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十九章 番外三(2 / 2)

【安然】

我們每天都過著單純的生活,單純的不用去擔心失業或是物價升值,破產或是金融危機。然後在某次晚飯之後伴著乍暖輕寒的夕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呈十字交錯的那兩條狹長的街。

顏俊哥,那天我們站在學校後山的山頂,冷風呼呼地灌進來,看著你清晰的側臉。驀然發覺,溫厚的日光已把生命撫摸得如此柔順。我真的幾欲落淚。

某時,看到林蔭道旁的法國梧桐,裹滿灰塵的樹葉被烈日炙烤得像錫箔紙一樣奄奄一息。我竟有幾分感性的憐憫。

某時,看到天窗外那塊鉛灰色的天空,飄零的雲朵,流瀉的星辰,還有沉沉的黑夜。在無數個空落的白天過後的黑夜,在無數個無眠黑夜過後的白天。我都在想著你,念著你,愛著你。

此時,我不用再枯燥的沉浸在十九世紀有一種叫Pre-Raphaelite的畫派。雖然其追溯到拉斐爾之前的宗教畫,作風寫實,可是畫中人盡管長裙貼地,總有一種奇異的往上浮的感覺。這種錯覺是怎樣造成的,是他們的獨特之秘。不用再關心這一流的畫作的評價是否過高或過低,還是它是否擁有怎樣狹窄的趣味。我都不再去關心。

簡單沐浴過後,用毛巾裹著淋濕的頭發,坐在鏡子前麵看到自己曬得紅紅的臉,覺得甜蜜暢快,卻同時不乏感傷。畢竟,這麼美好的午後又隻能躺在回憶裏了。

當年輕與幻想相遇,追問快速流逝的光陰,心裏無比平靜地蔓延出憂傷,開滿了學校後麵的山崗,荒蕪的冷風把我團團包圍。

於一個孩子,缺少幻想這是最大的悲劇---一個真實的普遍的悲劇。然而,個人的悲劇對曆史也不過是一幕語焉不詳的短劇,時光白駒過隙,我們何其所幸?終究,匆匆而過。

真實真實再真實。青春,我可愛的青春。最後,我終於開始現實了。

PART 7。欲念

【安然】

4月23號,晴轉陰。依然是這樣一個平靜的午後,我卻猜不出竟是一個如此不平靜的夜暮。

望著盛放的油菜花海終將麵臨著凋零的噩運,我難免有些傷感。無意瞟到了亦寒的側臉,他在專注的拉琴,烏黑的發絲,幹淨的膚麵,竟和顏俊哥的樣子有幾分驚人的相似。但我知道,他們卻是性格截然迥異的兩個人,一個溫暖如四月的和煦陽光,一個清爽如九月的習習微風。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當他像往常一樣把我送到了這座宅院的門口時,我依然可以遠遠的看到他並不算清晰的背影。我非常清楚地記得那樣的背影,越發覺得像你,顏俊哥。

推開院門,拉上門閂。突然發覺整個院落死一樣的沉寂,看到你的屋子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閃著溫馨的黃韻,我竟有一絲慌張。我把背包和畫板放進自己屋子裏之後就直奔去敲你的房門,可是一直沒有人應答。掏出手機撥通你的號碼但卻也一直是無人接聽。也許你今晚有事吧,可能會晚些時候回來的,我想。

於是,我就捧著一本張愛玲的《傾城之戀》在潔淨的燈光下慢慢翻閱,撐著這深不可測的夜色和暗夜稀疏的星辰,等你。

啪啪啪,我警覺地聽到了大門被敲響了。是你,你回來了?這是我的第一反應。我趕忙把書反扣在床上,拖鞋還沒來得及穿好就向門口跑去。

拉開門的一刹那,你猛然一下子就倒在了我瘦弱的懷裏,滿身酒氣,你喝醉了。可我記得,你是不大愛喝酒的,也從未見到過你醉成這個樣子。我趕緊把你就近扶進了我的屋子裏,你一頭就倒在了我的床上。

我為你把厚重的鞋子脫掉,用濕毛巾簡單地擦拭你的臉龐,我用雙手緩緩撫摸著你棱角分明的輪廓,我也是第一次看得如此清晰,如此動容。那是一張線條分明,幹淨陽光的臉龐。怎能不叫人心生憐愛呢?

我沒有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為我知道即使我問你,你也說不清楚。隻是,你的嘴裏似乎一遍又一遍含糊地重複著“小蘭,小蘭。。。”,我知道這一定是一個女生的名字,一個你日夜呼喚的名字,一個你念念不忘的名字。

這一切,我都不去計較,盡量不去理會。可是,當我用毛巾輕輕擦著你的手臂的時候,你卻突然一下子用你有力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我還沒來得及反抗,似乎就在那麼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