會是汗。

沒聽到處罰卻聽到一聲爽朗的笑聲,田霸愕然抬頭,見她已笑得衣袂招展,詩垠脈脈含笑的看著她,周邊眾將見她笑又見田霸滿頭的大汗,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軍師一句話不說竟將這個粗豪大漢嚇得一身是汗,怎麼令人好笑。

可約一抬手拉起他,廣袖一揮,“哈哈,去瞭望台。”身姿竟說不出的灑脫清華。

田霸愕愕地跟在後頭,抓了抓腦勺,不明白軍師剛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她拉自己起來應該是不罰自己了吧!訕訕道,“老子一個粗人竟被一個女人嚇得一身是汗。”見一行人漸遠忙跟上,可約詩垠並肩走著,她在軍營裏一向穿儒裝,衣袖寬大飄逸遮住手,田霸卻看見寬大衣袖下她與詩垠十指交纏,那樣粗豪的漢子突然就覺得心也軟軟的。

從瞭望台下來可約去看了楚賦,他正趴在床上讓人給他上藥,可約過去接過藥塗抹在傷口上,清涼涼的頓時舒服了許多,楚賦這才發現聞見身旁的氣息不對,看是可約,臉上不知什麼表情,愣愣地半晌才悶悶的道:“我以為你忘了我呢。”竟不知是埋怨還是高興。

可約見他背後傷口複原的很快,自然能下地行走了,“縱我不來,子寧不往?”楚賦何時如此矜持了?他一向不是粘人的很麼?

他趴在床上不做聲,可約自然也看不見他眼裏的悲痛絕望。隻是這樣沉默不說話的楚賦實在令她不習慣,第一次耐心解釋,“我不來並不是不掛念,多謝你救我。”

倒令楚賦受寵若驚,猛然轉首看向她,也不顧震動了傷口,“原來你還記著我的好。”

她苦笑,“在你心中我就是那麼忘恩負義的人?”貌似她並沒有負過他吧。

他揉了揉鼻子,訕笑,見她已忘了那日搶扇子時的尷尬,不正經的說,“哎,早知道受傷了你就會對我如此好,我早該放一把火燒燒的。這等豔福怎麼早不知道享受呢?”

可約聞言惱笑,手上稍上了點頸,痛得楚賦哇哇直叫,“哪有你這樣上藥的?想痛死我啊!你這女人,我都這樣了你還忍心下手,真是蛇蠍心腸!”

繼續給他上著藥,難得好心情陪他侃天侃地,“你要享豔福,好啊,隻要你再放一把火自焚,我今後就給你做丫環,給你端茶倒水,伺候你一輩子!”

“蘇兒,我怎麼會忍心讓你給我端茶倒水呢?”楚賦於心不忍的道。可約一副“算你還有良心的樣子”,楚賦下一句馬上令她氣惱不得,“我隻會讓你給我倒洗腳水!”

可約誇張的拍拍胸膛,“還好還好!我以為你會說讓我給你暖被窩呢!我比較接受給你倒洗腳水這件事!”

楚賦眼神一時淒厲如刀,終沉寂成一片黯然,“怕是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她隻當玩笑哪注意到他的神色,隨興笑道:“那最好。”忽然想到什麼,截截他,“哎,楚二,你那扇子借我看看唄?”值得他舍命保護,那扇子裏到底有怎麼樣的秘密呢?

他抬起倦怠的眼,“你什麼時候對我的東西有興趣了?”很大方的將從不離手的扇子遞給她。

可約來回打量,似乎裏麵真藏有什麼玄機,低訥,“真是一把普通的扇子?”

楚賦失笑,“不然你以為怎麼樣?難道也像你父親留下的故衣般,還能翻出什麼兵書或者藏寶圖來?”

她感受到方才一刻他的不開心,有意陪他胡侃放鬆,“極有可能哦,你們楚家富可敵國,你又是惟一的傳人,說不定這個就是什麼寶藏的鑰匙也不一定啊。”

用他惟一完好的手敲敲她腦門,“我還敢有什麼寶藏啊,一半楚家都被你這吸血鬼啃去了,你難道還想將我的血肉咬下來?你若真咬我還真讓你咬,隻要你下得了口,喏,給你咬!”把手臂伸到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