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三章 記得一種愛(2 / 3)

數字電視被強迫著不斷接受一係列的新聞疲勞轟炸。嚴小希撇撇嘴,正準備換頻道,手突然被人按住,回頭一看,媽媽咪哦,那個很嚇人的Hip-Hop俱樂部的老大很失態地瞪著電視出神。

他好奇地再瞥了電視一眼,瞅到一道人影,依稀是名女子,接著就是一群人慌亂的場景。

有什麼好看呀——他在心裏嘀咕,卻也不敢自作主張換台得罪地頭蛇。

腦後一陣呼呼的風,他頭一縮,斜向後45度角望去,結果瞠目結舌地看到地頭蛇飛奔出了舞蹈室。

真真真是……很難得看到風漸爾這麼失控的畫麵呀。

風漸爾從家門出來的時候,很恰好遇到了方駕車回來的葛應雲。

葛應雲打開車門,擋住他的去路,“去哪兒?”

風漸爾的臉色不大對勁,不過他盡力保持著鎮定,“蕭喬出事了,我要去江陽。”

“不許去。”葛應雲回答。

風漸爾抿唇,低頭匆匆繞過他,繼續向前。

葛應雲轉過身來,音量提高了一倍:“我說不許去!”

風漸爾終於站定,片刻後,他緩緩回過身來,猛地將拎在手中的行李向地上重重一放,狠狠瞪著葛應雲,終於吼出聲來:“我要去找蕭喬,你到底明不明白?”

他的聲音實在太大,以至於遠遠的,風紀和與古嬸也一道出了門來。

“嘭”的一聲,車門關閉,葛應雲望著怒火衝天的風漸爾,陳述著自己的理由:“根本用不著你去。我已委托了簡律師,所有一切由他全權處理,北海很安全。”頓了頓,“當然,蕭喬也是。”

風漸爾搖了搖頭,“爸,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拿這些理由來搪塞,阻止我和蕭喬見麵,你以為就可以斷了我對她的感情?你根本就不知道,蕭喬對我有多重要。即便是我死了,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一樣會愛她。”

“漸爾!”已走近的風紀和聽他如此說,一聲驚呼。

葛應雲冷笑,“愛?你才多大年紀,明白愛是什麼?”

“至少不是你這樣。”風漸爾望了麵色蒼白的母親一眼,卻沒有停下話題,繼續說了一下去,對象是葛應雲,口氣是悲憫的:“有時候我真可憐你,明明愛得那麼深,卻隻知道一味地試探。在旁人看來,你索取愛情,耍的是心機,典型地將生意中的爾虞我詐帶進來,你難道不累?說一句‘我愛你’就是這麼困難的事嗎?”

葛應雲有些怔忡,他抬眼看風紀和,而後者,轉過頭去,回避他的視線。

風漸爾越說越痛快,似乎要將長久以來積攢在心中的憤懣一股腦兒地傾吐出來:“重視一個人,疼到心坎裏去了,甚至不允許有旁人來獨占這份感情。當年我為什麼要離家出走,你想過嗎?哦,不,肯定沒有。若不是遇見蕭喬,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你。你怎麼可能了解這種感覺?我對蕭喬,就像你對媽媽一樣,隻不過是我比你更有勇氣表達罷了!你現在來阻止我?憑什麼?你既然不是風紀和的丈夫,也自然管不住她的兒子!”

吼完最後一句,他也不管葛應雲的反應,就大力提起行李,頭也不回地大步走掉。

葛應雲自然沒有看他,他隻是怔怔地望著風紀和,待身後急亂的腳步聲消失,才低低地開口:“我,真的是那種人嗎?”

“他隻是口不擇言。”風紀和伸過手來,挽住了他的胳膊,揉搓他略顯僵硬的手臂,“他還隻是個孩子。”

“不小了。”葛應雲歎了一口氣,“北海快三歲了,這麼早,他就當了父親。”

他的低緩語氣中帶著幾分複雜的情感。

風紀和輕輕地溫和地搭腔:“他跟你一樣,會是好父親的。”

葛應雲苦笑,“我是嗎?”

“是,你是。”風紀和肯定地回答,見他額前的發垂下來,伸手去捋,不經意瞅見其間的幾縷銀絲,心頭一酸,“我永遠都記得,當年你是怎麼瘋狂地尋找我們,應雲,說到底,是我先負——”

話未說完,已被葛應雲捂住了嘴,“一家人都在一起了,陳年往事,提那些幹什麼?”

風紀和用力地眨了眨眼,避免自己的淚水滑落,她張開雙臂用力抱住葛應雲,臉貼在他的胸口,閉上了眼,“其實,因為愛你,因為愛漸爾,所以再多的苦,我都可以扛下來。”

臉龐下的胸膛輕微地震動了一下,她微微笑了,很滿足,很幸福地依偎著他,“我相信蕭喬也是一樣。你難道想要他們重新走我們的老路,愛得這麼辛苦這麼艱難嗎?”

他不說話,她也不急,隻是貪戀在他懷抱中,享受著難得一刻的寧靜舒暢。

“老實說,我怕漸爾恨我。”許久後,才聽到他的回答。

風紀和驚訝地仰起臉來。

“很怪是不是?”葛應雲摩挲她的臉龐,“他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曾要求、要求——”他吞吞吐吐的,突然之間猶豫起來。

難得見他如此猶豫不決的模樣,風紀和腦中靈光一現,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失聲道:“你對蕭喬——”

“沒錯。”葛應雲截住她的話頭,“我要蕭喬許諾不會對漸爾有非分之想,她同意了。”他望著風紀和詫異的模樣,“我曾欣賞蕭喬的一諾千金,可就在剛才,我突然發現,自己或許錯得相當徹底。”

蕭喬的牙齒在咯咯作響,她拉了拉身上的毛毯,抬眼望對麵給她做筆錄的女警,“我很冷。”

女警奇怪地瞥她一眼,倒也沒多質問,起身出去,不一會兒,拿了一條毛毯進來遞給她。

蕭喬將自己裹得緊緊,卻仍覺得渾身上下冰冷徹底。機械地回答完問話,簽字的時候,覺得五指都是涼涼的沒有一丁點兒溫度。

從下午到現在,過了多久?她恍惚地想,思緒有點亂,理不清楚。

“好了,你可以走了。”

直到有人提醒,她才抬起頭來,終於想起自己應該做什麼。

“我要見田立水。”她如是說。

警察局派了專人送她,顯然是認識她的,卻一路保持沉默,並不說話。

到了醫院,沒什麼阻礙,她順利見到了田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