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23戰端(1 / 2)

這句話,如一柄重錘砸在我心上,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死死地盯著段媽媽,她再也不看我們,伏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馨蘭很鎮靜,從早上到現在,我這才發現她是唯一從早上被押開始,沒有任何抱怨的話的人。但是我怎麼也不相信,這是馨蘭的東西,我認得這個匣子,可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匣子會落在了馨蘭的手裏。和姐妹們在一起兩年多了,阿奴機敏,采薇沉穩,緣兒伶俐,珩兒慧質,馨蘭雖然比不上餘者的靈透,可是她是我們當中最可依靠,最實誠的人。今天這個匣子怎麼會在她的手中?

早上沒有食物進肚,穿著中衣又站了一日,此刻再被這個消息一激,我的頭有些暈眩了,眼前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磚地,那些青磚地上下晃動。我的身體,也禁不住,晃了晃。阿奴一把扶住了我,我側頭看了她一眼,她也滿眼寫著狐疑。

“你們哪個是馨蘭?”蔡夫人問。

一旁一個婆子一把把馨蘭揪出人群,馨蘭禁不住她的揉搓,撲倒在地上,旋即,自己爬了起來,直直地跪正了。

蔡夫人冷笑一聲:“確實是個美人**,看著十分的妖嬈,就是這一跪,也跪得惹人憐愛。”

“此刻可沒人會為了你這個可人的小臉蛋來心疼你,說,你這個匣子是哪裏偷來的。”

馨蘭往上磕了個頭,“夫人不必問了,東西是我托段媽媽帶出去的。這是我趁著府裏頭亂,偷來的。”

馨蘭竹筒倒豆子,認了個幹幹脆脆,我的心擰起來了,我們畢竟隻是家伎,日常雖然也有往家偷偷送銀錢,送衣裳,上頭和仆婦們也都知道,就是使君說來,也說我們都是有爹有娘的苦孩兒,能心中有著家裏頭,孝道有彰,很好。所以這些年來,從沒有人為這些大肆責備過我們。可這對翠鈿,可以說價值連城,這可和夾帶些衣物出府大不一樣了。

“你倒是乖覺,知道逃脫不了索性就自己認了。”蔡夫人語帶嘲諷。

馨蘭把背挺地筆直,“小人一時被錢財蒙住了眼,起了貪心,其餘姐妹們並不知道。”

“嗬嗬,自己都保不住倒想得摘別人出來,你且想著你自己吧,你可知道,偷盜主家,是什麼罪名麼。”

“小女有錯在先,但憑夫人處置。”

和馨蘭在一起兩年多,多少我還沒有看錯人,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偷盜了這件東西,但我知道馨蘭還是馨蘭,不管她有什麼錯,她隻是早上會給我端來奶酪勃勃的那個馨蘭。

一旁聽了半晌的忻夫人發話了,“不過就是一件首飾,叫妾身說,這些日子,王夫人身子更不好了,咱們好歹也為姐姐積福,我看打幾板子,把她發去做粗活就是了。”

蔡夫人聽見忻夫人擋她的話頭,不但不幫著她說話,反而把話頭折了回去,不免有幾分惱怒:“這府裏,是沒規矩慣了的,所以才縱得這些娼婦胡作非為。”

“歌姬雖然微賤,但也是娘生父母養的,她們想要夾帶些家去養家糊口,雖然可惡,可其心堪憐,還望夫人大發慈悲隻心,況且夫人剛剛新婚,也不亦被些醃臢事兒攪了局。”清夫人雖然平日不聲不響,可到底對教習坊的人存了幾分同袍的憐憫,在關鍵的時候,清夫人也開口求情了。

“哦?”蔡夫人饒有興味,“清夫人該是最知道當歌姬的苦楚了,此刻倒對她們慈悲得很。”

這一句話,把清夫人噎得滿麵通紅,想要再說些什麼,可又不好開口。

蔡夫人對著幾個婆子吩咐:“去把這個丫頭送去軍中,罰去當營妓,我倒要看看,以後還有沒有人敢和她學。”

我的心一涼,馨蘭完了。這比殺死馨蘭更讓人絕望。

我們不停地往上磕頭,“請蔡夫人開恩,饒過馨蘭吧,饒過馨蘭吧。”不知道是誰先哭了出來,慢慢地我們的哀求聲中夾著哭泣的聲音。