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公子十分恭敬,任由田豐大人攜了手:“叔父也時常說起您,今天見到您,必然高興。”
田豐大人點點頭,“你正好隨我去刺史府,我聽說你叔叔正是刺史府的上賓,正好在那裏,我們可以一醉。”
諸葛公子恭敬地點點頭:“小侄也正好借住在刺史府,小侄給世伯引路。”
田豐大人有些意外,稍愣了愣,旋即拍了拍諸葛公子的肩膀:“賢侄小小年紀就出入公卿之地,可見是少年有為啊。”
諸葛公子麵上紅了紅,正要推辭兩句,外麵忽然一陣忙亂,來了不少人,幾個刺史府的仆役先進來,後麵跟著少府使,原來使君是派了少府使親自來接了。
田大人攜了諸葛公子的手,兩人一同登車,諸葛公子示意我跟上,我為難地看看阿娘,阿娘點點頭,握了握我的手:“沒事,阿娘帶著兩個小的回去就成。”我還是不放心,愣在了原地,田大人早已出了門了,對麵的白麵漢子看著阿妹皺了皺眉,又看看蔡公子,喚過兩個仆人,湊著耳朵說了兩句,兩個仆人點點頭,從地上抱起兩個女娃娃,看樣子是要親自護送阿妹他們回家。
諸葛公子隨著田大人登車去了,我目送著田大人的兩個仆人伴著阿娘他們走了,才跟著刺史府的隊伍回了府。
府裏正門大開,刺史大人親自接了出來,趁著眾人亂的當口,我一個人悄悄地回了教習坊,沒料到教習坊裏空無一人,大約眾人都到了堂前伺候了。
我一個人回了房,胡亂地倒頭睡到了鋪上,三年多沒有回去,家裏比我離開的時候強了不少,我努力在腦中回憶那個小院子的樣子,那棵槐花樹,那幾間房子,又把阿娘給的那個銀鐲子拿出來,拿在手裏,反複摩挲,想著想著漸漸地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一響,我驚醒了。原來她們回來了。
幾人都累得東倒西歪地,一進屋子,紛紛倒在了鋪上,連采薇都癱坐在了凳子上,我一翻身坐了起來:“你們回來了,怎麼累成這樣?”
珩兒揮揮手:“折騰了半日,都沒有停的,這城裏但凡有頭臉的都湊了來,下午才開了一席,誰知道晚上還不歇。”
我看看窗外,可不是天都黑透了。
“你可好啦”阿奴連鞋也沒脫,“今天算是被你逃過去了,可是累死人了。”
采薇癱坐在椅子上,脫了鞋襪,腳邊赫然兩個大水泡,我一皺眉:“這明日可怎麼出門哪。”
采薇也是痛得不行,看來這一晚上是沒少受罪:“有些熱水泡泡才好,不如挑破了上了藥,明天還能混得過去。”
我穿了衣裳下了地:“我去廚下瞧瞧還有沒有熱水,去討些來,你們幾個都熱水泡泡吧,隻是我一人提不動水桶啊,你們誰和我一起哪?”
五個人眼光一起落在阿奴身上,在我們之中,阿奴的個子躥地最高,平日裏,也是她最精神頭十足,每日的練習畢了,我們都癱如爛泥,隻有她,還能逗鳥弄貓地不消停。雖然臉上蒙著被子,但阿奴似乎也感受到了眾人的目光在她腦袋上打轉,她自欺欺人地索性將整身子都躲到了被子裏,到底還是被珩兒和馨蘭聯手趕下了床,嘟嘟囔囔地和我出門取水去了。
她一路抱怨,拖著腳步,放賴不肯走,我隻能在後頭推著她的腰,一路推著她往廚下來。兩人打打鬧鬧一路走來,刺史府外院的廚房和我們的小院一樣都在西南角上,廚房緊貼著院牆,卻被好大一片花木掩住了,因為州牧大人常說,君子遠庖廚,索性他將這話發揚光大,視庖廚作個見不得人的下賤所在,所以這刺史府的廚房孤身零落在一個角落裏,不過這日常對我們倒是十分的便利,因著偏僻,去廚房討東討西的也不引人注目。
天色黑洞洞的,廚房的燈光在在遠處,我們走在小道上,忽然,身邊的樹叢裏傳出了“嘎吱,嘎吱”的骨頭破裂聲音,然後又變成了“哧溜,哧溜”。我本在阿奴後麵推著她往前走,她突然腳步一頓,我一下撞在她身上,這聲音把阿奴一驚,她一把就抓住了我,“阿寧,你聽。”樹叢裏悉悉索索聲似乎停了,我們兩個一交換眼神,彼此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恐懼,兩人往花木當中張望了兩眼,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我的心一下也縮緊了,拉了阿奴就跑。
廚下還沒有熄火,討到了水,兩人提著一個大木桶又往回走,走近那片樹叢,裏麵傳來“吧嗒吧嗒”的聲音,樹叢不時搖動。正是深秋天氣,冷風一吹,配著這樹影的影影綽綽,再加上這些怪響動,實在怕人。我看了看一邊的阿奴,想著兩個人壯壯膽,哪知她的臉早就刷白,強自震驚,想到老人說的看到不好的東西高聲喝罵能驅邪,阿奴破開嗓子,就對著花叢罵開了:“這做人沒人疼,做鬼沒地埋的畜生東西,隻會燈下黑地嚇人,有本事出來會會你謝姑奶奶,姑奶奶拿桃木劍劈死你,再把你的骨頭撅開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