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42寶匣(1 / 3)

我們回到屋子的時候天光都已經放亮了,才進我們的小院子,我就愣住了。自從另一撥舞姬搬去了教習坊的小院居住,這兒就隻有我們幾個住著,因為偏僻簡陋,除了教習坊的人偶爾來傳話,外人幾乎不踏足這個小破院。可今天,院子裏添了人,平日裏無人居住的幾間偏房都落了鎖。兩個身強力壯的老媽媽守在偏房門口。我們才在偏房門口略一逗留,一個滿臉橫條肉的老媽媽立刻立起了眼睛:“姑娘,你們也累了,快些回自己的屋子吧,這兒且不是你站腳的地兒哪。”

我和阿奴又累又倦,兩人也不屑去探究裏麵關了什麼人,徑直回了房。天還似亮似不亮的,往常這個點兒我們都還沒有起來。阿奴輕輕地推開房門,打算不吵醒眾人,我倆悄悄地溜上床去。門輕輕地發出“咯吱吱”呻吟聲,很輕。阿奴踮著腳尖跨了進去,我也跟了進去。一進去,我就是一呆,原以為眾人都還沒有醒,哪知道我們一進屋,六道目光筆直地射向我們。珩兒半靠著牆躺在鋪上,馨蘭也半側著身躺著,麵朝著門的方向望著我們進來,采薇更是穿著衣裳坐在案子旁的椅子上,看意思,是一晚上沒有合眼。我心裏一翻,一陣感動,雖然一夜未歸,可是也不是什麼前途未卜的差事,倒讓大家這麼掛心。阿奴也被大夥感動了,嬉皮笑臉地說:“又不是什麼大事兒,隻不過給兩個小娃兒守個靈,你們倒白等了一夜,倒顯得是好姐妹了。”珩兒朝她翻翻眼:“把你給伶俐的,我們才不怕你被鬼捉了去哪。”坐在案子邊的采薇沒好氣地說:“怕是鬼已經進屋了哪。”

我一頭霧水,素來和采薇說話,她雲山霧罩的九曲心腸,從來都是任難任之事,有力而無氣;處難處之人,有知而無言的淡定從容。前番馨蘭,緣兒和我幾番惹出風波,采薇也隻是出言提點一兩句,並沒有一字譏諷出口,今天一開口,就滿嘴刻薄,實在讓人費解。

忽然,外麵傳來一陣女子低低地哭泣聲音,因為天色還早,周圍安靜,哭聲雖然低,但十分的清晰,哭聲細若遊絲,是壓著嗓子發出的,聲音裏含著悲切,在這將明未明的天光裏,聽著格外瘮人。

我一皺眉:“是這哭聲?哭了一夜?”

阿奴支起耳朵仔細聽聽:“怪嚇人的。原來昨夜靈堂上才不是最嚇人的地兒哪,咱們屋裏倒瘮人。。”

珩兒“哼”了一聲,“嚇人還算輕的,還有催命的哪!”

我不解,望望珩兒,又望望采薇,珩兒索性爬起來,跪爬到躺著的緣兒身邊。緣兒從我們進屋,臉朝著裏,並沒有和我們說一句話,因那夜之後,她一貫地少言寡語,我們也不以為異。直到珩兒爬到她身邊,我才發現緣兒整個人弓成了個蝦米狀,緊緊地蜷縮成了一團。珩兒爬到她身邊,一把掀開了她的被子,被子裏,緣兒蜷縮著,懷裏抱了一個漆盒,雖然天光不十分明亮,但那個漆盒看得出十分精致,繪著猛虎圖形,黃銅鎖扣十分氣派。珩兒一把從她懷裏把漆盒奪了過來,不知是緣兒有意虛揣著這盒子,還是這一夜,搶盒子的戲碼已經反反複複上演了很多次,她早就放棄和她們三個抗爭了,珩兒這一拽她竟然絲毫都沒有反抗。

珩兒取出盒子,把盒蓋掀開了。“啊呀,哇。”我和阿奴驚呼一聲,馨蘭趕緊朝我們做了一個禁聲動作。

從我生下來,沒有見識過什麼好東西,今天第一次,我知道了什麼叫奇珍異寶四個字。匣子裏文輝燦爛,寶氣繚繞,碩大的東珠,盈盈透著水光的翡翠瑪瑙,金玉鑲成的頭麵也有兩三件,就這一個匣子,千金之數也不止。阿奴拿起一顆東珠,珠子碩大圓潤,外一層,泛著七彩的光暈。

我心一沉,腦中飛速地盤算,緣兒這麼貼身捧著匣子,除去匣子貴重外來曆也必然不凡,我一回頭問采薇:“又是長公子送來的?”

采薇冷笑了一聲,麵若寒霜:“還能有誰?”

“為什麼?”我厲聲喝問緣兒,若說長公子私下貼補她一兩件首飾,倒也平常,可是這麼一個匣子,閑閑地就能置辦出一個上等的人家的家底來了,長公子愛她,以千金相贈?這個騙得了別人,騙得了自己麼?即便是蔡夫人以刺史夫人之尊,像這匣子裏這麼好的首飾,我們也沒見她有幾件。

我聲調突然拔高,馨蘭趕緊又朝我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千萬別爭,外麵還有幾個看守的老媽媽哪。”

想到外麵的幾個壯婦,我更煩躁了,“我們院子裏拘著什麼人,這日子還怎麼過?”

馨蘭低聲說:“是清夫人身邊的侍女和奶娘,昨兒下黑就拘起來了,恐怕是押在內宅州牧大人不放心,才拘到外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