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發生關係?”夏伯衍吼道。
“有。”他很冷靜地回答。
夏伯衍的身子抖了抖,一下子跌到了身後的沙發上,嘴唇發白,但還是沉靜地看著餘寒俊。
“我愛她,發生肉體關係難道不正常嗎?”
“哼哈——正常?會正常才有鬼!”夏伯衍喃喃自語。
餘寒俊聽到了:“為什麼不正常?”
“你確定你是愛夏天不是其他的?”
“我愛她,並沒有因為你的所作所為而影響這種愛。”難道他認為他這樣跟夏天在一起是為了要報複他?夏伯衍不是幼稚過頭了吧?他餘寒俊會下作到用女人來報複他嗎?
夏伯衍的神情裏含著痛:“你難道沒有懷疑過,為什麼你這麼恨我,卻沒有辦法去恨夏天?”
“有必要嗎?”
“有!”夏伯衍一拍身邊的沙發,“因為她是你妹妹!”
“……”餘寒俊愣住,“你……說什麼?”
“你是我跟月意的兒子,你不是餘靖的兒子!”夏伯衍補充道,眼眶隱了些許淚意。
“不可能!”餘寒俊恢複冷靜,“我媽不會背叛我爸!”
“你媽是有了你之後才嫁給餘靖的,我才是你爸爸!”
“不可能!”餘寒俊擰起眉。明明感覺有什麼地方說不通,但是該死的居然想不出到底是什麼地方!
“咚!”一聲,好像是門口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餘寒俊打開門,看見wings靜靜躺在地板上。
“夏天?”他知道是夏天,不及思索地想追出去,被夏伯衍拉住。
“不能去。”
“你放開我。”
“你不能去!”
“她是你女兒,你難道一點都不在乎她聽到剛才那些之後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嗎?”餘寒俊不敢相信地看著夏伯衍,從頭到腳從沒有過地熱血逆流。
“她是你妹妹。”夏伯衍蒼白的臉頰開始流汗。
餘寒俊一把甩開他:“我再說一次,我爸爸是餘靖。我是餘靖的兒子!”說完他就抬腳走了幾步。
“咚”一聲,他回過頭,發現夏伯衍倒在了地上。
“寒俊,怎麼回事?我看見夏天哭著跑了出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柯臻真好過來。宴會廳裏那些人他實在扛不住了,他怕他吼起來會把夏伯衍的屋頂掀翻,還是過來打聲招呼比較好。
“你把他送到醫院去,我去追夏天。對了,子健沒過來?”餘寒俊快速做好安排。
“他——剛才還看見——”看到夏伯衍倒在地上,柯臻也皺了皺眉。
沒那麼多時間讓柯臻想了:“你馬上打電話給他,把這裏的事宜安排好。我不想夏天留下什麼麻煩!”說著轉頭就離開。
夏伯衍胃部絞痛,艱難地伸出手想去留餘寒俊,得知餘寒俊跟夏天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的時候,他連雙腳都在發抖,是從未有過的害怕甚至恐懼。餘寒俊消失在視線裏,他無力地垂下手,指間碰到一快冰涼的硬物——是wings!
十五年了,wings還是到了他手上?可是——代價卻是萬劫不複。
他握住wings,來不及克製,就讓眼淚流了下來。
“月意,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
柯臻扶起他,看見他手裏拿著wings先是吃了一驚,又聽到他嘴裏說的話,不禁有點明白過來。夏伯衍跟餘寒俊的媽媽,也就是林月意絕對不是一夜露水夫妻這麼簡單。會有餘子健這個花花大少的兒子,夏伯衍這一生怎麼會隻有一個王萍?所以,餘子健的存在並不是一個偶然,當然,他那副花花腸子更不是一個偶然了。
“寒俊——我的孩子呀!”夏伯衍失神般叫著。
柯臻頓住,知道他的神智已經開始迷糊:“你想兒子送終想瘋了呀?寒俊怎麼可能是你兒子?你兒子是餘子健!”反正他說話這老頭也不一定反應地過來,他也爽地很把這個藏了五年的秘密偷偷說一下,又沒人聽到。
夏伯衍一激靈:“……餘子健?”
天空飄著的雨絲綿密,濃雲一層壓過一層。空曠的連接市中心與郊外的馬路上奔馳著一輛烈紅色蓮花跑車,勁爆的金屬搖滾樂幾乎把跑車的呼嘯聲都掩蓋住了。
翁仲康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連同身體一起瘋狂地扭著。
“啊……終於搞定了這台車子。”前一陣這台他最喜歡的車子撞壞了前杠,好不容易他托了N多的人從國外弄了個原配的過來,今天終於又可以開出來啦,他的手都快癢死了!
開心藏不住,翁仲康不禁打量起自己的坐騎。完美剛毅的流線彰顯男人狂放的本色,嘖嘖嘖……想不喜歡都難。
夏天渾身冰涼,開著車一路狂奔在馬路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餘寒俊竟然是自己的哥哥?有誰能打醒她告訴她這個不是事實?
兩個人的溫存場景不斷在腦海裏回放。他的每一個吻,他的手遊過她身體的每一處,他們的第一次他們的第一夜——
“啊——”眼淚模糊視線,夏天不知道該對自己聽到的做出什麼判斷。
她回想起餘寒俊的笑容,那麼平和的笑每次都能包容她的不成熟她的過錯。為什麼呢?那明明是愛她的證據,為什麼現在卻成了一種諷刺?
“哥哥?”這個詞多麼荒謬。
她究竟遭受了什麼?五年前被一群流氓輪暴,五年後居然——跟自己的哥哥……
她不敢想下去不想想下去不要想下去!
之前她還羨慕李雲容這麼快就可以做母親了,還在想著什麼時候會有她跟餘寒俊的孩子。可是一轉眼,這些希望都沒了,這些正常的期盼全都變成了畸形的感情。
她跟自己的哥哥結婚,然後再生下一個怪胎嗎?
“寒俊……哥哥?”她失去了理智,不斷踩油門。
可是,就算知道了這個事實,她還是發現她愛他。夏天愛餘寒俊,這不是兄妹的感情,是愛,是男女之間的愛!
心裏越是把這份愛感受地清晰,越是無法阻擋快要被撕裂的痛;越是不肯承認聽到的事情,越是讓自己懼怕。
“嘀嘀嘀嘀……”她開始瘋狂地按喇叭。
翁仲康以為自己聽錯,怎麼音樂裏有喇叭聲。關掉音樂,尖銳的不間斷的喇叭聲一下子就代替音樂衝進他的耳朵。
“shirt!”他急忙刹車,把方向盤往左邊瘋打。
刺耳的刹車聲把夏天驚醒,她立刻去踩刹車,可是長裙鉤住了她的高跟鞋,刹車踩到一半就踩不下去了。
“嘣”一聲,伴隨著尖銳的刹車聲,夏天的車子撞上了翁仲康的車尾,銀白色的車身受到阻力,又加上雨天路滑,車子一下子甩了出去,在路上打了好幾個回旋,“砰”一聲,又撞上路旁的鋼欄。
翁仲康的車子也甩了出去,不過沒像夏天的那麼厲害,隻是打了個旋又停住了。
兩台車子的安全氣囊都爆了出來,兩個人都被卡在了車廂裏。
“shirt!”翁仲康的額頭有點擦傷,他爬出車子,立刻打了救助電話,“XXX國道XX路段,該死的我跟一輛逆向行駛的銀白色車子相撞,我沒事,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內傷。那台車的車主就更加嚴重了點!”
整個車頭變成了麻花,那人九成是沒救了。翁仲康搖搖晃晃地走過去。
拉開車門,夏天倒了出來,渾身是血。
“喂,喂——你堅持住啊,馬上就有人過來了。”翁仲康不知道她到底哪裏受了傷,就是滿身的血,猜測著八成是完了。
餘寒俊看見夏天的車撞在路邊,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夏天!”他停車衝了出去,看見夏天滿身的血立刻推開翁仲康抱住夏天,“夏天?夏天……你怎麼樣?……”
眼淚滑下來,餘寒俊哭地不知所措,滿身的血,他該相信她還活著嗎?
如果是這種結局,他寧願躺在這裏的人是自己。
如果是這種結局,他寧願他與她一直不結婚。
如果是這種結局,他寧願五年後他跟她再沒相遇。
如果是這種結局,他寧願從來沒與她相愛。
如果是這種結局,他寧願他們都是普通人,簡簡單單地愛,簡簡單單地到老,簡簡單單地死去。
為什麼每次都是出於保護她,每次卻讓她受最重的傷?為什麼?
翁仲康還沒見過一個男人哭成這樣的:“那個,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
身後又有許多輛車子停住,那些記者第一時間追了上來,看到這副場景先都集體愣了愣,然後開始瘋狂地拍照,架起無線電向自己的東家實況轉播。
身後的一切在大聲喧嘩,雨仍舊下地綿密,餘寒俊的心裏卻寂靜無聲,腦海中落成片片剪影。
他看到自己在茫茫的皚雪裏,拄著拐杖孤單地行走,雪地裏的腳印隻是那麼一雙,他的手掌空虛的,攤開的手心裏落下的是孤雪化為水的痕跡。
“夏天……丫頭啊……丫頭……”餘寒俊抱緊了夏天的身體,“你說過,要跟我一起長白發的,所以你一定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